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眸散文】我那不能采摘的百合花（首发）
有些情感因为迟到，我们选择了藏匿。有些回忆，因为温暖，我们不舍得将它丢弃。那句不曾说出来的爱，埋藏在岁月的深处，许多年后，再忆起，依然如百合花开满了山坡，纯洁美丽。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正是一个多梦的季节，像许多女孩子一样，路雨渴望一份美好的爱情。但是看着镜子中玉米杆般黑瘦的自己，她的自卑感油然而生。由于经济拮据的原因，路雨没有好看的衣服修饰自己，所以读书时一直是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色。那些所谓的早恋现象，和她一点边也不沾。教她的年轻老师无数次忽略她在课堂上高高举起的手。所有的这些不被人注意，激发了路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净。她总是甘愿沉默着，甘愿做老师和同学们身边游走的空气。这些都让路雨的性格里，有了骨子里的安静。
中考失利两年后，路雨在乡下做了一名代课老师。学校地处偏僻的大山顶上，每当放学后，和她搭档的老师就回家去了，小小的校园静的只有鸟的鸣叫。路雨喜欢一个人去校园后面的山上转转,看看小花小草，在清新的小树林里闲逛，独享那份静幽。小鸟在身边旁无若人的翻飞，树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寂静的环境里，路雨开始写日记，渐渐地许多自然界的小生命，以诗歌或者散文的形式钻进了她的日记本里。
学生要月考前，路雨去中心小学拿试卷，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接待了他。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乔远东，也是带三年级语文的。他小心地把一叠试卷装好，却突然笑着问：“小丫头，你不认识我了么？”。路雨睁大了眼睛，想不起他是谁。乔远东又说：“瞧瞧，当年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哦，难得哦！”路雨一头雾水。她傻傻地问：“我们真的认识吗？”。乔远东哈哈大笑说：“你到过我家，是你奶奶带你去的……” 原来乔远东是路雨祖母远方亲戚的儿子。
路雨还在读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和奶奶去乔远东家做客。乔远东家住在很远的山里，屋后山顶的悬崖边长满了野百合。乔远东当时正好休假在家，路雨和奶奶在他家住了几天，天天早上都让乔远东陪着去山顶看百合花。后来，路雨父母搬了家，路雨又住了校，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路雨有些尴尬地对乔远东说：“真对不起，我忘了。”乔远东依然不依不饶地说：“丫头，你忘性可真大！这些年，我可是一直记得那个爱百合花的小丫头啊，一直在等她长大呢！“。路雨窘迫极了，乔远东这才笑了，说：”丫头，这下记得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不要客气啊！” 星期六，路雨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感觉有人走进了校园。路雨抬头一看，乔远东正微笑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路雨突然害羞起来。
乔远东忙说：“我回家刚好从你这而路过，随便看看你走了没有？”。路雨连忙请他坐下，倒茶给他。
乔远东随手拿起路雨的教案说：“丫头，你的字写得不错嘛，在这里习惯吗？”
路雨调皮地笑了说：“首先，我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了，请别叫我丫头。其次，向上级报告，我喜欢清净，所以习惯这里。”
乔远东心里不服气，非要说：“可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爱看百合的小丫头啊！不过我向丫头大人保证，人多的时候，我绝不会乱嚷嚷！”听他这半是抱屈半是玩笑的话，路雨忍不住大笑。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大方的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聊天。他们互相分享教育学生的快乐和委屈，不自觉地聊起各自年少时的那些梦想。乔远东见多识广，风趣幽默让路雨忘记了拘束。
从此每个星期六，乔远东都会来路雨的办公室坐会儿，聊聊天。有时带上他自己打印的试卷，或者给路雨带几本小说。他们时而说时事新闻，时而分享生活中有趣的故事，分享各自的读书心得。路雨知道，乔远东有一个很漂亮的未婚妻，媒人介绍的，和乔远东是同一个村里的。聊天时，路雨半开玩笑地问过乔远东，乔远东好像刻意回避，总是岔开话题。有一次家访，路雨碰到他的未婚妻，的确很漂亮，看上去很贤惠，和乔远东很般配。看过他未婚妻，路雨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永远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心里有了酸楚的感觉。
