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第二天早上,云淡风轻 ,风和日丽。同学们精神抖擞,清清爽爽地来到了教室。上完今天的课,他们就要离校去乡下实习了。 第一节是劳动技术课。劳技老师中等个儿,过分黑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盘卷一头。整天不苟言笑,虎着一张黑脸。 “起立!老师好!”“坐下!同学们,老师今天要提一个问题,看谁能回答出来。‘苹果树为什么要修剪?在修剪时要注意些什么’?” 他炯炯无神的大眼睛空洞地在教室里扫描了一下,最后定格在了田岷的身上。 “田岷!”劳技老师声色俱厉地喊道,死死地盯着田岷,并走下了讲台,一步步逼近了他。林之雁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潜伏着。 田岷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弯着腰,右手挠着脖子。 “苹果树如果不修剪,就会,就会 ……”田岷吭住了,努力在想着措辞。 “就会疯长!”他的铁哥们董炯及时打来了电话。 “站端!把腰挺直!"劳技老师威严地命令道。 “你就叫田岷,是吧?”田岷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得到这个确认后,劳技老师立即变脸了,他凶巴巴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田岷,用义愤填膺的语气呵斥:“你!-------早餐时抢宋妍子的馍,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宋妍子又搂又抱,成何体统?!”他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宋妍子,宋妍子是劳技老师的外甥女。她羞红了脸,赶忙低下了头。 “我没有抱宋妍子!”田岷莫名其妙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很无辜地说。 “还顶嘴!就是你----------田岷!”劳技老师怒不可遏,迅速返回讲台,高高在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粘着宋妍子,你在她身上打啥歪主意?” “够了!”宋妍子满面通红,“他没有打我的主意!”说着就冲了出来,大大咧咧,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教室。只听到门惊天动地“啪”地重重合上了。 劳技老师目送外甥女出了教室,把这笔帐又加在了田岷的头上。 “你不学无术,在华师瞎混了三年,你羞先人咧。”劳技老师由于狂怒而口不择言了。 “嗯!----嗯!---”林之雁抗议似的大声干咳了起来,仿佛得到了某种暗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咳嗽了起来。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劳技老师只要一开口,咳嗽声就响起,他根本无法继续批评。他的一双虎眼对所有同学虎视眈眈了一圈,然后一下子扑到了林之雁的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咳嗽啥呢?嗯?” “老师,我感冒了,所以要咳嗽。华县师范学校没有规定不准学生上课咳嗽吧?请你离我远一点,免得传染给你!”伶牙俐齿的林之雁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从容不迫地整理好了自己被揪扯乱了的衣领。 劳技老师恼羞成怒,“好!好!那你们这节就上咳嗽课吧。”他狼狈而逃。 “哗---”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了胜利的哄堂大笑。林之雁笑得肚子痛。田岷很受伤地枯坐在那儿,没有笑。林之雁同情地说:“田岷,别理他!”田岷苦笑不得地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下课后,宋妍子趴在林之雁肩上耳语:“劳技老师叫你到他房间去一趟!” “啊?”林之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干什么?” “他没说!” “我不去!” “他叫你一定要去!” 林之雁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义无反顾地豁出去了。她来到教学楼,爬上了三楼,叩了叩门。“进来!”声音还算和蔼,林之雁忐忑的心稍稍松弛了一下。 推开虚掩的门,只见房间里凌乱不堪。鞋和袜子横七竖八地随便躺在地上,让林之雁吃惊不已地是,一卷100元的钞票被随意地丢在臭袜子的旁边。早听说劳技老师行为怪异,想不到这么邋遢。 “老师,您找我?" “哦,林之雁,你来了。坐!”劳技老师端坐在那儿威严地命令道。 林之雁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我刚才对你们班的田岷批评得有些重了,请你转告他不要放在心上。” “老师批评学生天经地义,但是您……”林之雁有些艰难地开口了,她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老师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但是您刚才的话我觉得伤害了田岷的自尊,让他在大家面前很没有面子!他是大腾腾一个人啊,不是流鼻涕的小学生。您对他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私下找他谈,没必要非得在课堂上教训他!”林之雁一口气说完,头也不敢抬,手指绞在一起,来回摩挲着。 “你这个建议可行,去,把田岷叫来!我和他谈谈。” “老师,您也年轻过,应该能理解青春期的骚动,任性和叛逆吧。”林之雁走到门口,轻轻说了一句,然后缓缓打开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