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山小说】荒城　7（完）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9-9 01:49:19

本帖最后由妖怪山于 2015-9-9 07: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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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

文/妖怪山

。7。

　　大白天，俩人躺在被窝里。
　　本来吃完了饭，还都留下来互相扯些闲话。后来苗苗首先不耐烦了，每次象征性地吃了就离开。回房，钻被窝。俩人弓着背，脸对着脸。看着对方的黑脸。苗苗在身上摸一把，把手贴到阿卢眼前：看见了没？随手抓都是黑灰。阿卢是看见了，他是看见她的手指手背手心，就是黑，抖一抖，就仿佛抖落一层黑粉。苗苗的脸再也不是白色的了。
　　俩人都特别讨厌三叶草的儿子儿媳。多大了，不去做工，跟着父母现吃现喝。阿卢也私下问过三叶草，她上翻了翻眼睛，满眼睛都是白：他蹲过监狱身体蹲跨了。
　　阿卢没看出来她儿子身体有病，餐餐吃的又多。有病的人还能这样吃？他不明白。倒是看出来三叶草有病，高血压，蹲地上洗衣服，站起来，人就摇晃个不停，不倒翁似的。不经常吸着白粉，就哈欠连天。你也来一口不？有次一家子刚吸完，精神焕发，眼睛也发亮。阿卢摇头。你能有钱那才怪。阿卢说。三叶草就嘿嘿嘿地笑，很憨的样子。阿卢一直没有把白粉这两个字吐出来。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起初，阿卢和苗苗吃着什么蒙面这些面食还新鲜，几天后就厌了。能不能煮点米饭？米饭？三叶草听着觉得新鲜。
　　附近其实是有许多住户的。提出煮米饭，家里竟然没有米。阿卢就跟着三叶草去买米。原来阿卢以为的许多土坎包，其实都是房顶，里面住着人呢。淘过米，米水是要存着的，用来洗衣服的。在脸盆里倒上米加水，搁在炉子上，也不用盖，不多久，就飘来米饭香了。
　　其初，偶尔还炒点菜。把一大铁锅搁在炉子上，土豆块加水，熟透了加白菜再加水就成了。后来土豆白菜也吃不着了。牛肉大锅煮烂，放大盆里，端出门，就撂在院子里一张桌子上。还有牛肠子里灌入牛血，煮过，也撂门口桌子上。到了吃饭点，拿砍刀斩下一块，拿进屋，再在菜板上切成片，装盘，端上，就成了，送一块进嘴里，一咬，嘎巴响。
　　这样的吃法时间吃久了，直接的后果就是肠胃受不了折腾，肠胃就精神崩溃似地闹。唯一的办法，就是整天喝一种茶，叫砖茶，四四方方一块，压的很结实。用时拿小榔头敲下一块，放进一个大砂壶，就搁煤炉上，不久，水开茶好，喝时倒自己喝的茶缸里，再给砂壶添水，再搁炉上，整日就是如此反复。阿卢仔细看了，这那是什么茶，明明是一种植物的梗径，像他自己理解的小柴棍子。治肠胃不适效果却奇好，喝了一天，肚子就不闹了。

　　　　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天不再飘雪，踏出门去，那些被白雪覆盖的黄土就一块一块露出来了，再过几天，夜晚还是一堆堆混着灰尘的残雪，清晨起来已经无声无息地消逝掉了，就像一段漫长的噩梦醒来一样。
　　气温突然就攀升了。积雪完全消失，沉寂了许久的公路已经喧哗，庞然的工程车，呼啸着来回奔跑，腾起滚滚黄色尘土，迷漫笼罩着整个天空。
　　阿卢知道，去留的选择非常现实地将要摆在面前。必须叫三叶草还钱了，哪怕只还一部分。
三叶草把阿卢叫到屋后说，钱没有，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一个破败的家，这么个窝囊的男人，我也是被人骗去的，吃的牛羊肉管够，这里你们愿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果苗苗不跟你，我跟，说着就凑了过来，男人眼睛一瞪，三叶草赶紧打住。

知道苗苗暴躁的脾气也就在百灵庙的几个月间。她有时突然就大喊大叫：我要疯啦——！起先阿卢总是耐心地安抚她，才不会听了，拳打脚踢，扭抠抓扇，都招呼到阿卢的身体上了。能说什么呢，就默默承受。
回家，苗苗嘴里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回哪里？
杭州。男人说。
上海。女人说。

