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写 风 雨
本帖最后由 月下李说 于 2014-11-21 11:06 编辑也 写 风 雨
------月下李说
平凹先生是在八十年代初写过一篇散文《风雨》，我抓住它不知读过多少遍。那时我就是他的粉丝，铁杆的那类。他的散文我从不放过一篇，直到后来成了朋友，他出了新书也只送我散文，知道我喜欢它。再后来，我做了管理工作，远了散文，也远了平凹，他当了省作协的主席，我打心里祝贺他，不是贺他当官，而是贺他作家的业绩已经卓著而斐然，令人惊佩，他是一个天才，一个鬼才，机灵全在内心，表面木讷，内里秀的厉害，全秀在了文章里，散文就特别的显著。 近期西安又刮起了《风雨》，以他的题为题，以他的首段为首段，掀起一股与作家贾平凹同写风雨的热潮，当然这股热潮只是在中小学生中进行的，意义是深远的，但波及的却是全社会文学爱好者，就连我这个老铁杆，也萌动了心思，想起写风雨的文章来。 我没有见过大的风雨，象沿海地区的台风和暴雨，那种乱象我没有直观，也不敢想象它的样子，但内陆的风雨却让我感受了不少，而平凹的描写也正是这种风雨图，他的高超就在于正文里找不到风雨二字，且满篇都是风雨气象，我是没有这种能耐，只好跟着感觉在走。 我喜欢雨，这是天性，就喜欢走在雨地里，坐在屋檐下，站在窗前看那风雨在任意的乱刮。我心很静，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静了才好观天象。这风雨是一对孪生的兄弟，总是风雨同行，要么风是雨之头，晴朗朗的天空，突然间就起了风，这风不打一处来，四面乱窜，满街的树都在狂风里乱舞，一团绿忽地凹下去，往地面上伏，又一种扬起的感觉，那绿又跳着起来，一团一团地往上鼓，一棵树象要被撕裂似的，绿叶就不停地慌跑，却又跑不出枝杆的牵扯。灰扬了起来，土也扬了起来，满天就一种黄土的气味。一片纸悠忽一下旋荡了起来，在眼前飘忽不定，又忽的一下直冲上天空，天空里就有着许多飘飞的纸物。 人得顺着风走，不然你睁不开眼睛，迈不开腿，女子的裙子就成了兜风的筒，忽的鼓起，又忽的裹在腿上，人是再也顾不上美貌了，捂着嘴，遮住眼往回跑。 一个铜钱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就有无数个雨点追着过来。滴滴答答，呼呼啦啦地乱响，有闷闷的雷声在天空上震动，天上已是黑灰的云在跑，这雨点就大了起来，开始哗哗啦啦的，地面就有了水，人拼命地往避雨的地方跑，但他就是跑不过雨，被雨淋了个湿透。 风依旧在刮，雨借风势满世界地飘荡，荡在一座楼体的墙上，雨就成了河，从墙上往下冲，冲净了墙上的浮土，也冲进了一处未关闭的窗户。这雨象断了线的珠子，也象峡谷里落下的瀑布，不在哗哗的响，而是倾盆下注。 房檐上的水来不及流，就一股子地往下冲，下面正好停着一辆车，车身够脏的了，轮子都看不清颜色，这阵风雨正好成了洗车工，那股水也正打在车顶上，车立即就清洁了许多。开车的是个女子，和她男友吵着嘴走出餐馆，见风雨如此大，男的拉住她的胳膊，她却骂了一句，竟直冲下雨地，上了汽车。男的跑着过去，车门却拉不开，那雨就涮涮地浇着他的头，他的全身。车门开了，车灯闪了两下，雨刷便象疯了一样挥舞，透过玻璃，俩人还在吵，车动了，转着弯忽的一下奔远了，消失在一团雨雾中。 雨渐渐地慢了下来，小了下来，风已经远去了，只有房檐上的水还在滴嗒响，地面上是一片一片的积水。没有了雨，天上的云就薄了，薄的透出了蓝天，映出了阳光，一切都变得清新，叶儿就绿的很重，却很鲜亮。这雨来得快，走得也很快，来得混混沌沌，走得清清亮亮，人说这是好雨，就是太匆忙了。 其实细雨润物才更有味道，常常是在夜里，这雨就喜欢悄悄地来，没有一点声响。清晨，你去推窗，玻璃上已挂满着晶晶的雨丝，空气是潮润的，地面上已经有了水的亮光，树的绿是润润的，叶尖上总挂着亮晶晶的珠儿，世界都在动，这珠儿就有着五彩的颜色，然而却很短暂，滴答一声就消失在草坪里了，草坪是有着一层水气，似雾又似云气，白白的且透足着绿，朦胧的似雾，是雨中的梦。 有风，弱弱地拂着雨丝，成了雨雾，象山里的云，满世界地飘荡，让你一脸的清爽，凉凉的感觉。就连叶儿的背面也全是水了，树的杆儿，大树的根底都潮润润的有了雨水，这是风的力量，看似柔弱又润物无声，却水无处不在啊！