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眸散文】二姑（首发）
吃菠菜时，她突然想起她二姑来。她父亲兄弟姐妹九个，因此她有五个姑姑。但唯一一个见过面的就是她二姑。
因为父亲做了上门女婿，且在几百里的外地，所以姑姑们和她家没多少往来。父亲一年当中会回一趟老家。回来时，会带一些蔬菜。菠菜最多，她父亲爱吃菠菜。说菠菜是她二姑家种的，说她二姑做的凉拌菠菜最好吃。有一次是空着手回来的。父亲气愤地对母亲说：“秀玉跑了！”她感到好奇，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跑就跑了。他们嘀嘀咕咕说老家的事说到大半夜。只听母亲说：“秀玉这样走，扔下一大堆孩子该咋办呢？”父亲恶狠狠地说：“我要和她断绝关系！”
暑假，父亲说带她回老家看看去。父亲说：“你长这么大了，还没带你回去过呢！”
他们步行了六十里，然后沿着火车道再搭乘汽车一百多里，到了一个叫店子湾的地方。那里是丘陵地带，山没有她母亲家乡的山高大。但是树木稀少，刚过完年，田野空空荡荡，很萧条。一条水泥道蜿蜒在村庄田舍间，小洋楼到处都是。父亲显得很兴奋，不断地指着给她看：“那儿是你二爷家，他家的房子很气派吧！”一会又指着另一栋小洋楼说：“这是你刚娃哥家，你刚娃哥听说发了财，养得狗都有专人伺候！”父亲说得这些人，她一个都没见过，但她不断点头，不想扫父亲的兴。
父亲的老家在店子湾最深处。一排六间泥巴老瓦房，显得寒酸又怪样。三个婶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但住房太拥挤了，晚上根本没有地方住宿。傍晚，几个叔叔搓着两只手，突然想起来，对父亲说：“二姐回来了！”她父亲猛地站起来，一声不吭，背着手往村外走去。二叔追上来说：“二姐这次回来盖了新楼房，村东头最气派那家，别走错了。”她想起父亲说和二姑断绝关系的事，有些发愣。
在村子东头一栋小洋楼前，父亲停下来，朝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得像玉米秆儿的女人叫到：“秀玉，秀玉……”。她二姑惊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地迎来上来。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门边上，怯怯地看着。她二姑拉过孩子的手，说：“快叫大舅！”她父亲黑着脸，大吼一声“滚……”。孩子没哭，跑到院子里躲了起来。她二姑脸红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倒茶、翻箱倒柜地找烟。他们村里没有柴山，烧得是稻草和玉米杆儿。她父亲默默地站着院子里抽了一会儿烟，又悄悄地帮她二姑烧火。那天她二姑居然炒了十几个菜，其中就有一个是凉拌菠菜。菜端到桌子上，她二姑说了一句：“哥，这些都是从前你爱吃的……”他们兄妹相互抹起了眼泪。
从二姑家回来 ，她父母常常说起她二姑。当年要不是二姑父脾气太坏，二姑也不至于跟人私奔。二姑和要是不和人私奔，二姑父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死了。现在虽然回来了，可带回一个那么小的儿子，更重要的是前面那几个儿子会不会把他们娘们两个当成眼中刺?
第二年，父亲的老家来人说，她二姑被人杀了，因为死在那个男人家里，她几个儿子也不肯去收尸。来人轻描淡写地说，那里山高林密的，离老家又远，也没法带回去，警察来了后，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地掩埋了。
她父亲嚎啕大哭。
真情，感染力强。
好文章。 吃菠菜时，她突然想起她二姑来。她父亲兄弟姐妹九个，因此她有五个姑姑。但唯一一个见过面的就是她二姑。 来人轻描淡写地说，那里山高林密的，离老家又远，也没法带回去，警察来了后，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地掩埋了。
她父亲嚎啕大哭。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6-1-17 22:28
谢谢西部文学！祝新年大吉！ 梁北雁 发表于 2016-1-17 23:43
真情，感染力强。
好文章。
谢谢北雁，祝冬安！ 邓仲祥 发表于 2016-1-18 07:49
吃菠菜时，她突然想起她二姑来。她父亲兄弟姐妹九个，因此她有五个姑姑。但唯一一个见过面的就是她二姑。
谢谢邓老师的表扬！ 清泉东风 发表于 2016-1-18 08:35
来人轻描淡写地说，那里山高林密的，离老家又远，也没法带回去，警察来了后，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地掩埋了。 ...
谢谢老师的鼓励和支持！冬安@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