　　没有什么行囊，冬天所用到的衣物全丢弃了。
　　一路颠簸，一路无语。

　　到了包头，本来还是晴空万里，没几分钟天空突然被一层黄色雾尘遮蔽了，那黄雾如海上卷起的波浪，滚滚而来，正午时光转眼间如到了黄昏。风声轰鸣如雷，由远而近，呜呜作响，仿佛如张开硕大无比的猛禽的口，将要吞没所有。
　　俩人卷缩在一屏墙后，低头互相顶着。阿卢用外衣盖着俩个人的头，尽量裹严。阿卢想说点什么，刚张开嘴，涌进嘴里的细沙就嗝的他一阵恶心，就咳咳嗽嗽呸呸呸地吐，喷的苗苗一身，苗苗又是皱眉又是白眼。阿卢又想不起来应该要说些什么了。又是无语一阵，只有风声呼呼，两人心里徒添悲凉。
　　要赶时间，躲了会，又不得不赶往火车站。细沙打在脸上，有些疼，风沙模糊了眼睛，泪流不止。途中不时有塑料瓶以及杂物空中砸落，发出哐哐声。
　　候车室的喇叭在一遍遍报着列车时刻，像一记记重锤在敲打着阿卢的心。
　　苗苗抬起头，显得无力，眼神黯淡，要不要跟我走？
　　阿卢摇了摇头？
　　你放不下你的家和你的男人，那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无语。
　苗苗拖着行李箱，随人潮前涌，到了拐角处，匆忙回头一望，身影就随人潮消失了。

　苗苗走了，也敲碎了阿卢最后一点怀念家乡女人的美梦，举目无亲，四顾茫然啊，此时的男人已经骨瘦如柴。瘪瘪的腰包已不敢开销住宿的费用。春寒料峭的夜里，发着高烧的男人凄惶地走进街角昏暗的网吧。在自己客死他乡之前，再看看曾经让自己骄傲的文章吧！
打开久违的QQ，头像不停地闪动。屏幕上不停地跳出一行行焦急的消息。
　　11月14日
我亲爱的朋友，你怎么消失了？
12月1日
你到底怎么了？请回话！
12月25日
你曾经热闹的空间已经荒草丛生了，每天来看你，仿佛走进了一座荒城！是否你本人也迷失在哪座荒城了？
12月31日
明天就是新年了，却不知你在哪里？我给你以前那个号码充了话费，永远不会停机，你要是电话丢了那么就去重新补一张卡，给我一个电话吧！从来不曾见过，永远不回忘怀！
1月1日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和我一样，我们已经迷失了很多年了，失去的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找回来了，不要再找了，真的，我们都只能勇敢地往前走，莫回头！
1月16日
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的文章给了我坚强生活下来的勇气，是你救了我，你到底遇到了些什么？如果你遇到了什么灾难的话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着。
2月2日
看不到你的文章，我以后不再上网了，从今以后，也许这辈子你也不会看到我的留言了，那么，就把你当做茫茫大山，对着座座青山说说我的心里话吧！今天春节了，我回到了我出生的小山村，前几天给村里人都理了发，也帮忙父母洗了被子，女儿非常喜欢老家的环境，小狗小猫，小鸡小猪，都是她的朋友，还和姐姐学了民族刺绣，孩子一天天地成长着，并且开朗了，这些都离不开你灌输给我坚强并开心生活的观念。家里老人们忙着给我张罗对象，我的心七上八下，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十多年了，父母老泪纵横地求我找个归宿，可我始终不敢跨出这一步啊。这年头诚信的男人能有几个？也许，就像母亲哭着说的，要是以前不供我上学的话，现在我也不会成为第一个家乡村里离婚的女人。我真的不想成家，尽管我对婚姻那么渴望。感觉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经历了小村第一个考学进城端铁饭碗的荣耀，再经历下岗，又经历买房买车的风光，然后经历婚姻失败，最后单亲妈妈，都说人生如梦，那这么多年生活的历练，真的恍如一场大梦啊！我还是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人生的奇遇那么相似，你要用你的笔把它记录下来，鼓励那些就像我们一样脚步蹒跚的人勇敢并且善良地活着的书。那么请你静下心来，像鼓励我走出那段绝望的时光一样，走出你绝望的生活困境。
还有，朋友们都非常挂念你，大家都说，你应该，也必须用你的笔来唤回人们慢慢丧失的信仰和良知。从而让我们的后代们能走回我们心底那座青山绿水，相亲相爱，诚实守信的幸福之城！
粉丝的留言让阿卢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忍了好几年的泪水排山倒海地从阿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冰凉的心开始慢慢回暖！迷失的梦啊，此刻如春天的脚步一样，不愿醒来也还是醒来了！
是的，往前走，莫回头，失去的已经失去，活下来了就要好好珍惜。
天一亮，阿卢就匆匆去补回了早已不用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我答应你们的书还没写出来呢！