其实，这风雨之声依然存在，你得静着心听，特别是在雨夜，立在草木林中，这儿滴沥滴沥，那里嗒儿嗒儿，又唰唰的一阵轻风响，这风和雨的和声，岂是人间器乐能够奏出的呐！ 再想这风雨对于世间万物乃是生命之源，它在生命中的运行岂能无声，就象人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液，当你在做心脏功能的特别检查时，那放大的咕咚咕咚心跳的音响会让你吃惊不小，可平日你的身体是安静的。所以平静之中，同样有风雨的和声，只是人们听不到罢了。试想干枯的土地上突然来了润雨，当那雨水落在地面上时，大地肯定会滋滋地响，快枯竭的草木肯定也是滋滋地吸着，就象婴儿玧吸着乳汁一样，那种声音是快乐的，幸福的，只要你用心去听，这雨的夜，一定会有动听的声音。 在一次大雨既临的时候，我们正好走在山口的大坝上，在一间小屋的房檐下，我们看到了这场风雨。这雨是从山里往外走的，因为山外还是晴朗的天空，山里就开始涌动起黑灰的云团了，刚刚还是清晰的山头，很快就笼罩在黑云里，云团越压越低，似乎快要贴在山谷的湖面上，湖水黑漆漆的泛着幽光，峡谷里就有着一股森森的寒气。周围静极了，没有一点声音，只见黑灰的云雾在慢慢向谷口移动，天地变得浑沌起来，黑暗起来，好象死神既将来临，光明永远不在了。 突然间，峡谷里最黑暗的地方,有一个光团在闪，很快就滚动出一阵低沉的雷声，轰隆隆的，峡谷四周就都有着轰隆的回声，传得很远很远，大地好象都在震动。湖面变得很黑，平静的有些怕人。鱼儿都那里去了！是惧怕这黑暗世界的到来，而躲进隐蔽的湖底。那里虽说也是黑暗，但却安全。 第二声雷和闪电是同时发生的，当你看到了电光如蛛网似的明亮，那雷声就咔嚓嚓地炸响了，声音好似在水面上滚动着，整个峡谷甚至整个山川都轰隆隆的震响，响的很远。电闪就又来了，又是雷声滚动，人心都揪在了一起。开始有了雨点，象枣子一样的水泡儿便浮在了湖面上，一个两个，几乎眨眼的功夫，湖面便沸腾了起来。这雨来的太快太猛，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全让这白雨遮挡了去，只有一种声音，那便是哗哗哗的吵杂声，湖水象开了锅，跳满了水泡和凹下去的水坑，真担心身后的小屋会突然一下被这狂暴的风雨卷了去，脚下的大坝会被这一阵又一阵的雷声震塌而没入水的世界里，在这如此惊骇的自然界里，人就渺小的不如一只蚂蚁那么自信，因为许多蚂蚁正在身后的墙面上散步。 风也来了，满山谷里卷着雨在跑，雨突然间就小了，雨雾不在那么弥漫，能透出远远的山影，影子是深灰的，有树在那里摇动。湖面就有着一团一团的水印，或明或暗，分界是清晰的，就象划出的一条弧线，整个湖面便分割成无数的奇妙图形，这是风雨的杰作，真让人望湖兴叹呀！ 雨渐渐的小着下来，小到只剩下了风，是微风。云慢慢往山顶上去，是一团一团的白雾。雨后的山，空静清新，山色青黛，有浮云在动，有薄雾在飘，景色如画，画如水彩。天色泛亮了，湖水便青绿，鱼儿就开始在湖心里跳水，扑通一声响动，水面就有了波纹，有了波动的山和山涧的白云。 这是山中的风雨，让我认识到人类的渺小和自然的伟大，也感觉到风雨在人间就变得那么乖巧，那么小家子气，而到了大自然里，它就那么的神圣，那么的气势磅礴，那般的超然而让人类不可及。自然是人类的一面镜子，可以欣赏它，同时透过它也能鉴赏人类自己。
读罢月下老师的文章，忽而想起，何不把贾平凹先生的《风雨》也贴在这里，供朋友们与月下老师的作品共赏：
风雨
贾平凹
树林子像一块面团了，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着
就向一边倒，漫地而行的；呼地又腾上来了，飘忽不能固定；猛地又
扑向另一边去，再也扯不断，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经完全没有方
向了。然后一切都在旋，树林子往一处挤，绿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往
上扭，往上扭，落叶冲起一个偌大的蘑菇长在了空中。哗地一声，乱
了满天黑点，绿全然又压扁开来， 清清楚楚看见了里边的房舍， 墙
头。
