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里,吴明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感到浑身如寒流般冰冷。嗓子里低吼出如狼般的哀嚎!吴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感到身体如水淋了一样湿透,睁开眼睛,吴明发现自己躺在护城河边,在寒冷的夜风下,他就如一只受伤的狮子,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他又一次将自己的身体扎入河水中,凌燕、父亲、母亲、姑父,他们每个人的身影在脑海里盘旋,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恍惚中,他看到姑父那无耻的脸,那脸上还刻着嘲讽的讥笑。父亲那绝望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无奈的泪眼中是无尽的心酸。猛然,吴明从河水中抬起头来,走到河边,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河面,把姑父那讥笑的面容砸得四分五裂,把父亲那忧伤的泪眼抛向无边的黑夜中。
河水哗哗地流着,吴明就这样如傻了一般坐在河边,默默地抽了一夜的烟,那烟头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那铁青的脸上扭曲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孤零零的背影只是越发冷酷……
一个月后,这个小城发生了一起离奇的伤残案,一位晨跑的中年男子在小树林被人用麻袋罩住身体,痛打一顿。而作案人不打脸,不打身体,只用棍棒将中年男子的下身猛击。出手非常凶狠,仿佛要了中年男子的命。中年男子疼得晕死过去,那作案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如同天外来客,逃得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后,过路人看到伤者,报了案,警车和救护车来到时,医务人员和警员看到一地的鲜血。当医护人员把伤者送上手木台的时候,医生不仅倒吸一口冷气,伤者的下身已是血肉模糊,裤子与血肉沾在一起,医生小心用剪刀剪开裤子,伤者如同受了宫刑一般,皮肉连一起,如同一个空空的皮囊一样。做男人的象征荡然无存。一条腿也被打得落下了残疾,而伤者的性命却无大碍。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后,便出院了,但落下走路一瘸一拐的毛病。这一则新闻如同炸弹一样在小城里迅速蔓延,成为人们的茶余饭后的笑谈,人们猜测无数,像花边新闻一样成为人们的笑料。人们乐此不彼地谈论此事!
这位受害人正是凌燕的姑父,公安人员介入调查,找到凌燕谈话的时候,凌燕心里清楚是谁干的。她不动声色地做出不知道的神态,并做了吴明那天早晨和自己在一起的假证,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说出姑父有许多女人,肯定是情人间的争风吃醋引起的,而姑父看到凌燕瘪下去的肚子,和吴明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时,他做贼心虚的明白了是谁打自己了。他明白再查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他也不愿配合公安人员调查了。公安人员也没查出所以然来,这件事在这里也就不了了之了。
凌燕的姑父强压心底的怒火,活了大半辈子,脸面,尊严尽失。一个堂堂银行行长,有权有势,有名有望的社会名人,却受到如此侮辱。每当走进单位办公楼的时候,同事们异样的眼神,背后的小声偷笑,都让他坐立不安。每次上卫生间的时候,看到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他风流快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栽了很大的一个跟头。他把一切都迁怒于凌燕与吴明,这个吴明让他恨得牙痒痒,现在回想起来,以前自己每天跑步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路跟着自己。他以为是自己老了,心里作怪而已,晚上做梦的时候,总梦见妻子对他冷笑,对他说老了要积德,否则,老天不会饶了他。他却固执的认为,他给了凌燕一切,他就是凌燕的主宰,他就是凌燕的世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没想到,吴明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自己一刀。
自己对凌燕的感情是什么呢?那是强占女人后的快感;那是自己在这个城市慢慢被灯红酒绿的麻醉;那是自己慢慢被这个至高的权利拉下水的炫耀。他没想到凌燕会反抗,他认为凌燕会对自己感恩,会一生依靠自己,如今一切的如意算盘全部打碎!以前的日子一去不返,他所恩宠过的情人们没有一个来看他,在路上碰上他,也如同见到鬼一样避之不及。他过去趾高气扬的霸道荡然无存了。班是没法上了,怆促中,他办理了病退的手续,在不惑之年忍受人们嘲讽的目光与讥笑。他不愿意出门,他一瘸一拐地徘徊在自家的院子里,如同一只病狗一样,残喘苟活余生。
