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恭让散文】我的月饼是五味馅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8-11 11:41:25

   小时候过中秋节，人们走亲戚朋友送月饼，是乡村里一道很美的风景。

   无论是穿着府绸褂子或者粗布短袖，带着草帽子的男人打伞的女人，手里都提着月饼。那月饼是用灰白色或者淡黄色的纸，八块包成一包，方方正正，上面压着一张红色的帖子，一般是印着一句吉祥的话语，也有的是简单的一段厂家产品介绍，在一只手里晃悠着。笑呵呵的和和迎上来的亲朋打招呼。有人还递上一把蒲扇，叫声和笑语就在村巷响起了。

   那礼品和那时的人的服饰，姿态，状态，显得特别和谐。在中秋节的大背景映衬下，给人一种优美无比的民族风俗画的感觉。我把这个感受告诉了大人，大人说：戴礼帽穿长衫提着月饼，那才有味道呢。

   家乡中秋节品尝月饼，是一件很庄严的事情。等到月亮清悠悠的光辉洒到院子里，按上一张小桌子，摆放上月饼和石榴苹果以及其他圆圆的水果，还要给天，地，先人烧三柱香。过后，才由娃娃们欢呼着一起享用。给没有回家过中秋节的人，这月饼，就用原纸包着，放在面缸里存放到好久。一直等到人回来。

   一地月光如水。听见的乡音脆生生，看见的人影添朦胧。

   三婶家的院子才热闹呢，亮亮哥那年二十多，香一点着，他就坐不住了。伸出手去拿月饼，手掌心拿了一个，指头梢捏了一个。就要起身往外面跑，三婶在他后脑勺扇了一下。“你急啥你急？”亮亮哥急中生智：喊了一声：“我尿憋啊！”撒腿跑了。

   他的对象是同村子的，模样子俊美得和仙女下凡似的。中秋夜也是约会的好时机。不光亮亮哥，外村小伙子赶来约会的，本村的领了别村姑娘转悠的，在河边，在小树林，一对又一对的。手里都有月饼，吃不吃对方的月饼，可是有讲究的。哪怕咬了对方月饼一小口，就有表态性质，让人欣喜欲狂。

   也就是第二年的中秋节晚上，亮哥哥有了儿子。三婶接在怀里，小家伙刚来就痛痛快快射了长长的一泡尿。高兴的三婶大叫：“你也尿憋啊？”一家人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圆圆，大号叫源远。

      乡间的习俗是一个不用教室的学校。

      中秋节啊，很小我就知道：在祖先繁衍生息的这一块热土上，你是一个趋利避害，祈祷团团圆圆的节日。

      月饼在我的记忆里，却不一定是甜的。

      在我的家乡，我听到一个久远的故事：抗战时期，家乡人在中秋节前夕，赶着马车，给浴血奋战在黄河北岸的子弟兵送去月饼，当然还有绣了花好月圆字样的鞋垫子。我想：那鞭花一定很响，那马蹄一定好急。那是父母对于子女的祈祷，是妻子对于丈夫刻骨铭心的思念，早到一刻钟，就有更多的人得到这一份厚重的祝福。不避一己的害，求得国家的圆满，中秋节月饼在这里，更是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完整的期盼。

   马蹄声碎，黄尘已远。

   在我的家乡，我亲眼看到，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时间，中秋节前夕，一个家庭突然得到亲人牺牲的消息，那是怎样的一个中秋节啊？父兄们沉默地围着摆放月饼的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个镜框，一个英俊的军人。他们不敢放开自己的哀痛，家里还有一个老祖母呢。谁也没有品尝月饼，哽咽着离开了。只有那年轻的妻子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叫，引出来一个瞒不住的老祖母，她扶着门框，颤颤巍巍里一声呦呵：“给我把眼泪擦干了！”

