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清风】老张的心愿
本帖最后由 西部文学 于 2015-11-28 22:14 编辑不知怎么了，老张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南腊河去看看。
女儿女婿听说后，坚决不赞成。不赞成的理由是，南腊河在西双版纳的最南端，靠近老挝和缅甸，既路途遥远，又交通不便。那儿不就是一条普通的河嘛，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有什么可看的。
"老爸，要出去旅游，我们支持，去海南、昆明、西安、北京，甚至于香港澳门、新马泰我们都支持，可去南腊河，那儿是穷乡僻壤，深山老林，我们不放心。"
"老头子，女儿说得没错，我们别让他们担心，就听女儿女婿的，我们去好一点的地方旅游。"老伴觉得女儿说的有理，也在一旁劝着。
老张摇摇头，说:"你们说的那些大城市是个好地方，不是我不想去。可我这辈子最想去的就是南腊河，你们就别劝了。那南腊河，虽然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河，可是在这条河畔，有我们度过的青春，有我们洒下的血汗，有我们挖下的现在还在通水的水沟，那儿，曾经有过我们的欢笑，也留下过我们的哀愁。"
"老爸，不是我们反对，只是考虑到您已经六十出头了，又是病刚好才出院，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是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老爸六十出头年纪不算大，就是身上这病拖累你们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趁我现在还走得动，再去南腊河看看。去看看大树脚，去看看拦河坝，去看看我们挖的引水沟，去看我们种的橡胶树。再去看一眼南腊河，去看看长眠在那块土地上的战友，再去喝一口南腊河那甘甜的水。"
"爸，你想多了。你又不是得啥大病。要去我们陪着你一道去，让我们也看看老爸老妈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也看看那条南腊河。只是阿彬还在读小学，等他放暑假了，我和小明向单位领导请上半个月的假，带着阿彬陪着你们二老一道去南腊河。"
"我知道你们也忙，就不要陪我老头子去了，我老头子爱去的地方不一定你们年轻人也喜欢去。我就喜欢再看一眼南腊河，现在不去，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老头子，你别说了。"老伴偷偷抹了把眼泪，悄悄地对女儿女婿使了个眼色，对老张说:"我们去，我陪你去，一起去看看南腊河，一起去喝一口南腊河中那甘甜水。玲儿，你在凤凰网的连队网站上发个消息，约上我们连的战友，一道去看看南腊河。"
老伴也是当年从南腊河畔走出来的知青，她理解老张对南腊河的这份情。
连网上一发过消息，战友们知道这是老张的最后心愿，纷纷响应，陪伴着老张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载着老知青的大巴在南腊河拦河坝前停下。一群年过花甲的老人相互照应着下了车。就在离停车处不远的公路边，竖立着一块一米多见方的石碑，石碑上面携刻着 " 大树脚拦河坝 勐腊县水利局 " 的中、拼音、傣三种文字，旁边竖着的另一块石碑上携刻着 " 大沟保护区" 几个大字。老人们来到石碑前，弯下腰，用双手轻轻地、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抚摸孙辈脸蛋似的深情地抚摸着石碑，深情地抚摸着石碑上的每一个字，渐渐地，渐渐地，老人们的眼中闪出了泪光。三十八年了，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南腊河，我们回来看你了。
"南腊河!"
"大树脚!"
