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相伴苦也甜(节选)
(一)
想着你,我也觉得应该用手中的笔为你写点文字了.
因为我们相知相爱,因为我们风雨相伴,因为我们在二十八年的携手相伴中有太多的眼泪,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苦难,太多的坎坷;同时,也有许多欢笑,许多甜蜜,许多幸福,许多向往......
风雨相伴苦也甜!我知道,在这个暮色到来的黄昏,你又要出发,望着你走去的身影,可知道?那千般万般的滋味又是怎样地涌向我的心头?你走了,为了明天的生活,留给我的只有一盏孤灯!你走了,为了弥补我心灵的空缺,也留下了你最深情的回眸!你走了,你知道我又一次遇到了人生的困惑,悄悄地又留下了只有两个字的纸条"坚信"!你走了,走在这小城的灯火里,我知道,面对着这灯影里你的忙碌,无论如何?我得向你倾诉......
穿过这灯影,我望见远山,又望见远山下沟壑里养育我们共同长大的小河,小河边的村庄.春夏秋冬,你总会在河边洗衣,那时,我们并不相识,只是天天要经过那座小桥.小桥是弓形的,像天边挂着的月牙儿,连接着两个村子,它的久远,见证了两个村子的情谊,粗壮的桥桩,木质的桥板,踏在上边"吱扭吱扭"的响,两岸的柳早已长高,扬起的絮常常洒在桥上.
那一年,我十八岁,爷爷见了我说:"该给你问个媳妇了".爷爷的话就是圣旨,我虽然还读着书,但还是在爷爷的张罗下要"背见"了,"背见"是我们家乡相亲的乡俗,先是大人们经媒人说好,让两个孩子见面.早些年间,是不让说话的,只准相互偷着望一眼,大概是背对着背,因而就叫"背见"了.然后大人们说成事就成了,剩下什么"过礼""看屋里"就成大人的事了.后来,时代发展了就让两个孩子说话,相互了解,只要孩子没意见,大人就没说的,自然是忙碌一阵,等到"过了礼""看了屋里"就算正式订婚了.
呵呵,我们还算幸运,也有那么小小的选择权利.还记得不?我们是被安排在小河边的菜园里相见的,正是春夏之交的时候,我清楚的记着是那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八.菜园的小茅庵前有一架牛拉的水车,离河大约有50米远,引水进来,水车一转,便有一股清粼粼的河水上来 ,所以菜的长势,绿汪汪一片.
我自然是早到了,特意地换了一身新衣,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捣蛋,这时候却有些怯阵,自作聪明的拿了一本杂志.呵呵,那上边正好发着我的两首诗,写的就是这河边的菜园水车.
最忘不了地\是那条湾湾的小河\她是从外婆的门前淌过\小河里\从早到晚\都唱着清清亮亮的歌
最向往地\是外公的菜园\那被老黄牛拉转的水车\嫩泱泱的黄瓜\蓝盈盈的茄子\红扑扑的柿子\青棱棱的豆角
满船儿不算多\分给整沟的人\一声欢笑\一曲喜悦\一首清平岁月的歌
似乎是天公作美,当我们相对儿站时,一场飘濛的细雨就悄然而来了.我的感觉,由于你的出现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清爽,眼前的你,湿漉漉的秀发披肩而下,兰格碎花的布衫,羞涩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红晕,粉嫩的皮肤,彭着晶莹的眼,然而竟光着脚丫......
为了掩饰我内心的骚动,我是在装模做样,正儿八经地盯着那本杂志.
你的那咯咯的笑声至今依然荡漾在我的心头
"别装样儿了,书都拿反了......"
我是在内心的惊恐中醒悟的,真的将书拿颠倒了,顿时脸臊发热浑身发烧.
你倒是很有经验的,大方坦然地介绍自己
也许是你的开朗感染了我,好像顷刻间你就是我班里的同学,调皮的本性全然恢复.
这飘濛细雨大约是足足地下了两个时辰,我们的谈话似乎远离了最本质的东西.我的机智得到了充分展示,从天上的星星讲到地上的草木,从远方的山谈到脚下的河,我只看见你瞧我的眼光一次比一次明亮,再见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
那天,你特意的在一领淡绿的手帕里包了两颗糖,你一颗我一颗,还有意识的问这糖甜不甜,我立刻明白了这问话的意义,调皮的说了一句"当然!一万一千个甜!"按乡俗,是要给你见面礼的,那就是钱,你说怎么这么俗啊!临走时却撇了一句:"这杂志我拿走了,要好好拜读你的大作,下一个星期天就在这儿还你!"
呵呵,你记得不?那天你是光着脚丫,走时看地被下湿了,就干脆把鞋提在手上,踩着水汪汪的小径,走远了,还留给我一个特别地回眸.
哦----你知道么?有了那一回,你的影子就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中......
(二)
原来你也和我在同一个学校读书,比我低一级,我上高二,你上高一,两个班的教室也挨着,只是有多少次擦肩而过都被未到的缘相隔着,并且,在这个离我们两个村子有三十多里地的学校里只有我们两个。
这是位于小河南岸上的一个乡间小镇,一条宽敞的大路从县城那儿伸过来,小镇只有一个十字,沿路一条街,约有一里地。学校坐落在路南沿十字500米一个清静的去处。出了学校再往南,一条宝鸡峡横干渠从西边远远地来,又往东边远远地去,渠的两边便是一望无边的郊野。
我是在我们相见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又看见你的。那是早读的时候,突然的发现,我的血液似乎一下子要从心口喷发出来,我怕我看走了眼,因为你并没有告诉我你在这个学校,而是在县北的石鼓镇。你也是看见了我的,是从你瞧我的眼神知道的,你当时只给我一个诡秘的淡笑,便很快的躲开了。
但是,你知道么?那一天,我再也无法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上课了!我知道我们这种刚刚建立的特殊关系万万不可在学校里声张的,只是从此后天天能看到你,我抑制不了自己兴奋的心情,心底里却要为此而欢呼!我是在一种巨大的冲动中有意无意地冲出了学校的大门,我要在广阔的田野里去欢呼,以独自狂奔的形式!
