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等于一辈子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1-29 22:18:38

                                                                                 一
      一个人的这一辈子到底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呢？是从这个人刚出生时开始还是从这个人成年18岁开始；一个人这一辈子到底该从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呢？是这个人从这个世界离开时还是这个人周围的朋友的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记全部消失为止。沉甸甸的怀念一旦藏在一个人的心里就会生根发芽永远无法清除。
      2011年，这一年是结束我学生生涯的一年，没有留有多少怀念决然走出了校门。心里既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终于可以结束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失落的是走出校门那一刻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甚至连一份普通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同班同学就业情况大体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家里就是干这个行业的，半年前工作早已经安排好，一回家就就业；第二种情况是跟老师走的比较近，平时在班里比较活跃的“干部”，老师有自己的社会资源给介绍一部分；第三种则是像我这样的占相当一部分，由于没有引路人对于前途还是比较迷茫的，当然那时的我们激动的心情还是要大于失落的心情。          现实这个词，是每个成熟的人在成熟之前必须要深刻理解和反复经历的一个词。
   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是有预料的，这早已经听别人讲和看电视里演过很多遍了，所以在社会上寻摸没多久就依然找了个和所学专业没关系偏体力劳动方面的工作，毕竟先把自己养活起来是最重要的，都毕业了再和家里人要钱那是真开不了口。甚至那段时间从来没想过要干本专业的工作，死气沉沉的工作环境和激情梦想离的太遥远，应该到大城市，从事金融、销售、互联网······等行业，在最短的时间站到众人的头上。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民办学校里的专科毕业生哪个时候那里来的勇气和胆量去想这些社会精英才能干成的事，但有一点是好的，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愿望只要有，它就能驱散身上失落的情绪，增加克服眼前困难的勇气。现在想想应该是：一个人在不太好的环境下成长起来，迫切想改变这一切，再加上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以及诱惑等等原因，一直在这个想了千百遍的计划里走下去。年轻时有这么一段经历现在想想也挺充实，在大半个中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在干了两个多月的体力活后，自己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收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收入之后的那种激动的感觉很快就渐渐消失，落差、失落···等负面的情绪一点点的涌了上来，一种紧迫感促使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在再三的思量下，向老板提出了辞呈。
                                                                                    二

