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shuai 发表于 2015-11-20 10:53:12

魏帅小说 愤青式呐喊(下)

   “刚才过去的是老总的儿子,你们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任肖嘱咐道。甄珏想,“我又不认识他,我咋知道他是老总的儿子。”任肖说,“像你们这些戴眼镜的,我将来都不知道怎么安排。”王宇撇了任肖一眼,“好像他在为我们担忧,而且还很上心。他要是有那么好,就不是他了。”王宇轻蔑的摸了一下左脸颊,心里暗自反驳。    王宇把甄珏的耳机给拔了下来,甄珏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妥。我问一下,“这三米以外的细灰尘你们看得见吗?”甄珏和王宇觉得任肖不是在问视力的问题,好像在问有没有超能力的问题。甄珏回到:“三米外?灰尘?!我看不到?!”甄珏的表情近乎吃惊,他认为任肖肯定神经有问题。   “是这样,你们如果能看清楚,我就把你们留在601车间。”任肖解释道。王宇和甄珏对视了一样,没说什么。其实两个人都想说,“谁他妈愿意跟着你混,谁就瞎了眼了!”他们不认为这是任肖对某种能力的要求,而是认为任肖没事找事,故意刁难他们。    王宇正和工程队上的人正在下象棋,周围围了很多人,甄珏从窗子里看见任肖和几个人向里面看,绕过人堆朝窗子跟前走了过去。“谁在下象棋?!”窗户外的声音问道。也许是因为下象棋太专注了,也许是习惯了把任肖不放在眼里,甄珏的提示并没有人留意的到。领头的人满脸郁愤的从车间的另一道门走了进来,直冲过去,把棋盘给掀翻了,噼里啪啦的打在下棋的两个人的脸上。装设备的小头头脸上很尴尬,讪笑着走开了。王宇顿时愣住了。那领头的原来是生产部的总经理,叫张建。“你是哪个部门的”王宇像是被惊住了。颤颤巍巍的说,“保安。”张总急不可耐的说,“马上到财务部结账,我不想再看到你。”“现在?!”王宇木然的神情等待着确认。张总怒不可遏的说,“对!”王宇觉得自己被扇了一巴掌还要疼,看见任肖那幸灾乐祸的笑,好像给他脸上还涂了一层辣椒水,更烫了。    “我是花钱让你们值班的,不是让你来下象棋的。有什么意见你可以提,实在不喜欢就走?!”说完气哄哄的走了。甄珏感觉自己连个卒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粒沙子,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   “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碰上了吧。我是好心当了驴肝肺。”王宇瞪了任肖一眼,他认为这一定是任肖放的鸽子。    任肖拍了拍王宇的肩膀说,“我跟张总说说吧。”王宇漠然一笑,“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搞定。”任肖徜徉而去。“你帮我去说,我自己说可能还没事,你去了就等于是加了一支杠杆,不知道把我撬到哪里去了?!”王宇点了一支烟自语道。    张哥找到王宇说:“你这上班呢?怎么能下象棋,不敢这个样子!张哥说的很郑重。王宇低着头回到,“没办法,谁让咱碰上了。你过去给人道个歉,知道吧?知道?还有,从明天开始值夜班?!”   王宇说道,“谁让咱们不认识人家呢?哎,拿这么点工资让人给开了,那就太没面子了。”15   “谁打麻将,快,今天新买的。”卲和一进门就在吆喝。甄珏凑了上去,王宇也凑了上去,还有张哥。卲和打牌的兴致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牌桌上张哥先说,“你们两个今天运气就是不好,张总被董事长批了一顿,你们两个没眼色,给撞上了。听说是因为工程进度太慢,一拖再拖,说了五月中旬,现在都六月初了还没有完工,董事长才发火的。”   “我道过歉了了,张总说没什么。”王宇摸了一张东风,打了下去,张哥胡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宇不知道张哥说的是放胡好,还是说他做的好。值夜班就是拿个大衣找个地方坐着,厂房里外都有人,到了十二点就可以睡觉了。