初夏的阳光是明媚的,满田野里都开放着黄灿灿的油菜花。有阳光在,我是幸福的!有花儿在,我是幸福的!而又有了你在。。。。。当我狂奔得出过一身热汗的时候,躺在身下软绵绵的花丛里,那无边无际的奇幻,是回荡着你的倩影和你那清脆而爽朗的笑声的。
我决计要做一回比翼双飞的梦了。作为一个男儿,更要以自己的勇敢和成绩来赢得你的芳心。勇敢地迎接你的到来,把你的到来变成一种前进的动力,在和你共同携手的日子里,打造一片崭新的天地。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狡诈的,这狡诈包含着一种少女的智慧。不告诉我什么你自有自己的道理,你是在考察我的诚实,但你更不知道,除了诚实,我还会勇敢,还有一颗燃烧的心,有时候,从心底里喷发的火焰能把你烧成灰。。。。。。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决定在回家的路口等你。
(三)
天又飘起雨来,依然是那种蒙蒙般的细雨。
我想你一定会走这条路,因为我们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这条路连接着一条国道和一条省道,又向北通向桃花岭,桃花岭上埋着一个很了不起的皇帝,岭下的山底镇便有一所博物馆,因而这条路虽然比不上国道省道宽敞,但也上了柏油。
你来了,你的影子早已在我的眼际中熟悉,我看见你撑着一把淡绿色的油纸伞,依旧是那兰格碎花的布衫,两个裤腿挽得高高。
“哎——”
听到我的喊声,我看见在你的脸上飞过一片红晕般的羞涩。路上很清静,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两边正在吐穗的麦田沉浸在一片雨丝的滋润中。
“傻帽,看都淋湿了——”这时的你荡然而来,我的感觉好像飘来一阵温热而香馨的气息,渐渐地连同那把淡绿色的油纸伞把我包围。
“你知道么,那天我看见了你一天都没上课,在学校外的野地里疯跑了一天。”也许是出于一种激动,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傻帽,才是个傻帽,呵呵呵——”你笑了,笑得异常的开心,把那把伞都撇在了地上。
“真的,不骗你——”我的犟劲一下子从心底冲了出来。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呀,傻帽,不过想考考你的,嗯,还算是个诚实君子。”
“什么意思?”
“其实,我们早就认识,只不过你忘了?”
“哦?”
“记得不,小时候你来过我家,你爷爷和我爷爷是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那一年两个老汉喝多了,你爷爷说:咱们做亲吧,我看这两个娃挺般配的。那时我们正在我家门前的大槐树下玩耍呢——”
“哦,你是漪漪!”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那个爱爬树的小女孩,她不是后来随父母到铜城煤矿去了么?
“我们刚回来,煤矿不怎么好,爸爸就内退了,还是咱家乡好啊!”
“一回来你爷爷就找上门来,说亲做成做不成事小,耽搁了孩子事大,这样吧让两个娃先见见面了解了解,成不成娃自己定。”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小时爷爷在对岸苏家河堡子沟有个要好的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也常常带着我,那家有个叫漪漪的小女孩,很不安生,总是穿着个兰格碎花布衫,扎着小羊角辫子,动不动光着脚丫子就上了崖背上的大槐树。
“呵呵,难怪看见你穿着这兰格碎花的布衫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早年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么清?大人的心事我知道,怕你长大娶不下媳妇,怕我找不下女婿,嘿嘿,你说有意思不!”
“那我们怎么办呢?我是真心的!”
“呵呵,那好呀!从今后你就是我哥了。”
在我们说话间,那把伞早已被一阵风吹得老远,斜斜地躺在路边的水沟里,那张开的伞盖好像在说,怎么不管我了呀。
我看见你彻彻底底地被淋透了,兰格碎花的布衫里,隆起的胸前透射出一中奇异的馨香,两个眸子间闪耀着精彩的光华。我连忙拾起那把伞,撑到了你的头顶。
“哥——”我记得,那时你是怎样的轻声漫语地叫着我。
还记得不?那时我给你朗诵那首余光中的《等你,在雨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一池红莲如火焰,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 刹那,刹那 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外
在时间之内,等你,在刹那,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此刻
如果你的清芳
在我的鼻孔,我会说,小情人
诺:这只手应该采莲,在吴宫
这只手应该
摇一柄桂浆,在栏舟中
一颗星悬在科学馆的飞檐
耳坠子一般地悬着
瑞士表说都七点了,忽然你走来
步雨后的红莲,翩翩,你走来
象一首小令
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
从姜白石的词里
有韵地
你走来
呵呵,我清楚的记得,不知不觉中你的手已握在了我的手掌中,我们就是这样地相牵着第一次走完这一段我们共同的路。
走到了村口,走在了小河的小桥上,天居然就晴了。我们共同看见了天空,天空真的出现了一道彩虹,那时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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