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5-7-16 16:08 编辑
那位戴勋章的老人 清晨，推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扑了进来。第一感觉便是新鲜、湿润，不由得贪婪的吮吸了几下。二十分钟后，我必须乘坐公交去上班。透过车窗，看到公路两旁的生态长廊的确令人心旷神怡，偶有几只鸟雀也来凑个热闹，我坐在车上，似乎很安静，像是习惯了这种鸟语花香的日子，坐在最后一排，若无其事的瞅着车厢。 整个车厢里面就是二十来个乘客，但是已经把座位塞满了，过道里还站着几个人。广播里不时的发出报站的声音：“各位乘客，下一站到自来水厂……”我充耳不闻，继续坐在原地，等候时间快点过，我好去单位上班。 忽然，车子停下来了。因为在农村，公交车一旦出了县城，路上就跟“招手停”一样，随时有人拦车救随时停。这本来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却上来一位乘客使我的眼睛忽然睁大，紧紧的盯着人家。他看起来，已经超过了六十五岁，按说应该有公交老年卡的，但是见到他战战兢兢地将两张一元的零钞放进了投币箱。带着质疑，上下打量着这位老人。他戴着一顶蓝色的有沿的帽子，脸上有一副很大的眼镜，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裤，最为显眼的是左胸位置挂着两枚勋章。 这一下子让我的思维活跃了起来，有许多的猜测应运而生。这老人年龄是真的不足六十五岁？为何会有勋章？这勋章上怎么没有字了？车厢里没有其他人再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别人给他让座，但是他却不愿意接受，而是坐在了发动机的车盖上。我坐在后排靠窗户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位老人。 就在我还没有办法确定这位老人为何今天这副打扮的时候，这时候上来一位老人。恰好我认识这位乘客，便悄悄向他打问起这位老人来。“叔，你认识这位老人不？” “认识啊，怎么啦？”被称作叔的老人一脸迷惑。 “没事，我就是好奇那两枚勋章。”说着，我的眼镜瞟向那坐在车盖子上的老人。 “你呀，太年轻了，不知道，他是从越南自卫反击战上下来的……”老人给我津津有味的讲解了起来。 我的胃口刚被吊起来，糟糕的是，公交车又报站了，这位免费讲解员不得不中止工作下车。我望着他的背影，一下子愣神了。这个时候，只见他站在车下，仰脖示意，让我找那位戴勋章的老人。 两分钟的时间，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老人也拄着拐棍下车了，我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的眼珠子咕噜一转，主意出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得，就跟着这位老人。等下了车，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满怀敬意化作一句话：“叔，你好！我想了解一下，你这两枚勋章的故事，可以吗？” 老人见我一脸真诚，也没啥敌意，便应允了。我带着老人去早餐市场坐下，为两人各要了一碗豆花、一个煎饼，两对面坐下。大概是老人觉得有人能愿意聆听他和勋章的故事，不免显得有些兴奋。透过镜片，可见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只见老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便问起我来了。“女子，你想从哪听啊？” 这一问，还让我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叔，就能告诉我这两枚勋章怎么来的吗？” 老人把一口豆花喂到嘴里，算是润了一下喉咙，这才慢慢开场了。“当年，也就是1979年，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半大小伙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没办法，说是去当兵，混口饭吃，谁知道刚赶上越南自卫反击战……” “那这勋章？”我的心思就在这勋章上。 待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早晨的天空，看看碗里的豆花，忽然热泪盈眶。当时，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么大年龄的人了，怎么会说哭就哭呢？“唉，要是我们连长活着的话，这豆花保证能让他乐呵几天。” 听到这里，我隐约感觉到我今天犯了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就是偏偏让老人吃什么豆花。这下惹得老人眼泪汪汪的。我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谁知老人还看见了我这个尴尬的动作，反过来安慰我说：“没啥，我就是看到豆花，想连长了。” “当初，在那次自卫战中，我们国人牺牲了八千多啊，八千多不是一个小数字啊。