这是上夜班的告诉他们俩的,见张哥来就要立马起来。甄珏和王宇坐在马路边上,张总的儿子又过来了,像是把他们两个当空气一样忽略掉了。甄珏说道,“咱们不问他,是不知道他是谁,他知道咱们是值夜的也不问,没有一点领导的亲和力。”“张总的儿子是经理助理,晚上会定时巡岗。人知道咱是谁啊,问咱们,咱们一钱不值,你大不了就不干了,想进来的人多的是。”甄珏觉得王宇的话把他们说的卑下到地里面去了。是啊,谁会在乎咱们这样的人呢?“别抱怨了,弄点柴火,这会我还觉得冷了?”六月的天气是很热的,可是已过十二点,在这荒凉的厂房外,刮一点风,光是纸板子上盖一件黄大衣,还是受不了。   张哥晚上也会巡逻,看看有没有人睡觉。张哥的手电筒把所有厂房巡视了一遍,还是不见甄珏,最后发现他藏在铸锭炉的二层。甄珏对于每天晚上一个小时的巡逻时间,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睡了。“你咋睡着了?!”张哥摇着刺眼的手电筒   甄珏迷糊的挡着光站起来,说,“我瞌睡了,我不睡觉?!”“那你是上班来了,还是睡觉来了。”   甄珏背身对着张哥,不理不睬。他最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这么对他,他的疲倦已经顾不上什么对不对了。   两个人就那么背对背,不说话。   甄珏和王宇觉得平时见你发烟,时不时的买个饮料,还帮你往手机里下游戏,来宿舍每次都是对你客客气气的,这么大点事,你都要点出来。“叫啥张哥,不叫了?”甄珏说道“我最近就没理过他?”王宇说“都是这种货色,跟任肖一样,好使用权力?!”王宇说。16    你们都不知道卲和出啥事了,杨师那双小眼睛闪的很炫耀,好像他为自己知道一些别人的隐私而感到自豪。甄珏和王宇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任他说行政部经理跟财务部的哪个女的有一腿,还是他又去找鸡了,王宇已改用沉默阻挡。杨师这种人是不能多聊的,不小心就会让他逮住一个小事,给传扬出去。遇上这种人,有时很无奈,真的?王宇心理面非常清晰的说着。卲和回来,显得更浮躁,更不耐烦。他拿了两千块钱,还借了三千块钱,给小林送去医院。可人家父母依旧是不依不饶,说是他得负责到底。卲和气急败坏的说,“我凭啥负责到底,本来这钱是我出于人道出的,你还赖上我了!”小林的父母眼红了,“这事现在只是个开头,后面时间还长着呢?”“你把你说的厉害的,你还想咋地,说!想把我吃了?是你女儿让我接的,还是我死皮赖脸去接的。”“你这小伙子咋这么说话呢?她让你接你就接,你贱的慌!哎呀!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还能说啥,你还想说啥!”“娃!你听着,赶紧准备钱!”“我没钱!我就那么点工资,我把人情和钱都搭上,我成啥了!”卲和的想法很简单,一次性了结,就是再给一万块钱,别的再没有了!卲和一个劲的给自己叮嘱,好像这是一个底线,什么人都不能逾越。张哥说,“你给的多了,你先给他少说一点,还有回旋余地。你说给一万,人家还想两万呢?”“他爱咋想咋想,就是一万我还不愿意呢?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了。”王宇问道,“小林现在咋样?!’“躺着出气,就剩下慢慢的变成个正常人。”“这一说到钱,人都成啥面目了!医院总共到现在才花了两万多块钱,让我出两万,什么逻辑呀!”“不说了,打麻将打麻将!”卲和似乎急不可耐的需要一种情绪的转移。“你能不能好好打,一听牌,你就放胡,一天操不尽的心!”王宇听到卲和的这句口头禅乐的不行,连卲和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太有意思了?邵和呲牙一笑,看起来挺傻的,傻的很悍。“没办法,说习惯了,改不了?我现在真是操不尽的心!”打了一晚上麻将,卲和一把都没胡,最后捂着被子翻了一晚上的手机。只听见他嗫嚅的声音,“钱,我需要钱!我有钱了,我把她再摔一次,我拿钱砸死她!”17    值完夜班,王宇正在睡觉,电话响了。是张哥,601车间里的电缆被偷了!“啊,我走的时候还好着啊!”“好你个头,现在派出所的人都来了,正勘察现场呢!