垂柳全乱了线条，当抛举在空中的时候，却出奇地显出清楚，霎
那间僵直了，随即就扑撒下来，乱得像麻团一般。杨叶千万次地变着
模样：叶背翻过来，是一片灰白；又扭转过来，绿深得黑清。那片芦
苇便全然倒伏了，一节断茎斜插在泥里，响着破裂的颤声。
一头断了牵绳的羊从栅栏里跑出来，四蹄在撑着，忽地撞在一棵
树上，又直撑了四蹄滑行，末了还是跌倒在一个粪堆旁，失去了白的
颜色。一个穿红衫子的女孩冲出门去牵羊，又立即要返回，却不可能
了， 在院子里旋转， 锐声叫唤，离台阶只有两步远，长时间走不上
去。
槐树上的葡萄蔓再也攀附不住了，才松了一下屈蜷的手脚，一下
子像一条死蛇，哗哗啦啦脱落下来，软成一堆。无数的苍蝇都集中在
屋檐下的电线上了，一只挨着一只，再不飞动， 也不嗡叫， 黑乎乎
的，电线愈来愈粗，下坠成弯弯的弧形。
一个鸟巢从高高的树端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散了。几只鸟
尖叫着飞来要守住，却飞不下来，向右一飘，向左一斜，翅膀猛地一
颤，羽毛翻成一团乱花，旋了一个转儿，倏乎在空中停止了，瞬间石
子般掉在地上，连声响儿也没有。
窄窄的巷道里，一张废纸，一会儿贴在东墙上，一会儿贴在西墙
上，突然冲出墙头，立即不见了。有一只精湿的猫拼命地跑来，一跃
身，竟跳上了房檐，它也吃惊了； 几片瓦落下来， 像树叶一样斜着
飘，却突然就垂直落下，碎成一堆。
池塘里绒被一样厚厚的浮萍，凸起来了，再凸起来，猛地撩起一
角，唰地揭开了一片；水一下子聚起来，长时间的凝固成一个锥形；
啪地摔下来，砸出一个坑，浮萍冲上了四边塘岸，几条鱼儿在案上的
草窝里蹦跳。
最北边的那间小屋里，木架在吱吱地响着。门被关住了，窗被关
住了，油灯还是点不着。土炕的席上，老头在使劲捶着腰腿，孩子们
却全趴在门缝，惊喜地叠着纸船，一只一只放出去……
人间烟火 发表于 2014-11-21 11:22
读罢月下老师的文章，忽而想起，何不把贾平凹先生的《风雨》也贴在这里，供朋友们与月下老师的作品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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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谢谢人间烟火，我正在拜读你的大作，你却在这里读我，且将平凹的文章贴出，好！真的谢谢朋友了，特别问好！ O(∩_∩)O哈哈~李老师和平凹老师写的风雨各有千秋，拜读了，学习了。 风中傲兰 发表于 2014-11-21 13:50
O(∩_∩)O哈哈~李老师和平凹老师写的风雨各有千秋，拜读了，学习了。
谢谢风中傲兰欣赏!问好了! 月下李说 发表于 2014-11-21 11:52
哈哈！谢谢人间烟火，我正在拜读你的大作，你却在这里读我，且将平凹的文章贴出，好！真的谢谢朋友了，特 ...
我当时正占着沙发的位置，进跟着你的主贴，方便啊！ 再想这风雨对于世间万物乃是生命之源，它在生命中的运行岂能无声，就象人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液，当你在做心脏功能的特别检查时，那放大的咕咚咕咚心跳的音响会让你吃惊不小，可平日你的身体是安静的。所以平静之中，同样有风雨的和声，只是人们听不到罢了。试想干枯的土地上突然来了润雨，当那雨水落在地面上时，大地肯定会滋滋地响，快枯竭的草木肯定也是滋滋地吸着，就象婴儿玧吸着乳汁一样，那种声音是快乐的，幸福的，只要你用心去听，这雨的夜，一定会有动听的声音。 赏读老师美文，文笔洋洋洒洒，读来令人爱不释手！ 人间烟火 发表于 2014-11-21 14:29
我当时正占着沙发的位置，进跟着你的主贴，方便啊！
再谢欣赏!常联系，秋安! 柳芽儿 发表于 2014-11-21 15:39
赏读老师美文，文笔洋洋洒洒，读来令人爱不释手！
谢谢柳芽儿欣赏!问好朋友，多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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