我们连长受伤了，非要我们赶紧撤退，我死活都不愿意，硬是把连长从战场上背了回来。结果被敌人发现，我着急，把连长埋在了一堆枯枝里，改变方向，引开敌人视线，最后他们把我捉了去，可是说什么我也不肯投降。最后，无奈，他们就把我关起来，然后，我就想办法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地图，想方设法的给自己部队送情报。几个月后，部队端了敌人老窝。”首长说我冒死救了连长，还做了卧底，才让部队顺利突破敌人封锁，而取得胜利。为此，给我记三等功。 说着，老人用手抚摸着左胸上靠右的那一枚勋章，似乎又沉浸在其中。几分钟，都没和我说话，估计他眼前又闪现出一个个场景来。我急忙给他拿来一包手帕纸，推到他手跟前。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用一只手拿来，往怀里拉了下，我才发现他手上布满了斑点，手背上上的青筋鼓起来老高。这个时候，太阳光渐渐的西移，洒在他的侧脸上，似乎也划开了他心里的阴霾。 “连长要是活着多好！”他嘴里还在念叨着。 后来听他讲，最后自卫战胜利后，连长回到家，没享受几年幸福生活，就因为脑梗而早逝。后来，这位老人告诉我说他姓安，年青的时候，被村里人称作安老大。我急忙改口称作安叔。“安叔，看着您身体现在这么好，这也是幸福啊！” 可是，安叔听我说这话，却把一条腿伸了出来，我不解，他却将我的思绪拉倒了那个故事当中。“自卫战胜利后，他和大家都一样，有些放松了警惕。然而，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农民打扮的男子，说是自家种的西瓜挺甜的，给部队同志送一些来。当时，按照纪律，部队是必须给老农付钱的。但是老农任凭部队怎么说，就是不收钱。” “首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说？”老农若有所思的试探道。 首长看了看站在他对面的老农，然后用比刚才还亲切的笑容回答：“老人家，咱们军民是一家，你有啥要求，就说吧！” “首长这么说，我这心里就踏实一些了。”老农摘下头顶的草帽，递上一张盈满笑意的脸，目光也很顺溜，他对首长这么说道。 “那你说来听听吧！” “我想参观一下部队。”老农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像个小孩一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首长稍作停顿，笑了笑，“人民支持咱部队，就等于支持部队保家卫国。老人家你想参观，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安排一个战士，给你做向导吧！” “不用，不用，我种瓜好多年了，辨得来东南西北的。战士们都很辛苦，让他们也休息休息嘛！” “既然你老人家这么坚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首长开心一笑。 说完后，这位老农就独自去部队里面参观了。战士们坐在院子里继续擦枪、聊天。 “谁？” “我安老大就是不吭气，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那个人紧张的四下张望，眼睛立刻变得贼溜溜的，远比一只成年老鼠还敏锐。他忽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先查勘四周无人，便一个侧闪，向那一排平房靠近，上面几个黑色大字“严禁烟火”格外显眼。像是幽灵的眼睛，直射来人的眼眸。 “哈哈！就这里了。好家伙，让我真难找。”他心里高兴。 这里是军火库，门口有几个士兵把守。那家伙，为了摸清库房里面有多少枪支弹药，决定采用调虎离山计。于是，扔了一块石头落地，士兵本能的向发出响声的地反跑去。说时迟，那时快，来人急忙闪到房侧，然后匆忙往后墙方向跑，想从后檐的窗户上看个究竟。结果，这一切，恰恰就被因为怀疑，而躲在树上的安叔看在眼里。 “哼，刚才还顺民一般，现在就贼眉鼠眼的，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安叔在心里骂道。 老农查看完之后，刚想走，没想到碰上没找见窃贼的士兵。他急忙装出一副顺溜的样子。“大爷，这里不许靠近的，您还是到一边去吧！”士兵态度很和蔼。 “嗯，知道了，知道了。” 就这样，安叔越觉得这人鬼鬼祟祟的，行迹蹊跷，决定跟踪。可是，部队有纪律，他怎么才能出去呢，最后，刚好碰见一位在部队做伙食管理的老乡，说是带他一起去买东西，刚好一起给老家买点东西，改天返乡的时候带上。就这样，安叔顺利出城了。 “狗娃，我出去办点事。你自己去吧！” “你碎娃一天心眼多的很，不会是去干啥坏事吧？” “你把我说的跟你一样。”安叔说着，拿起拳头在老乡的胸口捅了一下，嬉笑着，转身走了。 这下把那老乡扔在原地，只听得安叔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别贪玩了，早点回来！” “噢，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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