这样的日子如同坐牢,他吃不下,睡不着,几个月下来,他如同被掏空了一样干瘦了。但他的思想一刻也没停止,这样的日子如同死囚犯一样没有希望,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如同地狱一般可怕。正在这时,又传来一个可怕的噩耗,他唯一的儿子在上班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当场丧命。他强打精神,马不停蹄的赶往另一个城市,见了儿子最后一面,当他抱着儿子的骨灰盒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阴阳两隔了。以前对儿子照顾得太少,以至于这个儿子是怎样长大的,他都不记得了,他以前灯红酒绿的生活里根本没有想到过妻儿。如今,他们都离他而去,他成了孤家寡人,他把一切的仇恨对准了凌燕、吴明。
儿子的离去是最致命的打击,他甚至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吴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巧合呢?交警大队的笔录中,他看到是这样记载着,死者死于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主要责任在于死者,当时,这辆载货汽车正在路上正常行驶,是死者的汽车从对面没有减速相撞上去的。由于死者的车速过快,致使车毁人亡。事故现场勘察报告单上显示,死者的汽车被人动过手脚,根本就无法减速下来,导致了这场车祸的发生。公安人员又一次介入调查,凌燕的姑父心里清楚,吴明把自己折磨到如同一个废人一样!没有把自己折磨死,却暗中让儿子死于非命。吴明,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成为最可恨的魔鬼!他害怕夜晚的到来,恍惚中,他感到儿子的灵魂向他飘来,那阴魂不散的恐惧包围着他,是吴明害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没有半点悔意,相反,有的只是更多的恨意!“吴明,你等着,我不会让你逍遥快乐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他如同一只丧家犬恶恨恨地盘算着。
痛定思痛,他将所有的回忆重新整理了一遍,如一只垂死的老狗重温过去的时光。他是个很骄傲自大的人,女人在他的眼里就是玩物,他利用手中的职权玩过无数个女人,那些女人就如同小猫小狗一样,他高兴了就去宠她们,不高兴了就把她们一脚踢开。想着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他明白,再也回不到从前,是吴明一手毁了自己,他没有半点忏悔,暗下决心,要和吴明做最后的了断!
有许多事情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一开始就错误的,而且是致命的错误。有些事情注定就是一错再错!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急匆匆的人流,我却感到脚步异常的沉重,这些日子里,我以为自己说出一切,就会摆脱痛苦。但没想到,我的解脱却让吴明更加陷入心灵的深渊,我不敢回家,我怕看到吴明深沉的眼睛,怕吴明那冷峻的面容,我不得不佩服吴明的冷静与谋略,他的一切行动都暗中进行,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前段时间,说是去一个朋友那里去办点事,那朋友在另外一个城市。他回来后,我就听到姑父的儿子遭遇车祸的悲剧。我不敢相信这是吴明干的,我往好的地方想,也许是偶然。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眼里,不可能是偶然的。在我的心里,吴明比他的年龄更有城府!他的冷漠更让我感到彻底心寒!我不知道怎样走回家,我明白,我的身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令人不寒而栗。我觉得对不起姑姑,姑姑的儿子没有错啊!不能让姑姑在地下死不瞑目!
和往常一样,我回到家中,收拾完家务,做好饭菜,静静地等待吴明回家,我想问问清楚,这件案子到底是不是吴明做的。我想好了,如果是吴明做的,我会劝吴明去自首。给姑姑一个交侍,如果不是吴明做的,我会安安心心与吴明过一生的。吴明的心灵不能再承受任何伤害。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都晚上十点多了,还不见吴明回家,我起身到窗外眺望,窗外依然是分外静谧,我痴痴地望着夜空,月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我希望以后的生活平静安祥,我希望和吴明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幸福过完这一生!我相信吴明是爱我的,我要用爱温暖吴明冰冷的心!正当我沉浸在沉思中,就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倒下,我急忙打开房门,吴明的身体倒在地面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吴明的胸口上,鲜血如同开闸的水,湿透了吴明的衣服,我的世界没有了,所有的美梦太短暂!破碎得太快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