你赶紧下来,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一遍!”一长串的打嗝声在电话里袅袅遁去,在王宇的脑瓜里云起云落,豆粒似的撒个不停。甄珏一到601车间,出事的窗户外拉了一道警戒线,围了很多人,还有警察。张哥的眼瞪的特别圆,好像要把他连他的影子都要吞进去。“你昨天晚上在车间里干啥呢?”张哥一脸气愤“我一直在啊,没发现什么异常—“-”断断续续的话从王宇口里出来,越发难受。“没发现?!那还是鬼把窗户打开了,风把电缆卷走了!”“你看看你,瓷锤!愣种!这么大个小伙子了,连个东西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个球------”王宇的眼神落寞的看着那扇窗户,他觉得那不是放电缆的,是给他下的圈套,死死的套住他不放手。王宇想起昨晚一点左右,厂房里的走廊有脚步声,可这是张哥巡逻的时间,他就没太在意。其实这件事张哥负有直接责任,一般厂房北边的窗户一直有人蹲守,昨天晚上刚把这个点撤了,就出事了,明白人一想就知道是预谋好了,很可能是里应外合。   就算是他真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声音,他也不会进去的,就他一个人在601,进去之后,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医院躺着呢?!想到这,他为自己的大意有些庆幸。他还怀疑走廊里的人是监视他的,其他点也一定有人监视,只有这样,里面的人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偷了。    这些分析和猜想是他在脑子里瞬时完成的。等做完口供,张哥看了甄珏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宿舍来。    你知道吧,这件事我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因为岗哨是我安排的?    哪能怀疑你啊,你不可能!王宇回到    你昨晚真的什么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没敢进去。张哥继续探问    真没有,我就知道走廊里有动静!    张哥无语了,指尖的烟灰长长的,被风一吹,落了一地。    行政部找了上夜班的所有人,让他们把晚上的经过都写一遍,然后安抚的说,事情出了,你们也别有什么压力,今后小心一点。王宇回到宿舍后说,“就这么点钱,还担这么大的风险,你说这算什么呀,算什么呀!”18   “真是填不完的无底洞,”邵和抱怨着。小林的父母催着邵和要钱,电话声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卲和对着电话说话很冲,“你有完没完了,都给你送了一万了,说好了结了,你咋还要,你还真张的开口!”“我咋张不开口,事还没完了,咋能了呢?”“我还告诉你我这回是真没有了!你不行就走法律程序,谁帮个忙还帮出祸害来了。”“你嘴皮子不要太硬,你还就碰上了!”   “我跟家里人好说歹说给你弄了一万块钱,你还不知足,你问问你女儿我该不该出这些钱,当父母的脸皮这么厚。”“你咋还骂人呢!”“我就这样,你看着办,没钱!”“你等着,我找着你就不是两万块钱的事了!”“你来,我怕你找我,你把我弄死算了,你给我也赔点钱。”卲和正在床上收拾东西,小林的父母,还有一个壮汉走了进来,那壮汉是小林的舅舅。小林的父亲先说,我跟你说话你是听不懂还是咋的,人在医院你都不来一下。卲和不耐烦的回到,“我看你女儿,那不是拿嘴跟眼去看,那是拿钱看。”“这事你准备咋办?!给个话?’”“凉拌!咋办?!一句话,我没钱?!““你还真嘴硬!你再说一句?!”壮汉的身体直扑卲和。王宇一把给拉住了,你不要在这动手,“有事说事,你不能打人!”小林的母亲也把他弟弟拉了回去。“年轻人,我也不想跟你动手,反正你今天得拿钱,没钱我就天天来。”“把你说的有个性的,还天天来,你是无赖啊!”“小林的父亲一把揪住卲和的脖子,你给不给!”   卲和的脸顿时憋屈的像番茄,红彤彤的涨起来了。    张经理进来瞧见,说,“你把他放开!”小林的父亲依旧不松手说,“他不给我女儿医药费,我就是不松。”