      中秋节那天对是哪天，我背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过节那天车上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到后半夜，车上很安静，这些人都像我一样不像回家过节的，而像赶路的。我在列车上厕所里的墙面上发现这样的一副涂鸦，有人在洁白的墙面上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一句话：流浪人，何处是我家。我不知道写这句话的人当时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我知道当时他肯定也正在处于没有目的地的旅途当中。虽然我和他情况不太一样，但我能深刻理解他当时的心情，由衷的祝福他。
      天黑了两次，外面的旱田也变成了水田，树木也换成了我不认识的品种，此时列车缓缓的进入到了广州市区。刚下车就像进入蒸笼一样，这是我刚到广州时的第一印象。回想前几天在北方此时已快进入深秋，早晚天气还有点凉，此时这种感觉是你在地图上看到祖国有960万平方千米的疆域时所不能体会到的。下车后我并没有出站，而是在站里转车直接到了深圳，现在也没有回想起当时是怎么想的，估计是平时听到深圳次数太多名气更大，被这深圳速度震到了。
      到了深圳，在摩天大楼下无数次感叹，在街道上频频驻足欣赏这个干净的令人神往的城市。像来这里旅游的人一样游览完这个神奇的城市后，我开始穿梭在各大招聘现场，令人遗憾的是收获甚微。晚上在小旅馆里一个一个的分析各个与我相近的职位后，感概颇深。深刻体会到了中国无论在哪个地方就业形势都一样，只有高端的人才才可以在全国各地走，才不会遇到我此时窘迫的情况。普通人到另一个地方，要不就有一个朋友可以落脚，要不就有足够的资金实力可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留下一段时间，先熟悉环境再图发展。不过折腾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寻找一份工可以做的工作，因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深圳还是很容易找工作的，不过就是的下工厂。我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来到了深圳与东莞交界处的工业区，这里工厂一家连着一家，在街上到处都能看到招聘启示。大厂进去程序特别繁琐，要体检、要培训等等，没等进去上班就饿死了。所以我找了一家生产手机展览品的小工厂，经过简单的面试审查，就可以上班了。就在这个工厂我认识了小磊子。
                                                                        三
      第二天我们同一批次招录的工人准时到工厂门口集合。工厂不大，我们这一批次的人也就十几个。在排队等候的时候我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孩儿和门岗在吵架。
   小孩儿说：“我的自行车不卖了”
   门岗坐在椅子上靠着墙说“你想不卖就不卖”
   小孩儿又说：“这才是昨天的事”
   门岗接着说：“市场经济，那有反悔的”
   小孩瞪大眼睛说：“反正就是不卖，还我自行车”
   此时门岗没有回答小孩儿的话，却跟旁边的人说：“你们评评理，卖了的东西还要反悔···”
   小孩此时揣了门一脚摔下一句话：“你等着”就跑到工厂里去了。
      门岗气的脸红脖子粗着喊着：“这样的，在社会上迟早要被人打死的”
      这个小孩给我的感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没有多少肉，面色发紧，一看就知道脾气暴躁。
      一会儿工厂的带班的把我们这一行人领进了车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工厂的情况和以后要工作的内容，就把我们依次安排到了一个流水线上。是没什么可说的，这个车间有两条流水线，工作内容也非常简单，不需要什么培训，只要在上面待上一个多小时基本上都能熟悉，也有技术含量高的工序，不过那些都是有些老员工完成。
   上午手上还有些生疏，下午工作基本上都算流利了。晚上带班的领着我们到宿舍安排床铺，我住在上铺，对面就是今天上午和人吵架的那个小孩，他叫吴磊，我就叫他小磊子。我简单的问了问自行车的情况，小磊子说自行车刚买了半年，现在不想骑了，昨天拖门岗卖掉。当时价钱没有说清楚，门岗卖的价钱太低就50元钱他反悔了，门岗的态度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特别生气，当然他也没有打算要做点什么来报复那个门岗。宿舍里有五个人，我一个河北的，小磊子和大个儿是贵州的，小阳子哥俩是湖南的。天南海北各个地方的，各个年龄段的聚到了一起，第一天晚上还真有点激动，大家各自介绍了自己以及来深圳的目的。这其中数我的学历最高，他们很早的就不上学了，在外打工漂泊，当然有毕业证的在这里上班绝对是一种煎熬。五个命运在这里碰撞，说不出来谁幸福谁不幸。
      流水线上的工作是枯燥的，有时候一天只做一个动作，一天下来整个人都麻木了。看着老老少少在一个车间里忙碌着，有的是一家子、有的是同乡、有的和我一样互不相识；有的把这个当成一份工作干、有的和我一样走投无路在这里临时打一下工挣点路费。这一幕幕不停的让我的思绪去触碰命运这个词，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来寻找梦想，他们呢？年龄小的梦想还没有开启，年龄大的梦想已经枯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这里的人都距梦想这个词很遥远。
