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狼小说)向前的梦想之一
（北方的狼小说)向前的梦想之一作者北方的狼
一个气候宜人、阳光明媚的下午，向前乘坐美国记者团的专车，紧跟在美国总统里根的巨型防弹轿车后面，驶入美国达拉斯市。
突然，向前听到三声响亮震耳的爆裂声，从前面传来。总统的专车停了片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辆巨型防弹轿车和警卫车马达轰鸣，飞速向前开去，拐进了前方的帕克兰医院停下……
向前乘坐的车紧跟着停下。他飞跑到防弹轿车跟前。总统脸朝下倒在轿车后座上。肯尼迪夫人把胳膊垫在总统的头下，朝着总统弯下腰，总统深黑色外衣被鲜血染黑了……
第二年——1964年，向前因为生动、及时地报道了里根总统遇刺身亡及抢救的全过程，被授予普利策新闻奖。他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面对频频闪亮的闪光灯和台下欢呼的人群，陶醉了……
“嘭”的一声，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的瘦高男人，踢开记者部办公室的玻璃门，冲了进来，把一份当天的报纸，甩在向前的办工作桌上。“这是你写的？”瘦高男人指着《水城日报》上的那篇调查报道——《怀仁医院胡乱行医调查》，恶狠狠地问。
30多岁的向前利瞧瞧眼前的男人，吃了一惊，这才清醒过来。他在电脑上写完一篇稿件，刚歇了一会。他认出这个瘦高男人是水城市水城报社广告部专管医疗广告的。“是的，是我写的，没错！”向前看着那篇报道，脸上露出笑容。这篇报道，是他花了两天时间暗访后写好的。当时，两名妇女拨打水城报社热线电话，举报自己被庸医欺骗。原来，两人看了水城市一家民营医院——怀仁医院打的广告，称免费体检。她们来怀仁医院接受免费体检后，医生称一人得了乙肝，一人患了癌症，必须马上手术治疗。结果，两人治疗一周后，一人花了六千，一人花了一万元。两人的老公起了疑心，带她们去水城人民医院检查，啥病没有。他们找到怀仁医院要求退款和赔偿，医院一分钱没给，却把责任推到医生头上，说医生辞职了。为此，向前对怀仁医院进行了暗访。身材瘦削，脸庞清秀的他，戴上假发，换上女装，乔装成女人去怀仁医院做免费体检。结果，医生确诊他已有5个月身孕，“如果你不要孩子，必须马上在医院人流！”医生好心提醒。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向前真想扇他几个耳刮子。几天后，向前采写的这篇3000字的报道，刊登后引起轰动。水城报社的热线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三个记者接听都忙不过来。水城市民纷纷打电话谴责怀仁医院，或者提供其他医院胡乱行医的线索。为此，当地卫生局也对怀仁医院开展调查。
瘦高男人看见向前居然笑了，更生气了，脸涨得通红，一拳
擂在办工桌上。“你知不知道，300万元的广告费，因为你这篇文章鸡飞蛋打了！” “为什么？”“怀仁医院是我们报社医疗广告的老客户，每年广告费100万元。因为你写的报道，他们撕坏了签了三年的合同！”瘦高男人嘶声咆哮，像一条狼，被夺走了抓到手的羊。“怀仁医院是不是报社的广告客户，我没关注，也不想关注，我只知道，他们坑害了很多人，骗了很多人的钱。我只想声张正义，让他们别再害人了！”“好，你要声张正义是吧！我找报社领导去，你等着！”瘦高男人冲出了记者办公室。
一小时后，报社领导就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向前做两个选择，要么给怀仁医院道歉，并撰写一篇软文，为怀仁医院吹嘘，要么赔偿1万元广告损失费。仔细权衡之后，干了两年记者，月薪3千多元的向前，终于在正义和金钱之间，选择了前者。
向前痛苦地记得，美国纽约时报准备刊登一家大企业的批评报道。那家企业找到报社负责人，声称如果报社刊登这篇报道，他们就撕毁和报社签订的每年1千万美元的广告合同。纽约时报不为所动，刊登了这篇批评报道。当年，报社损失了1千万元的广告费。但是，第二年，这家企业还是继续在报社投放广告。这是因为纽约时报坚持维护正义，被纽约市民所推崇和信任，影响力巨大，要想提高知名度，还有别的选择吗？向前希望水城报社能学习纽约时报。但是，结果恰恰相反。
太阳挂在了西边的树杈上，像枚红熟的番茄。向前骑着100元买的破旧的自行车，出了报社门，朝市区2公里外的家骑去。看着夕阳照射下飘落的纯金般的树叶，闻着路边灌木丛中金菊的幽香，向前渐渐忘记了烦心事。他沿着人行道，越骑越快。
……忽然，向前坐进才买的一辆白色的奥迪轿车里，握着方向盘，在高速路上飞速行驶，路边的草木，呼呼地向后倒退。里程表从100飙升至200公里时速。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忍不住打开身旁座位上放着的一个密码箱，那是他趁着金价下跌，刚从银行买的。黄橙橙的金砖，装满了箱子，有近10公斤，全是他用自己的200万元存款买的。他知道金价已经跌倒谷底，如果每克涨两元的话，那10公斤黄金可以赚……