卲和的胆子正了一点回到,“我今天就在这,你有本事来。”小林的父亲还要上去掐邵和脖子,行政经理大吼一声:“把他松开,让他打,打完了谁给谁钱那就不一定了,我就是见证人!卲和的眼盯着小林的父亲,看着她被小林的母亲一点一点的拉回去。卲和脖子上的血印,还在流血,在他脖子的褶皱里迂回,干涸。“真是没见过这种人,牛哄哄的,我就是不给钱。一个月挣这么点钱还不够打麻将!”卲和解嘲的骂着。19   “别都装大爷了,赶紧拖地,一会领导要来了。”“任总抽根烟!”任肖连头都没抬,“我不抽。”王宇说道,“我不是问你抽不抽烟,我是问你要根烟抽。”任肖觉得自己好像被戏弄了一样,径直走向库管房。看见甄珏和王宇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任肖排侃道:“你们能干啥?不是被领导抓,就是让小偷顺手牵羊,还能干啥呀?!。这到时候上百万的机器,我看你们两个几天就折腾坏了。”甄珏不服气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几天就折腾坏了,你见了.?”任肖无语可答,嚷道:“你们今天就把厂房里拖干净,拖三遍,我看你们是太闲了。”王宇推着叉车放上桶,正在水龙头前等着接水。任肖走过来脸色一沉,“两个人站着,你们当门神呢,还学会偷懒了!把水管打开,自己拖自己的!”王宇低声嘟哝,“这活没法干了,这小人一来就找茬!”甄珏回到:“让这小人当几天领导!”王宇回到:“领导是个人,领导起来不是人!”两个笑着挥拖把。   “你们会不会拖地?!”任肖像泼妇到了更年期,双手叉腰骂街的架势。任肖亲自示范,怎么样拖,怎么样洗拖把,拧拖把,怎么样来回使拖把。“会了吧,赶紧的,少在这给我磨蹭?!”    一会任肖又来了,看见甄珏坐在那,“谁让你休息的,现在你们不是保安了,是生产部的,是601车间的,我没让你休息,你就不能休息!”甄珏没好气的回到:“你还不让人休息了,我拖不动了!?”“你拖不动了,就换地方,这不缺你!?”   “我操你妈”甄珏眼见就要上去打。王宇一把拉住了。任肖的趾高气昂消失了,他笑了笑,“你多大了,我捅死人都没事,你还敢跟我较量!?”王宇回到:“你得了吧,有本事就出去单挑,谁还不知道你了,谁给你好脸色你就欺负谁?!”任肖见两人已经摆开阵势,趁着电话铃声,走了出去,没接话茬。20    卲和辞职了,那天早上走的很早,是公司经理派车送的。据说是他家里人不让他在新鸽厂呆了。走之前的那天,喝了好多酒,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要挣钱,出来就是挣钱,挣不了钱,啥都不是,啥都干不了。媳妇媳妇没有,房子房子没有,车子车子也没有。” “甄珏,任肖找你呢?!看那样子很得意,估计是憋着坏呢?!你小心点。”鉴于你的工作表现,公司不予以转正,速请离职。甄珏觉得上面的大红戳就好像他嘴唇上的痣放了血,鲜红的刺了他一刀。任肖坚定的看着甄珏,内心的潜在台词好像在说:“你斗不过我的!”甄珏“哼!”的一声走出门,又走进来说:“我辞职,我不用你让我离职!”   晚上任肖进了甄珏的宿舍,侃侃而谈,“什么甄珏可怜兮兮的求情,他都没答应,什么他的权力大着呢?!”尽是炫耀他如何了不起的历程。一会说哪个科室的人能力不如他,一会说他都能当谁的师爷了。没人愿意听他说,都觉得他恶心,乏味。“你说谁可怜兮兮的求你?”对于甄珏的发问,任肖并没有准备,含糊其辞的推给人事部了。傻子都知道人事部是不会这么说的,因为下午甄珏一直跟人事部的小伙子在一起。“你这分明是找事呢吗?”甄珏在电话里问道“那你想咋样嘛?!”任肖的话透过免提可以听出他心生怯意。“我他妈想打你”甄珏撕开他装被子的蛇皮袋,“刺啦!”一声,像是给这段对白加了背景音乐。电话的那头咯咯的断了。   宿舍的气氛像枪声惊扰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庆贺一种成功,这种情绪强烈,炙热,兴奋,带着意犹未尽。甄珏也走了,走的那天宿舍里没有人。他听见楼下的张哥和人事部吵什么,吵的很厉害,听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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