　
　　

　

顺其自然 · 2015-9-9 07:11:00

想抽支烟知道是什么感觉吗你打动俺了 {:soso_e160:}{:soso_e181:}

永远红梅 · 2015-9-9 08:50:47

占位，品读！

永远红梅 · 2015-9-9 09:03:19

阿卢终于走出了迷失的自我，那一片心灵的荒城，终于回归了。小说结尾很好，很人新的希望与力量。这一场漫漫人生路，阿卢终于清醒了。欣赏佳作！赞！

永远红梅 · 2015-9-9 09:04:17

同意徐老师的建议，加精！{:soso_e179:}

轻舞飞扬 · 2015-9-9 09:05:58

感动，拜读老师佳作，飞扬问好，祝福秋安！

妖怪山 · 2015-9-9 15:52:52

顺其自然发表于 2015-9-9 07:11
想抽支烟知道是什么感觉吗你打动俺了

谢谢自然老师的支持和鼓励。

妖怪山 · 2015-9-9 15:53:46

徐玉虎发表于 2015-9-9 08:17
很感人，这个结局太让人感动了。欣赏大山的作品。

非常谢谢徐老师的鼓励和支持。

妖怪山 · 2015-9-9 15:54:50

徐玉虎发表于 2015-9-9 08:17
建议精华。

问好老师，谢谢鼓励。谢谢支持。

妖怪山 · 2015-9-9 15:55:31

永远红梅发表于 2015-9-9 08:50
占位，品读！

问好红梅。

妖怪山 · 2015-9-9 15:57:05

永远红梅发表于 2015-9-9 09:03
阿卢终于走出了迷失的自我，那一片心灵的荒城，终于回归了。小说结尾很好，很人新的希望与力量。这一场漫漫 ...

谢谢红梅评点。

妖怪山 · 2015-9-9 15:57:34

永远红梅发表于 2015-9-9 09:04
同意徐老师的建议，加精！

谢谢鼓励和支持。

海上清风 · 2015-9-9 15:58:21

支持精华，我来操作

妖怪山 · 2015-9-9 15:58:26

轻舞飞扬发表于 2015-9-9 09:05
感动，拜读老师佳作，飞扬问好，祝福秋安！

谢谢飞扬老师赏读，谢谢支持。

妖怪山 · 2015-9-9 16:15:28

海上清风发表于 2015-9-9 15:58
支持精华，我来操作

问好清风老师，感谢鼓励和支持。

仙人掌 · 2015-9-9 16:41:10

是的，莫回头，往前走，失去了的已经失去，活下来了就要好好的珍惜~~很喜欢这句话，所以要珍惜当下。。

周默 · 2015-9-9 16:48:19

顺其自然 · 2015-9-9 17:44:04

同意精华 {:soso_e142:}{:soso_e160:}

妖怪山 · 2015-9-9 22:15:43

寒秋发表于 2015-9-9 16:36
忍了好几年的泪水排山倒海地从阿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冰凉的心开始慢慢回暖！迷失的梦啊，此刻如春天的脚步 ...

谢谢寒老师的鼓励和支持。

其实有些段落写的不太好不过2之6章我在草稿上都改过了结构也调整过但是发到西部的我没去修正。

妖怪山 · 2015-9-9 22:17:27

仙人掌发表于 2015-9-9 16:41
是的，莫回头，往前走，失去了的已经失去，活下来了就要好好的珍惜~~很喜欢这句话，所以要珍惜当下。。

恩，因为这很现实。谢谢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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