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顺其自然 于 2015-8-27 10:01 编辑
迟到的忏悔 一 西出的太阳 洗涮洗涮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他拉我起来，眼里流露出久违的温情，这种暗示我都生疏了……。 “ 收拾收拾，明儿去溜达一圈。”老公张诚进门边换拖鞋边说。 我有点奇怪，准确地说就没明白，我都不记得我们俩多少年没一块逛过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包困惑地看着他。他并没有看我，习惯地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一边换频道一边说，“你不是想去看红叶吗，明儿我们就去”。 我有片刻的石化，不敢相信，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僵在那里嘟哝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先做饭吧”。 我领了圣旨般走进厨房。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他回家就是想换换口味 ，在外面吃腻了大餐 回来吃家常饭——米琪，这是他唯一没改变的。我往锅里放上小米黄豆、豆角一边熬着，一边用豆面、高粱面、白面三合面擀面条。一边擀面条一边寻思，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们俩是同学，可算是青梅竹马。下岗后我就做了家庭妇女，养育了俩孩子，照看两家四个老人。我是抱养的，养父母就我一个女儿。他哥哥姐姐都在外地工作 ，所以四个老人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们的钱和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却成了反比，我们俩一起吃饭由原来的顿顿一起到现在的偶尔一起。如今俩孩子一个上了大学一个成了家，四个老人已相继驾鹤西去。他整天在外忙碌，我一个人在家享清闲，才觉出烦闷无聊。和他提了多次想去旅游，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春天我要去踏青，他说花前月下那是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了别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夏天我要去看十里荷香，他说酷热难耐；秋天我要去看层林尽染，满山红叶，他说不如踏雪寻梅。 我做好饭端过来问他，“今儿怎么不和我唱反调了？” “实现你的愿望啊”！他回我这么一句，就低头吃饭。 我一边吃饭一边寻思，莫非我写的字条他看见了？现在我们俩的话越来越少了，上学时他叫我李梦琪，结婚后叫我琪，现在干脆把这个“琪”字也省略了，直接说就完了。我们俩倒是“相敬如宾”，可我觉得和 他越来越生疏，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一天，我闲得无聊，倚栏远眺，发现树叶变黄了就胡诌了几句： 落叶缤纷秋尽，相约霜林探讯。许久不前行，是否遗忘答允？守信，守信，莫等奴家白鬓。 吃完饭，我照例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破例没到书房去，而是陪我看电视剧，突然的改变我倒有点不适应，让人琢磨不透。刚过十点，他居然温和地说：“洗涮洗涮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他拉我起来，深邃的大眼里流露出久违的温情，这种暗示我都生疏了……。 二 半升 红豆 我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此时他的目光清澈，温情中有几分惊诧，但更多的是喜悦 我早起做好饭让他先吃，自己翻找衣服，一件一件在镜子前比划，却没有满意的。他已经收拾好了我还在翻找。 “穿你自己喜欢的就行！”他换上鞋，靠在门边抽着烟，显然有点不耐烦了。我抬头看他，他虽然年过半百，但是风采依然。浓密黑发油光水亮，剑眉朗目，岁月的洗涤让他更加成熟。一身运动装穿在他这魁梧匀称的身上，更显得洒脱，透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再看看镜子里的我，刻有年轮的脸上写满沧桑，腰间的“游泳圈”撑得衣服都走了样，我叹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打开后面车门坐进去。从前他骑自行车总是让我坐在前面横梁上，他揽着我的腰；换骑摩托车了，我换到了后面搂着他的腰；换成汽车了我却很少坐，偶尔出来也是一家子，孩子们坐前面，我自然是在后面，习惯了。 其实我很怀念我们骑自行车的日子…… 上高中时我们是同桌。他长得英俊，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深邃的大眼仿佛两湖水，让人费猜疑。看你一眼却让你觉得洞穿了你的肺腑。成绩是班里的佼佼者，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那时我们虽然男女生不说话，但偶尔传递纸条还是有的。 毕业前同性同学互赠礼物 。上自习课时我打开课兜发现一个牛皮信封，很是奇怪，但没声张悄悄带回宿舍打开，是一条用红豆穿起来的项链，一张信纸上写着一首小诗，落款是张诚。字迹龙飞凤舞，飘逸中透着刚劲。我看一眼顿觉心速加快，脸颊飞上两片红晕，只见写到： 三载同窗风雨中， 蕙心兰质柳杨风， 半升红豆相思用 携手龙门看彩虹。 我虽然早对他有意，但也只是心里想想。他也没正经搭理过我，再说我们整天忙着应试也没时间想这些。今儿突然收到他的表白真是喜出望外。知道他家是红豆峡谷的，没想到他这么有创意，送我这么特别寓意深刻的礼物。我戴上项链照照镜子觉得不妥，把项链塞进衣服里扣好风纪扣还是怕同学们发现，只好取下来小心压在箱子底。仿佛做了贼似的，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抑制住狂跳的心，又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照照镜子觉得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才低头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却再也没心事写作业了 ，想着怎样回复他呢 ？给他买学习资料吧？马上就要高考了，他又那么优秀没必要。哦，对了，买块手表。我又急着盼下课好跑出去给他买手表。可是这节课好长啊，幸亏这节是自习课，否则老师定会发现我的异常。我打开课本翻看着，好像在背诵英语单词，其实我的心早飞走了。……顷刻间，学校化作了红罗山书院，他就是梁山伯而我是祝英台，我要和他今生今世永相守。抬头看窗外，白云悠悠，似有雁群飞过。这让我又想起元好问的雁丘词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大雁是最忠贞的鸟儿，但愿我们和大雁般至死不渝，这样想着就胡诌了几句： 一片温情藏链中， 红罗共度笑春风。 他时金榜花开日， 比翼双飞胜雁鸿。 下课后也没到食堂吃饭，一个人悄悄跑到商场，可是手表好贵啊。我爸爸是镇党委秘书，家境虽然比别的同学好，可是零花钱也不够买手表这样贵重的东西啊 ，幸亏这个月是临近高考最后一个月，妈妈给我的生活费多点，意思让我补充营养。但是，如果我买了手表那剩下的钱就只能天天馒头就咸菜了。可是想着他会喜欢就毫不犹豫的买了。 我把表和那首小诗装进一个信封，悄悄塞进他的课兜。他取课本时发现了，抬头看我，我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此时他的目光清澈，脉脉含情，有几分惊诧，但更多的是喜悦。我迅疾低下头装着什么也没发生。（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