突然，“哐当“一声，汽车，不，是他骑的自行车撞到了前面一辆本田小轿车后面。这辆轿车突然拐上了人行道并刹住车。向前连人人带车翻倒在马路边。小轿车的门哗的一声推开，一个光头的中年胖子跳下车来，手指着向前骂道：“你没长眼睛是吧？把车撞坏了，你赔得起吗？”向前忍住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土，膝盖上一阵刺痛，一定蹭掉了一块皮。“我是没注意，但你的车子，怎么能随便停到人行道上呀！”向前反驳道。光头低头查看车子，看看没有碰掉漆，又教训了他一句：“这次，我就放你一马，要不，我给交警队的队长——我哥们打个电话，罚你个万而八千的！”
丰田小轿车一溜烟开走了。向前忍痛跳上自行车，继续向家骑。
哎，怪只怪自己以前家里穷，没上大学，当然也就没个好工作。现在，再努力，也晚了。他一年风里来雨里去，节假日加班采写稿件，那是常事。但一年近3万多元的收入，只够养活自己和12岁的儿子上学。
晚上，他还熬夜钻研外国新闻理论和作品选，并把学来的东西用于日常新闻写作的创新。可惜，效果不佳。尽管读者爱看他写的文章，但是，报社领导已经习惯了国内新闻八股文般的写作套路。他字斟句酌，模拟西方新闻，写力求作鲜活、动人，强调西方注重的展现而不是讲述，即“不要说老妇人尖叫，把她拉到舞台上，让我看见她尖叫！”但是，这类稿件，领导并不看好，一年里，12个月月月评好稿，但他几乎没有一篇。
虽然名曰记者，但是，他和其他记者一样，类似新闻民工。他们没有住房公基金，没有编制，不能在单位分房，不能评职称，即使能力再强，他们属于编外人员。提拔，门也没有。有一次，他在办公室的一位文员那里看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栏填着“闲杂人等”。他这才明白，原来，虽然他们名义上是报社的记者，实际就是闲杂人等。说起报社，他是又爱又恨。如果不是报社改制，社会化公开招聘记者，他当不了记者。可是，他和其他记者一样，虽然当了记者，却没有编制，享受不到报社的任何福利，只是挣一点辛苦钱。这也许就是改革的利与弊吧。
天渐渐暗了下来，前方路边突然闪现出一片灯光，那是路边人行道上的一个夜市，两边摆满廉价衣服和小首饰、玉石、旧书。向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走近一个旧书摊。他的眼睛扫过那些大大小小的中小学课本、参考书，扫过国内各类杂志、小说。他的眼光突然定在了一本砖头厚的书上，那是一本表皮是黛玉荷锄葬花的红楼梦，那是他十年前看过的。他弯腰拿起它，看了起来。
……向前身穿红色锦袍，胸戴红花，与蒙着红布，丰盈娇羞的一个女人对拜，心里渴望着与美人共入洞房。忽然，向前想起什么，还来得及！他心想。他甩开凤姐想抓住他的手，推开围着他们的袭人等丫鬟，发疯一样穿过亭台楼阁，跑进了潇湘馆。此时，黛玉正奄奄一息地卧在床上，看见他进来，一头云鬓从玉枕上抬起，张开那小嘴，白玉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宝玉，你终于来了！你，你好狠……”。她止不住泪如雨下。向前忙在黛玉床头坐下，双手紧攥着她水晶般的小手，眼泪噗嗒噗嗒，落在黛玉脸上……
“哎，你买不买书呀？看了就算了，大男人，还掉眼泪，把书都打湿了，我卖给谁去！”摆书摊的一个粗壮汉子，一把夺过向前手中的书，朝他大声嚷嚷着。
向前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并非宝玉。他伸手悄悄抹掉眼泪，红着脸问书摊老板：“那本书多少钱？”“最少10块！”“太贵了，便宜点吧？”向前摸了摸口袋。他知道，里面还有20块钱。这是他这两天的伙食费。按照惯例，还有两天才能发工资呢，他必须省省。一个月前，他和妻子咬咬牙，东平西凑，首付10万，按揭买下了一套总价30多万的房子。他每月3千元左右的收入，2千元用来付按揭房的月供。余下的钱，还要供巴市的孩子读书。为了生活，两年前，他离开巴市，到水城市报社当记者。与巴市的妻子和孩子两地分居。已经是9月份了，还有一个月就要交暖气费了，他还在为此犯愁呢。“不能少了，我也不能亏本卖吧！好吧，最少8块钱！”书摊老板说。“老板，这次我身上钱没带够，下次来，一定买！”向前尴尬地说。书摊老板脸色铁青，一甩手，红楼梦啪的一声，重重跌在几本旧书上。
书摊旁，是一个烧饼摊。围着皮围裙，穿着背心，光着膀子的烧饼摊主，正手持锅铲，翻动一个平底锅上金黄油亮的烧饼。烧饼在锅上吱吱叫着，传来阵阵香味。向前照例像往常一样，花1元钱，买了个带馅烧饼，装进塑料袋，放进自行车筐，作为晚餐。
先欣赏自然问好{:soso_e160:} 谢谢老师欣赏，向老师问好 继续关注！ 刘雪儿 发表于 2015-9-24 22:09
继续关注！
谢谢关注！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