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麻雀墓地
本帖最后由 湖水微蓝 于 2016-2-21 09:16 编辑插画设计:湖水微蓝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正躺在床上背诵课文《两小儿辩日》,忽然看见一只平衡失控的麻雀;被一阵突起的大风从敞开的窗户推进屋来,就在它的身体几乎就要撞上墙壁的时候,我看见它把左侧的翅膀调整为撑杆的支点、像运动员漂亮的转体、又像一支悬腕灵动的狼毫大笔,贴着墙壁、划出一道美丽的飞白,叽喳而去。 落空的风,则像传说中的幽魂那样、在室内“哗哗——哗哗”地到处翻动。它翻乱了我的本子、它把我的钢笔丢在地上、它推倒了空空的瓶子、它拽下墙上的挂历..... 就在我匆匆整理被它弄乱的本子、并且发现——那支垂直地立在地板上的钢笔,可怜的笔尖已经劈成小虾的爪子时,我听到从我们家花朵一样开放的窗子的下方、复又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雀噪。我好奇地寻着声音从窗口探出上半部身体,就发现原来几年来一直藏在屋檐下边的那个鸟巢,也被大风丢到葱花烂漫的菜地里去了;其中有几只羽毛稀少,大脑袋小细脖的黄嘴麻雀;正在争抢老雀口中的一只小虫。就在老雀犹豫不定、不知要把虫子喂给哪只小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飞来另一只野蛮打劫的麻雀;它一探头就极其准确地抢过虫子,然后迅速衔在自己口中。 我想:在它急急飞来的地方,一定还有另外一些饥饿待哺的小麻雀等待它的回归吧? 可是,哺子心切的老麻雀怎么能容忍这种蛮横无礼的举止呢?它立刻就像一个圆鼓鼓的充足了气的皮球那样、炸起翅膀、竖起羽毛,穷凶极恶地向那只不劳而获的麻雀扑去;那只拣到便宜的麻雀正欲飞走,不小心却被流弹一样袭来的老麻雀撞了个趔趄。幸亏它及时打开翅膀、两翼着陆才未被击倒。在它看清对方的用意又不想失去小虫的情况下,它一仰脖就把小虫吞进了腹中。老麻雀眼看着自己都舍不得品尝、苦心留给孩子们的美味;转眼间竟成了那只不要脸的坏麻雀的盘中餐、腹中物,就更生气了。它恨不得立刻整死眼前这位土匪强盗,它要刨开仇敌的胸膛,掏出它的五脏,把那只小虫夺回来! 在老麻雀的频频攻势下,那只首先发动侵犯的野麻雀岂肯善罢甘休?它也毫不示弱地一边向前扑去,一边振翅还击。 于是,一场麻雀大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两只不分上下高低的麻雀你啄我鵮、连抓带挠地拼打在一起。它们在小麻雀惶惑不安的叫声中,从地下打到天上、又从天空打到屋顶;它们从室外拼争着、追逐着翻飞到室内。我眼看着它们夺魁卫冕的空战愈演愈烈。直到最后,它们拼尽力气双双跌落在地为止。 两只麻雀实在累了,它们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连最后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半死不活地喘息。我看着两只可怜的麻雀,并且向着其中一只麻雀伸出手去,我想帮助它调整一下身体;可是,就在我伸出手臂的一刹那,我看见那只麻雀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我看见它的双爪只是无力、茫然地蹬动了两下,就僵死在那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麻雀也要死了,它只是比先死的那只麻雀多眨动了几下眼睛,就再也不能起身、重返天空。 关于麻雀的死因,我非常不解。后来听老人说:那两只麻雀不是累死的,是气死的;因为它们气迷心窍、毒火攻心;气炸了肺,所以才死的;也就是说:即使我帮助它们把身体端正过来,他们也活不成了。 哎!天空那么高远,山川那么广阔。可是两只麻雀却为了一只小小的虫子拼得活来死去。 麻雀死了,菜园里的葱花还在昂然,阔叶肥绿的向日葵,还依然在阳光中抖擞它们美丽的桂冠。藤缠葛绕的瓜蔓也缘着助长的支架向上攀爬...... 麻雀死了,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切鼠目寸光、急功近利、饮鸠止渴、漏脯充饥的行为都是危险的。我把两只麻雀的尸体掩埋在菜园的一角,并且为此写下一篇日记;在我日后的成长中,每当我遇到挫折、我都会把它们记录下来。我也就渐渐学会了善待自己;而不是让感觉的压抑抑或痛苦像麻雀那样肆意打架、自找没趣。 因为麻雀的死、带给我巨大的启示,所以,我把那些记录伤心不悦、忧愁烦恼的日记——统称为麻雀墓地。
插画设计:湖水微蓝
那就是一切鼠目寸光、急功近利、饮鸠止渴、漏脯充饥的行为都是危险的。我把两只麻雀的尸体掩埋在菜园的一角,并且为此写下一篇日记;在我日后的成长中,每当我遇到挫折、我都会把它们记录下来。我也就渐渐学会了善待自己;而不是让感觉的压抑抑或痛苦像麻雀那样肆意打架、自找没趣。 洛沙 发表于 2016-2-21 23:27
那就是一切鼠目寸光、急功近利、饮鸠止渴、漏脯充饥的行为都是危险的。我把两只麻雀的尸体掩埋在菜园的一角 ...
特别鸣谢洛沙老师雅赏留评!
特此感谢顺祝:佳节愉快!!!
湖水微蓝特别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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