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迪克散文随笔】母亲的电话
本帖最后由 商山迪克 于 2015-10-5 23:09 编辑午夜，我和朋友还沉醉在茶楼里。两人面对而坐，静静细品。记得这是第三壶了，商南茶那浓浓的栗香，豆绿的汤汁，总是让人联想到茶嫩黄的叶芽，时时向上抽长，时时向阳倾斜，这是大自然赋予春天神奇的，勃勃的生机。联想到那层层茶田，顺着山势，绕着山脉，组成一幅天然的油画。联想到那采茶的姑娘，她头上戴着头巾吗？她腰间提着竹编篮子吗？她们菜满了排成队唱着山歌往回走吗？哦，我笑我自己，那是电视上的宣传片，农民采茶是很辛苦的，山路很不好走，太阳狠热毒，脸上流着汗……我和朋友就这样，喝到深处就无语了，任思绪胡乱延伸。 就在这时朋友的手机响了，他放下茶杯，拿起手机认真地看了看来电号码，随即坐起来走向窗口。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足有十分钟，听见对方手机“嘟-嘟-”的挂机声，朋友才缓缓关掉手机。 “谁呀?一句话都不说，还这么长时间？”我问。朋友低着头，似乎在沉思，“老婆的？是不是让回家？”我又问。朋友长叹一声，“哪里，我老母亲的电话。”“那你怎么不说话呀？”“唉--”朋友眼里似乎含有泪水。 “母亲好着哩！”朋友继续说。“母亲十年前就中风了，她不会说话。父亲去世得早，实在没办法照看，我就请了一位邻居老太太给看护着。老太太也六十多岁了，到了晚上就只能顾自己了。母亲有事了就给我打电话。奇怪得很，母亲把什么都忘了，唯独记着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听到她“呜哩哇啦”乱叫，那一定是出大事了；如果很快挂掉手机，说明也有事情，但不急；如果母亲一直开着手机，久久不关，就说明母亲好着哩，她想我了。”说着，朋友的眼泪流了下来。“所以，每次接母亲电话，我都提心吊胆，但最希望的是静静地听着，最好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越长越好，我是绝不会先挂掉的，我要等母亲把话说完，那是无声的牵挂。母亲的性格越来越急躁，她说话的时间越来越短，这不是个好信号。”朋友直起了腰。 “母亲表现的这几种情况是我验证多次的，唯独又一次，我听见母亲啜泣的声音，而且很快就关掉了手机，我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早，我竟然忘了告诉妻子，一口气跑到车站，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赶回我的乡村老家。我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离公路还有一里多路，但一眼就能看到。才早上8点多的样子，我就看到母亲靠在场边的梨树上。我三脚并做两脚往回走，来到场边，果真发现母亲头发凌乱，眼泪直流，好像一夜没有睡一样。她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迎上来的样子。我攥着她的手，发现那手冰凉冰凉。我拉她回家，她执意不回，让她坐下，她也执意不坐。无奈，我回到家里叫醒了还在睡觉的老太太，老太太慌忙起来，原来她啥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把母亲劝回家里，老太太才说家里的猫不知昨天吃了啥死了，晚上母亲不肯睡，她开导了半天母亲才睡下的。” “我来到母亲身边，说好下周回来一定给他逮一只猫，母亲才勉强点一点头。临走时，我告诉她，这么一点小事还哭，把我吓一跳。”从此，母亲再没有在电话里哭过，为此我也后悔不该批评母亲。” “为什么不接到城里？”我说。“不行，曾接到城里，曾专门给她租房，也送到养老院，办法试过多次了，有几次险些走丢了，我不知犯下什么罪孽，让我母子如此煎熬！” 夜已很深，我们都没有想走的意思，朋友说了更多的话我已记忆模糊，一切又回归宁静，茶楼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间关掉的。 端起发红的茶水，茶味已变成了苦涩。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家看望我的母亲！ 首读，“端起发红的茶水，茶味已变成了苦涩。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家看望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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