本帖最后由 周默 于 2015-5-13 10:43 编辑
12 那可是一张大票啊,张憨给人打三天墓才能挣那些钱,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三十块,刘明成不敢声张,蹑蹑地走进去,跑到后面茅厕,蹲了半天也拉不出来,外面有人喊叫,他只好提起裤子出来了,原来是军军舅,急死把火地提溜着裤子,好像要拉到裤裆里一样。军军是堂舅爷家的小儿子,去年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在村里跟着学开拖拉机。军军舅边大声地拉着屎,边挣着声说:“成成,下午,舅舅带你去河里抓鱼逮螃蟹!”
刘明成哪里还有心思去弄那些事,有气无力地说不去,军军舅打趣他:“咋咧?看你舅娶媳妇着急了?”
刘明成不和他打嘴仗,看见老六了,就凑上去小声问:“我在路上把封儿寻不见了,你见了没有?”
老六没听明白,大声说:“你说啥呢?”
紧接着有人叫老六,老六就忙去了,刘明成想一路上老六在开车,他咋可能见呢,肯定是自己打瞌睡掉到路上了,他悄悄地往外走,沿着刚才的路线低着头在路边寻找着。
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刘明成走在路中间,左右查看着,满脸都是汗珠子。快到家门口了,刘明成没有发现一点儿的情况,可能早都被人捡走了。路边有一棵大柳树,他坐在底下想凉快一下,旁边麦田里有几只蚂蚱不停点地叫着,他烦躁地捡了块石头扔到麦地里,麦秆晃了晃,蚂蚱又在不远的地方叫了起来。他站起来想回家去,却看见张憨蔫头耷拉地从饲养室那边走过来了,他喊了一声:“张憨,你干啥呢?”
张憨瞥了他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要走,刘明成喊着:“张憨,我把封儿丢了,你看见了没有?”
张憨回过身子:“我咋能见呢?你丢到阿达咧?”
刘明成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我舅家找了一路,都没找见!恐怕掉到鲸鱼沟路上了!”
张憨说:“八里坡?那早都让人捡走了!”
刘明成哭丧着脸:“那咋办呀?我爸我妈还不得打死我呀!”
张憨头一歪,想了一想说:“这会儿大中午的,掉在村子里就毕失了,要是掉在八里坡,说不定还能寻见!”
刘明成说:“那你跟我一块去寻走?”
张憨说:“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刘明成说:“我回我家给你拿个馍!”
张憨说:“再夹点辣子!”
刘明成心里说,你要求还高的很,但还是悄悄回去给拿了一个馍,夹了一点油泼辣子,奶奶搂着弟弟睡着了,呼噜震天响,谁把他们偷走了都不知道。
张憨大口嚼着馍,差一点噎住了,回饲养室喝了一口水。两个人匆匆从村里过去,鲸鱼沟口荒凉凉的,水库坝面上光秃秃的,太阳光照在水面上,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八里坡的官路逶迤而上,路两边的荒坡上长满了荒草荆棘,梯次分布的麦田辽阔而安静。路上没有一个人,偶尔传来“呦呦”的叫声,张憨说这是黄鼠狼在“栽桩”,意思是直挺挺地站立起来,嘴里发出叫声,这应该是负责警戒的黄鼠狼向同伴发出的讯号。
刘明成紧张地握着张憨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生怕从旁边哪里忽然蹦出来个什么东西,或者就像康牛叔讲的故事一样,从草丛中跳出几个蒙面大汉,他后悔来寻找大封儿了,他想给张憨说算了,但看张憨认真寻找的样子,他又不好开口了。
一直快走到塬畔村村口了,还是没有找着,刘明成灰心丧气了,张憨说:“算了,咱先回吧,免得你爸妈再找你,恐怕是被风吹到地里了,我这两天没啥事情,有空我再来找找看!”
也只有这样了,刘明成和张憨抄近路从花沟走回来,刚回到家,奶奶就喊开了:“你个碎熊跑哪里去了,真真要把人急死了!”
中午吃饭时找不见刘明成,爸爸妈妈着了急,也不敢给其他人说,急急忙忙往家里走,还是不见人,爸妈真是急了,四下里喊着,见人就问。奶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拐着小脚在大门口来回地转,忽然就看见张憨和刘明成从花沟那边走过来了,匆匆迎上去在刘明成背上拍了一巴掌,数落完刘明成,接着开始责骂张憨。
张憨那个委屈啊,不做声,眼巴巴地看着刘明成,刘明成给奶奶说自己把封儿弄丢了,张憨是陪自己到八里坡找封儿去了,奶奶歉意地给张憨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爸你妈到村北头鲸鱼沟寻你去了,你跟张憨赶紧去找他们,不要让人再着急了!”
两个人把爸爸妈妈寻见了,刘明成怯怯地说了情况,爸妈相互对视了一下,看着孩子满脸是汗,已经是这样了,还能咋样嘛,算了算了!只是告诫刘明成,以后干啥一定要给大人说,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刘明成低着头应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