      这里是全中国工厂最集中的地方，晚上工厂下班了，就像成百上千所大学放了学，学生们蜂拥的走出校园一样，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整个工业区异常热闹，各种活动、各种美食、各种话吧···这里汇聚着广西、广东、湖北、贵州的省份的年轻人。听说长三角和这里一样，汇聚着江苏、浙江、湖北···的年轻人。这么多的年轻人很早都辍学，到这了来打工，我相信他们当中每一个人来时都和我一样怀揣着梦想和希望，我也知道就在今天就有无数个人放弃了最初的梦想得人，我也知道明天还有一列列的火车送来更多的带着梦想的年轻人。此时我不知道该把我的梦想放在那里，我在这个队伍里默默无语，跟着向前走。
      晚上小磊子喜欢到我床上来和我聊天，喜欢听我的耳麦收音机，我心事重重想着明天大打算并不热情，但小磊子一口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我好不自在。有一天我水土不服拉肚子，晚上没有去加班，小雷子回来时给我带来一份炒河粉加了三个鸡蛋，瞬时我就感动的有点鼻酸，我也没想到除了我父母等少数人以外还有这么关心我的人，当然也跟小磊子年龄小，我平时时不时照顾他有关，从那以后我们关系更加亲密了。
      由于长时间不规律生活，我的胃病由来已久，有时候疼的死去活来。小磊子非要带我去看苗医，在这里有很多苗医医馆，大部分很简陋，甚至有在街上摆一个小摊弄几袋药材就开始行医的。我以前也听过苗医很神奇，但从来没有试过，这一次我也没有打算要治病，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当时没有足够的钱，第二是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做够两个月有了工资赶快从新打算，已经差别人太远了。
   小磊子领着我来到附近一家苗医馆，在一棵大榕树下，里面医师是一个老太太。简单的聊了几句，发现和小磊子是贵州老乡，并且老家离得很近，氛围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小磊子和那个老太太医师就捞起来家常
  “怎么这么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啊”
  “我们村都这样”
  “深圳的生活还习惯吗”
  “还行”
  “你爸妈在家干什么工作啊”
  “我爸爸在家种地，妈妈生病了”
  “什么病啊”
  “癫痫”
  ······
   他们聊了很久，我也对小磊子情况更加了解了。他家在贵州绵延不断的深山里，有兄妹三个孩子，母亲又有病，家里条件十分困难。小磊子还笑着说他们那里每家每户都这样。穷、孩子多，都出来打工，一年也就回去一次，都习惯了。听他们说着我都替小磊子可怜，但平时和小磊子在一起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有什么烦恼。之后医师给我号了号脉，我没怎么说话，医师到说的挺对，好像对我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医师说我的病需要半个多月的治疗才有效果，我听后直点头说我们发工资了以后再来治疗，她也说尽快不要耽误治疗，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在路上小磊子问我治疗不治疗，我说没钱也没时间，小磊子说他可以借给我，我说不用。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挣够了钱赶快的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我。在路上小磊子唠叨了一道，我也没有听进去几句。
                                                                              四
   在这里有许多我们这样的小工厂，十分灵活。有单子就招兵买马，加班加点的赶产品；没有单子则辞退员工，停工歇业。这对双方都是有利有弊吧，对工厂来说这样是减少了许多成本，但也留不住娴熟的技术工种；对工厂的工人来说则更加自由，但有被随时被辞退和减少收入的风险。不过这对我来说到挺合适，临时干一两个月，筹点路费整顿梳理一下自己也挺好。
   在这两个月里有过几次放假的时候，那几天没有工资，不过也没多大关系。我和小磊子他们则在周围转着玩，就当旅游了。园区里没有什么，除了工厂还是工厂，除了人还是人。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丘陵地区，到处都是山丘，植被茂盛，山里的景色还是非常值得一玩的。
   有一次放假，我们组织好队伍向着不远处的高山进发了。现在想想也可笑，我跑到千里之外陪着一帮孩子，在山里玩了一整天，不过也算做一种回忆了。这里的山跟北方的山比起来，就不能称作山了，不过这里的植被覆盖率可就高了，远远望去，看不见一寸土壤和石头，空气洁净的更是城市里所不能比拟。一伙小伙伴蹦着跳着，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看见野鸡就学野鸡叫，看见坟墓就学僵尸跳，快快乐乐的就向着不知道名字的目的地进发了。    这里也有农民，不过他们种的是荔枝。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果树，今年的荔枝在几个月以前就收获一空了。当他们告诉我这是荔枝树时，我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杨贵妃，原来当年杨贵妃吃的荔枝就是在这种树上长出来的，不有的有点感叹。还真有点遗憾，看不见漫山遍野挂着荔枝的荔枝树的样子，没能品尝到刚从荔枝树上摘下的新鲜荔枝的滋味了，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在丘陵的深处我们发现了一片鱼塘，虽然是人工开凿，但它与周围的山体融合的是那么的自然，我们都惊讶了。坐在半山腰静静的欣赏这像一面镜子的湖水，直到太阳快要落山。