"南腊河，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家啰……"
老张刚一下车，就情不自禁地欢呼着，全然不顾河边高低不平的卵石，奔向河边，弯下腰去，双手捧起那清澈甘甜的南腊河水，喝了起来。其他同车来的战友，互相泼着水嘻闹着，瞧他们的神情，根本看不出这是一群年过花甲的老人 。
向前望去，南腊河中，一座并不算高大的钢筋混凝土拦河坝把南腊河的水面一下子抬高了数米。被抬高的水流引入南腊河南岸人工修筑的引水工程大沟里。河水淌过二十多公里的人工大沟，流入勐捧水电站，带动了发电站的涡轮后，又流入水渠，灌溉着勐捧坝的一片片水田……
老张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一桩桩遥远而又熟悉的往事，那一张张遥远而又熟悉的脸庞，那一句句遥远而又熟悉的话语，随着记忆闸门的打开，不断翻腾在大家的脑海中，仿佛使大家又回到了四十多年以前那段难以忘怀的、刻骨铭心的青春岁月里。那曾经有过的大年夜的哭声;那暴风雨中倒塌的茅草屋;那原始森林中被野象追逐的情景;那满山熊熊燃烧的烈火;那南腊河中曾经波涛汹涌的洪水;那大湾塘施工段工程爆破声中的硝烟;那一树树成熟飘香的野芒果;那支农联欢的笑声;泼水节时的欢乐……一幕幕地又在眼前展开。
离开南腊河返回了上海，老张他病重又住进了医院。其实，上次在生病住院时，他就已经从医生那儿打听到自己得的是肝癌，而且还是晚期，癌细胞全身转移，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生存期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家人瞒着他，为了不让家人难受，他也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再去南腊河看看，追寻他曾经的青春足迹，看看那魂牵梦萦的南腊河。
如今，老张重返南腊河的心愿已了，老张他要走了。
老张他紧紧地捏住老伴的手，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老伴把耳朵贴近老张的嘴边，终于听清了他的话:"我要走了……先走一步，我在南腊河边的那块大石头上等你……我们在月光下……一起听南腊河潺潺的流水……一起看凤尾竹翩翩的舞蹈……"
"我一定来，"老伴的眼角滚下了两行热泪，她俯在老张耳边轻轻地说:"老头子，来生，我们还是相约在南腊河畔，我们还是相约在凤尾竹下。"
在家人的痛哭声中走了。老张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带着对战友的不舍，带着对南腊河的眷恋走了，也带着老伴许下的承诺，静静地走了。只是，他没等到自己病重时曾捐资的西双版纳水利二团回忆录《南腊河岁月》首发，就这样匆匆地走了。
南腊河畔的战友们闻讯赶来，他们站立在老张的床前，目送他渐渐地远去。老排长拿出一本刚刚首发的水利二团回忆录《南腊河岁月》，放在老张的头边，然后，战友们向老张深深地三鞠躬……
嘿嘿，偶来了。 是真实感情。亮读。 希望清风老师重走南腊河，应该是又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妖怪山 发表于 2015-11-27 22:55
嘿嘿，偶来了。
欢迎妖妖老师来到凤尾竹下:lol 妖怪山 发表于 2015-11-27 22:57
是真实感情。亮读。
妖妖早上好。敬茶 妖怪山 发表于 2015-11-27 22:59
希望清风老师重走南腊河，应该是又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重走南腊河畔，再聚凤尾竹下。转眼已是暮年，回味酸甜苦辣。 那一代知青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挥洒青春和汗水，在历史的天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蓝海蓝 发表于 2015-11-28 10:38
那一代知青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挥洒青春和汗水，在历史的天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老张是我一个连的战友(云南勐腊水利二团二连)，他就这样走了:( 海上清风 发表于 2015-11-28 21:57
这老张是我一个连的战友(云南勐腊水利二团二连)，他就这样走了
人之生死是没办法的，好在心愿也了了。祝他在天堂安好。
先占位，慢慢欣赏！ 拜读佳作,问好祝安! 好感人的小说，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主人公就这样走了，带给人深深的怀念！欣赏佳作，问好清风老师！ 建议加精！ 永远红梅 发表于 2015-11-28 22:20
先占位，慢慢欣赏！
谢谢红梅老师，早上好 秦山渭水 发表于 2015-11-28 22:27
拜读佳作,问好祝安!
问好山水老师，冬安 永远红梅 发表于 2015-11-28 22:41
好感人的小说，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主人公就这样走了，带给人深深的怀念！欣赏佳作，问好清风老师！
这是发生在我们连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初的战友一年年在分手…… 永远红梅 发表于 2015-11-28 22:42
建议加精！
谢谢鼓励，给老师移沙发过来 前段时间工作忙，好久没来欣赏老师作品了，今天特来拜读老师佳作，问候清风老师创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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