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放学,我们就约定好了,下午到沟里放羊,有魏家椿、胡佳俊和我,我们三人一起儿。放学后我们就回家吃饭,我饭碗还没有放下,就见魏家椿赶着羊群到我门前了。我赶快放出羊儿,我的羊不用指点,很快就融入了大伙儿,好像很久没有见面了,久别重逢一样亲热,东闻闻西瞧瞧的,小羊欢蹦乱跳地走到了路边又猛然回头来,还一跳多高地打骶角,那个欢快劲儿还真让人高兴。
我们把羊群赶到了沟里,这儿离庄稼地较远,羊儿不会下地啃食庄稼,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羊儿自由地在山上吃草,我们就可以自由地玩耍了。我们背课文、甩石头、唱山歌,一会儿就玩腻了。这时不知是谁提出,我们到外边地里拔些黄豆拿到这里烧着吃,我们都同意了,于是我们就行动起来。
这是个黄豆成熟的季节,一都噜一都噜的豆荚挂满黄豆枝干,像雄壮的士兵列阵一样,很是惹人喜欢。我们这里每到庄稼成熟的时候都有人看管,今年看管黄豆的是王老四,他是一个单身汉,一辈子都没有成家,对任何人都不讲情面。我们很是怕他,于是我们悄悄溜到地边,东瞧瞧西望望,见没有王老四,我们就快速行动,立即下手,以最快的速度每人拔得2至4珠就跑,跑一里多远的路才到沟里。我们累得气喘呼呼,也顾不得脸上的汗水了,立即四处找柴禾,一会儿,一股青烟就冲上天了,眼看着黄豆变黑变形,一会儿就烧好了,我们拉出火场,趁热剥着饱满的豆荚,往嘴里一放,用牙一咬,磁溜一声,那个滋味和那个香啊,真有意思。我们高兴地吃着,享受着这种待遇。这也是我们劳动的成果,特别地开心。一会儿吃出了黑爪子,黑嘴圈。先是胡佳俊指着魏家椿笑,再是魏家椿往胡佳俊脸上一抹,你笑我我笑你,笑的不亦乐乎。我的肚子筋都笑痛了,那欢乐劲儿就是解馋。
这时,我们学校的老师和一个女的从山沟里出来了。这老师姓黄,他是魏家椿的班主任,不是我的班主任。黄老师离我们不远地停住了脚步,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当我们发现黄老师时,黄老师就站在哪里。他问我们笑什么。我们躲已是来不及了,我们立即停止了笑声。当黄老师问我们笑什么时,我们只好如实地汇报了,并说在“烧黄豆”。黄老师把脸一变,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喝道:“立即把火扑灭!”我们立即灭火,扑打、脚踏、撒尿,没有吃完的黄豆也狼籍一地。
黄老师他们走了。我们再没有那份高兴劲儿了。一个个腌茄子似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担心明天将招来怎样的处罚。我们把羊赶下山蔫蔫地回家了。第二天上完早操,老师没有喊叫我们出列,我们暗暗地欣喜。上课的时候,我们互相传递幸灾乐祸的眼色,担心放早学的时候老师会留住我们,结果到了放早学的时候老师还是没有留我们。放学的路上我们互相猜测,要么是老师忘记了,要么是老师觉得没什么,不追究了。要么是中午放学罚我们,哎!只要过了今天一切就都没事了!今日我们特别地乖,作业也交得早。中午放学的铃响过后,黄老师来了。我们的担心终于出现了,他叫我们三个人留下来,其余的人回家吃饭。
黄老师叫我们到黑牌前站着,我们都没有动,心想:大家都放学走了,只有我们三人,站到哪里不都一样吗,为什么要站到黑版前?我们坐着不动?“有什么话快说”,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们的班主任,凭什么叫我们站到前面。黄老师几乎是甩,把我们三个分别拖出甩到前面,搬开课桌,叫我们站好,叫我们说昨天笑什么,叫我们好好认识,每个人都要说。三根竹条打断了,我们一个个保持不哭。我们还是那句话“烧黄豆”,“烧黄豆什么意思?”“谁烧黄豆?”,“好好认识,认识不好就不让回家吃饭”。我们不知道怎么个认识法,只知道自己不该偷拔队里的黄豆,不该嘴馋。以后再不敢了,可是这些话我们已说过好几遍了,老师还是不放我们回家。“还有谁烧黄豆,”“烧黄豆是什么意思”。好像还有什么学问,早知这些我们不烧黄豆就是了,哪有这些事。直到太阳落水,班主任王老师才向黄老师求情,把我们放了。可是,我们肚子早已饿得支不起身子了,腿也站累了,连半步都挪不动了,我们互相搀扶着回了家。
到了星期三,魏家椿的母亲知道了,魏家椿在家又挨了一顿打,不过魏家椿没有白挨打,他终于弄明白了“烧黄豆”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兄弟睡了他嫂子或弟媳妇的那种事。有了“那种关系”,别人叫“烧黄豆”。
我们突然明白了,那天不是黄老师和那个女的一路下下来吗,原来那个女的就是黄老师他嫂子,是不是黄老师“烧黄豆”了,自己做了虚心事,怕我们说出来了,所以黄老师那样整我们,打我们。
从哪以后我们再不敢提“烧黄豆”了,好像那是一个忌讳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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