      古老的风仪，如同古老的佘太君。

      还有还有那一年的中秋节，邻村有一个老兵从宝岛台湾归来，进村才知道发妻已经去世了。那夜，全村家家户户送来了月饼还有中秋酒。他一脸眼泪给月亮照得明晃晃的。感慨地说：月，还是故乡明。风，还是故乡清。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老一辈革命家，在戎马倥惚的岁月里，伟人的使命使他们无法享受常人的欢乐。错过了多少中秋节？我读《答李淑一》，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我想：诗人啊，您一定为错过和杨开慧共度的一个个中秋节深深地遗憾。

      一切都在变幻。月有阴晴圆缺。

      前些年的一个中秋节，我的一个在城市做生意的同乡给我送月饼，汽车一停，伸出的是一双穿着拖鞋的脚，然后躜出来一个西装领带的人。尽管捧着装潢精美的月饼盒子的他，说了是脚气犯了，我仍然有一种恍然隔世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那简朴，环保，没有添加剂的月饼呢？我那素雅淡定淳朴的送月饼的人呢？他是从汽车后面储备箱里拿出来的，里面，花花绿绿一大堆过度包装的月饼，这也就完全没有了提在手里晃晃悠悠，挑逗着人食欲的那一种感觉。

      第二天，我在垃圾桶看见同样牌子的月饼，包装物也没有打开，给人扔在哪里。才知道早报上说：添加剂超标。想起他那活出了自我的得意和虚荣，车厢里还有送给关系户的的白金月饼的话，说实话，白金月饼是个啥样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闻到了贪腐的气息。我忽然惊觉：一个古色古香的文雅里意味深长的节日，正在给庸俗愚弄着呢。

   到处见浮躁，何地觅清幽？

   赏月，祭月，寄望，诗词歌赋，源远流长。

   变幻的时风，你能够变换我们心里那一份世代相传的美好期盼吗？

   正叹吴刚伐桂旦复旦，世间又逢伏虎年。今年的中秋节有过头.

   清幽在我心，千金换不得。

   我们总是有着千秋万代永远不变的祝愿。幸福和美，家圆国安。

   一代代对着清风明月祈祷，年年有中秋，明年月更圆。

                                                                                                2015中秋节前夕

段恭让 · 2015-8-19 11:58:05

寒秋发表于 2015-8-11 15:39
欢迎新朋友到来，并且还带来了美文。
请老师把美文带到散文版块发布。

谢谢。正在熟悉中

清泉东风 · 2015-8-19 14:15:43

我们总是有着千秋万代永远不变的祝愿。幸福和美，家圆国安。

一代代对着清风明月祈祷，年年有中秋，明年月更圆。

妖怪山 · 2015-8-20 13:04:46

问好段老师，西部有你会更精彩。

白鹿放歌 · 2015-8-20 23:34:10

佳作已被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soso__20a6bc07153a7431-b62a24af76cdee1b-940139bf419d314c4acce8f6f117c364.jpg_1:}

白鹿放歌 · 2015-8-20 23:34:17

佳作已被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soso__20a6bc07153a7431-b62a24af76cdee1b-940139bf419d314c4acce8f6f117c364.jpg_1:}

令狐冲 · 2015-8-20 23:42:18

拜读好文章，建议精华

段恭让 · 2015-8-26 20:34:41

令狐冲发表于 2015-8-20 23:42
拜读好文章，建议精华

谢谢朋友关注

段恭让 · 2015-8-26 20:35:17

妖怪山发表于 2015-8-20 13:04
问好段老师，西部有你会更精彩。

谢谢童话山朋友

洛沙 · 2015-8-26 21:41:07

黑河子民 · 2015-8-26 22:33:07

  赏月，祭月，寄望，诗词歌赋，源远流长。

   变幻的时风，你能够变换我们心里那一份世代相传的美好期盼吗？

   正叹吴刚伐桂旦复旦，世间又逢伏虎年。今年的中秋节有过头.

   清幽在我心，千金换不得。

   我们总是有着千秋万代永远不变的祝愿。幸福和美，家圆国安。

   一代代对着清风明月祈祷，年年有中秋，明年月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