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散文】家风
从儿时起，爹就常给我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人要实实在在、本本分分，该属于自己的就拿，不该属于自己的千万不要伸手。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由于受天灾人祸的影响，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就连烧的柴禾也很缺。如此窘境，使得小偷小摸的人多了起来。一个冬夜，爹穿着补了又补的老棉袄，蹴在炕上，手拿烟锅，大口大口地吸着，边吸边看着我，又看着妈和弟妹，语重心长地说：“娃呀，眼下世事不太好，咱家连你婆五口人，负担重啊！但咱要挺得住。你给咱好好念书，爹和你妈挣死挣活也要养活好全家人。咱就是饿死也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占生产队的便宜。咱要对得起先人。” 那时，我五、六岁，黑瞅瞅的眼睛望望爹，又望望妈，再侧耳听听隔壁房里奶奶的呼噜声。半晌，爹好象回忆着什么，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把烟锅在炕边上磕了磕，说：“咱人老几辈家穷，你爷年轻时很有力气，也爱面子，那怕多出力多干活，也不要人说长道短。他以给人拉长工、打短工养家糊口。有一年冬天，天上飘着雪花，你爷给地主家套车拉粪。由于车装得饱，在颠簸不平的路上洒了一些，地主就骂你爷，你爷不愿受这窝囊气，便不干了。地主说‘有种你就别要工钱’。你爷说‘不要就不要，我也饿不死’。过完年，这家人又找上门来，不但拿了应该给的工钱，还多给了五天的工价，并满脸堆笑，让你爷继续干。你爷是个直人，说啥也不干，最后带着你婆、我和你大伯、姑姑，走了几十里山路，在一个偏僻的山庄住下，靠开荒种地为生”。 听了爹的回忆，我想，如果爷爷当时接了工钱，也不至于跑几十里山路开荒种地。爹说：爷爷就那个脾气，倔起来几头牛也拉不回来，常教育他“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做人要正直，要干净利落”。 岁月不饶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盼好日子象盼麦黄一样。记得我上小学六年级时的一天晚上，爹和妈吵了起来。只听妈说：“你当队长，下午大队开完会，让你给娃看病，就一会儿时间，你还扣了自己二分工。我知道你那样，就不让你去了……” 原来，下午开完会，因弟弟有病，妈让爹抱去看看，耽误了一会儿，晚上便让记工员扣了他二分工。那时，一个男全劳一天十分工，耽误一会儿就扣了二分呀！这时，只听爹的声音大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队长，不能沾那二分工。二分工虽小，人品事大”。从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便深深地埋藏在我幼小的心灵里。 转眼我进了乡镇企业，并担任了销售科长、副厂长。一次，在填写报销单时，为追求一个吉利数字“八”，我就多填了五元钱。爹知道这件事后的一个傍晚，他和我闲聊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娃呀，咱人老几辈都是好人。现在，你给厂里跑业务，千万不可起贪心、占企业的便宜。咱穷要穷个刚把硬正，可不能让人指脊背呀！”我没好气地说：“别罗嗦了，我知道。整天就那几句话，烦不烦人”。一气之下，我回房间去了。回到房间，电灯光刺得我揉眼睛，想着爹的一席话，想着他那慈祥的容貌、弯曲的腰板，回忆起他一生为我们兄弟姐妹的操劳奉献，我这样对待他老人家与心何忍，这不是在捅他的心窝子吗？突然，我脑子里闪出那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话。我想我错了，那怕一分钱，也不能占单位的。小洞不补，大了尺五，久而久之，后果不堪设想啊！ 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党的好政策使农村高楼大厦比比皆是，高档家具应有尽有，小车、农机具逐年增加，人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但爹妈都已过世，可惜享不到这福份了。我的儿女都相继成家立业，我常常对他们讲：以前，咱家虽然穷，但有好家风。如今，生活好了，咱们可不能忘本，一定要象你爷那样，把这好家风传承下去，做一个实实在在、老老实实的人，干正事，做好事，千万不能贪不义之财，不能损人利己，毁了自己，坏了家风。切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可是咱们的传家宝啊好文，好文！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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