乔远东依然每个周六来找路雨，路雨总是潜意识里等乔远东的到来，聊会儿天，彼此道别。渐渐地，每个星期六，路雨都下意识地等着两人聊天的时刻。有几次没等到乔远东，路雨无奈地收拾东西回家，却又忍不住不断地向乔远东必经的路口张望。路雨十分懊恼自己的心思，自己喜欢他了，他喜欢自己吗？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吗？路雨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甜蜜的琢磨着他们每一次见面，把聊天内容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无论他喜不喜欢自己，都不可能了，他已经铁定是别人的了。路雨又一阵的酸楚，少女的心底里做了一个有一个，和乔远东一起的玫瑰般的梦，散发着浓郁的甜蜜的味道。
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刚好和乔远东的学校一起。路雨比那群学生还高兴，仿佛去春游的就只有她和他。那天两个学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学生们唧唧咋咋地赛过了山里的麻雀。乔远东管理学生真有一套，只有他的班级的队伍走得最整齐。看到路雨的学生疯了一样的乱跑。乔远东折回来和路雨走在了一起，帮她照看着。两人相视笑了，乔远东说；“等一下爬到山顶，两个学校的班级要表演节目，中心小学的校长说要比赛，你准备了吗？安排孩子演什么？”啊，路雨一阵心慌，她只知道带学生一起去春游，从没想过要表演，还要比赛，这明摆着就要丢脸了哦。乔远东望着路雨，笑了说：“傻丫头，别担心，有我呢，我可要当一次汉奸了，帮你打败我们学校哦”。路雨也笑了，呵呵，有了内奸的，自己不太担心了。爬山时，乔远东一直忙着帮路雨照顾学生，反而把自己的学生托付给了其他老师。那么险的山，如果没有他帮着，路雨对付那帮野马还真费劲。山顶的比赛出奇的顺利，路雨的学校和中心小学打成了平手。中心小学的校长，笑着表扬了路雨说：“看不出来啊！小小的姑娘，这么能干哦，厉害！”。只有路雨知道，乔远东给自己的那群学生带足了高帽子，“威逼利诱”，那帮小家伙才那么卖力地表现，才争了气。
转眼期终考试就到了，路雨的学生要去中心小学考试。等路雨到时，乔远东早已安排好了，让路雨的学生和他的班挤在一起复习，等考试铃声响了，再各自回到考场去，省了不少神气。学生们因为有了复习的地方，不用担心他们瞎逛，影响复习。
在乔远东的办公室里，路雨忍不住说 “谢谢你，乔老师！”。
乔远东突然黑了脸，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客气呢！”
路雨打趣道：“我没想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公子，居然怕听到这样的几个字啊！”
乔远东却严肃地说：“丫头，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不需要你来感谢！”
“为什么？……”
“我有点事要去办，我那桌子上的书，你可以随意看！”乔远东说完，跑了出去。
路雨随手翻到一本名叫《倾城之恋》的书，没想到，一个蓝色的本子从书中掉了出来。就在路雨伸手去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乔远东的日记，在扉页上写着“我那无法采摘的百合花”。出于好奇，路雨打开一页读了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造化弄人，再次遇见百合女孩，她居然不认识我了。也是，记得我又能怎样呢？她那么小，在我心里还是那个纯洁的丫头” 那个百合女孩？路雨又翻开一页写着：“这段时间，我突然感到了悲哀，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我就要将自己捆绑在悲哀的婚姻里了，可是，和丫头如此心心相印，无话不说又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丫头读得书还真多，呵呵，这周六我故意考考她。”“我感觉到丫头一定又在等我，可我怕，这没有结果的故事会发生……”
丫头？百合女孩？路雨突然明白了，她和他相逢何必曾相识。她想，这一切该结束了！
暑假，乔远东结婚，路雨的父母刚好没时间去送礼，他们要路雨去。一向温和的路雨第一次对父母发了火，说自己不想去。父母再三说，我们家和人家是亲戚，不去会很失礼的。路雨一再坚持自己不想去，父母只好自己去了。路雨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小床，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昙花般的梦，哭了，泪水湿透了枕巾。
路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南下打工，有关乔远东的事似乎变得飘渺和遥远。每次回家，路雨听父母偶然说起乔远东家里的事，说乔远东的爱人居然脾气暴躁，他们结婚不到一年，乔远东的母亲就被气得自杀了。 路雨又想起在乡下代课的那段时光，想起那些愉快短暂的日子，想起那间装满欢声笑语的办公室……乔远东，一个在路雨祝福里渐行渐远的名字。
读老师精美散文，为老师叫好！ 已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了！ 白鹿放歌 发表于 2015-7-3 23:54
读老师精美散文，为老师叫好！
谢谢白老师的鼓励！:L在文学路上，我还是个学生。而你，才是真正的老师！ 白鹿放歌 发表于 2015-7-3 23:54
已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了！
谢谢白老师的鼓励！喜欢西部文学，因为有你们这样诚恳的老师！ 仍然是不可多得的成功之作。欣赏！ 很遗憾，很无奈。这也许就是人生。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