   10月份，是橘子刚采摘的时候，这里是岭南橘子最先上市的地方。有一天上午下班，我和小阳子去超市买橘子，说来也寸，小阳子眼睛有问题诗歌斜眼。当我和小阳子在挑橘子时，小阳子无意间看了旁边的妇女一眼，由于是斜眼，那个妇女以为小阳子在一直盯着他，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等我们出了超市保安把我们拦住了，说我们是偷自行车的团伙，说我们两个在里面监视那个妇女，外面有人负责偷那个妇女的车。这才明白那个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妇女把自行车丢了，因为小阳子在里面看了一眼那个妇女，所以她以为我们是团伙。事情闹大了，那个妇女还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没问出个什么来。正要把我们带进警察局时，小磊子来了。小磊子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死死的盯着那个妇女，别看小磊子岁数小，凶起来眼睛看起来确实吓人。把那个妇女吓的一直拽着警察喊有集对、有集队···把那个警察也弄糊涂了。后来那个妇女以为有人要报复她，所以就对警察说没有丢自行车。本来这种事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而且基本上都没有结果，再加上那个妇女一闹，警察骂骂咧咧的就把我们放了。也真是一场奇遇，多亏了小磊子不然我们还真说不清楚，当天晚上我们一块喝了一顿。
                                                         五
      在深圳工厂的一个多月里，有过欢乐有过煎熬。那段时间我思考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道理。明白了中国人每一个人都有梦想，每一个人都曾努力过；明白了一个人如果有能力在哪都一样，没能力到了天涯海角也只能生活在最底层；明白了想达到一个目标要一步一步走，不然只会走入无奈的境地当中，浪费光阴···
      两个月到了，拿到工资我打算离开，回到北方，从头再来。临走时我把我的耳麦收音机送给了小磊子，当时小磊子流下了眼泪，为我流过眼泪的人恐怕除了我爸妈以外，就是这个小磊子了。这是我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感到温暖的时刻，小磊子也是我最难忘的朋友。那天早晨在工厂门口没有说过多的话，我匆匆离开了。当时在北上的列车上的感觉，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应该是失落吧。
      回到家以后，又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干的本专业。从事这个行业初期也是挺迷茫，后来各方面稳定了也就习惯了，大概是梦想一点点的消失，没有什么东西促使我，再让我去眺望远方。我和小磊子却一直保持着联系，当然两个男人又隔着千山万水，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有一次中间断了有半年之久，不过还是联系上了。
      我的生活还在继续，每当我认命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的时候，我都想想当初的梦想，然后给自己加把劲，当然也只是一直不让自己落入堕落的状态而已。
      有一天我看见了市场上荔枝刚上市，突然想起这个小朋友，于是打电话过去问候一下。接电话的是小磊子的弟弟，我问小磊子现在怎么样，小磊子的弟弟说，年初他哥哥在一家化工厂上班，毒气泄露去世了。我当时脑袋嗡一下空白了，就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上帝真是不公平，一个不到18岁的少年，一个从小受苦，还没有机会去享受生活的美好的孩子，上帝却把他带走了。
      那几天我一直很消沉，突然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真是不应该啊，当初走的太匆忙，连我们当初说好了的有钱了到海鲜大排档好好搓一顿，这么普通的愿望都没有实现。真是希望在我走以后，他和他的其他朋友到过海鲜大排档，到过他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这么短暂的生命也算是一辈子，尽管这辈子不够绚丽，可小磊子的这辈子永远镌刻在了我的心里。我也发誓不再过没有梦想的日子，我要带着小磊子的不太完美的一辈子、带着梦想去过好我遇见的每一个普通的明天。

东边的石头 · 2015-11-30 12:46:48

谢谢徐老师的鼓励，我一定会加油的

海上清风 · 2015-12-1 07:35:58

欣赏了。问作者好。

海上清风 · 2015-12-1 07:43:24

小说有生活，语言表达能力也不错。只是结构和故事性不足。写小说不仅要写生活，而且要写生活中的故事，用生活中的故事来衬托主题。有了故事的小说可读性更强些。另外，小说很注重切入点，切入点选好了，写起来就顺手。个见，供参考。问候冬安

东边的石头 · 2015-12-1 08:14:52

谢谢指导，可怎么才能增加他的故事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