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6-3-30 12:34 编辑
你做的什么梦 文/最后一个渔夫
一 睡懒觉真他妈的过瘾! 这话是躺在床上的周正闭着眼睛说的,像梦呓。事实上,周正的神志已基本清醒,只是暂时还无法撑开上下两片紧锁的眼皮而已。 这时,室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无数双光亮的手从窗帘的缝隙里伸进来,正热情地翻弄着文卉走后留下的体香,整个卧室似乎融进了一片梦幻般的温馨与幸福。 给点阳光就灿烂?周正在心里问自己,又像是反问眼皮顶上一大片金灿灿的日光。 过分的光明和幸福使他不敢靠近,为躲避刺眼的光线,周正躺着的姿势只好由仰卧变成侧卧。曲着的身子犹如一道具有隔离功效的墙,背光的一面自然就暗淡了几分。面朝一面巨大的穿衣镜看了好一会,周正一对黑亮的眼珠子突然间睁得又圆又大。 我个傻逼,为啥就没看出像一块墓碑呢? 顿时,愉快的心境没了,周正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叫恐怖的怪物正悄悄地向自己靠近。他木乃伊似的静静地卷曲在床上,弓着的后背竭力挡住从窗外漏进房间的阳光。巨大的穿衣镜镶嵌在衣橱正面,从镜中看见的,是周正一张惨白的脸和两只惶恐不安的眼睛。 第一次醒来时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窸窸窣窣的声响惊扰了睡梦,周正发现文卉已悄悄起床,正站在穿衣镜前梳理着黑亮亮的披肩长发,妩媚的脸颊竟染上了一层少女般的红晕。周正有些疑惑,两个眉头的交接处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问号。 女人很敏感,文卉后背的感觉神经告诉她周正在悄悄偷看自己,柔软的心尖不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撩拨得痒痒的。 亲爱的,有啥好看的?文卉反身扑向床头,磁性而滚烫的双唇刚好吻着了周正微微皱着的眉头。 我,刚醒。周正有些板结的脸被卷来的一阵热流突然化解,嘴上木讷地嗫嚅着。 你骗人,你坏!文卉忽然抬起头来,都嘴,瞪圆两只凤眼,故作嗔怒地逼视着周正。 我……唔……周正还想说点儿什么,嘴还没张开却被另一张温润而热烈的嘴堵住了。 文卉两眼微闭,脸颊一片绯红,热切的吻大胆而火爆,起伏的乳峰和急促的呼吸正渴求着抚慰。周正抵挡不住诱惑,也激动不已地用嘴和手热烈地回应。 正,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文卉一边吻着一边像在梦中呢喃。 什……什么梦?周正感到惊奇,伸手捧起文卉的脸急切地问。 偏不……告诉你!文卉的头在两个手掌之间不停地晃动,执拗得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女孩。 看我不……不……周正的欲望找到了发泄的借口,便猛地翻过身来压向文卉。 当周正猴急急的想脱掉文卉的紫色连衣裙时却被制止了,因为文卉突然想起还要赶到单位去打印一份急件。 亲爱的,就在床上等我……好吗? 文卉走后,周正仍留在床上继续心安理得的懒觉。 但第二次醒来后的周正就范糊涂了。穿衣镜为啥变成了墓碑呢?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镜面在反复想,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正举起手臂伸懒腰,拌落了衣架上一件粉红色内衣。一片粉红色像彩云一般飘然落下,他突然联想到了文卉还没有坦白的梦,以及文卉脸上的红晕……难道它们与这墓碑有什么神秘的联系?不想不知道,越想越害怕,周正的身心似乎一下子又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塞满。 绝不能待坐以待毙,周正决定尽快赶到文卉的单位。 二 周正摇晃着两只秸杆似的腿急切地往前赶,脑海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大海里的波涛起伏翻滚。 加班打文件可能是文卉的借口。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借口呢?哦,一定是那个肥猪一样的郝局长!文卉从没说起过这个人,但周正认识,而且还亲手给他做过一次囊尾切除手术。手术时,郝局长千方百计想讨好周正,但周正看不惯所有当官的,对他仍然是不冷不热敬而远之。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难道这郝局长背着老婆也想偷? 脚步开始显得杂乱无章,一个偷字就像手术刀的锋尖狠狠地戳着周正的心脏。 周正的心在汩汩地流血,眼前虽是一片模糊,但文卉的身影却显得特别清晰。 文卉走出家门后很快就忘了周正,心里一想到正去赴约的秘密脸上便又出现了少女般的红晕。今天是星期六,整个办公楼寂然无声,但文卉知道有一扇门为自己留着。走过长长的楼道,咚咚咚的高跟鞋声既胆战心惊又心花怒放。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她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侧着身子迅速挤进了一间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啪达一声,门关了。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或者是里面的动作幅度太大,先有响亮的接吻声传出,接着是一对男女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和一些其他声响。 嗯,你不是……让我来加班打文件的吗? 对呀! 那……文件呢? 嘻嘻,这一身又白又嫩的肉,不……不就是上好的文件? 你……坏……坏…… 哈哈哈哈,平时都是你打文件我在旁边干着急,今天你得好好学一学,瞧瞧我是怎样打出一份更漂亮的……文件……来……来的! 啊!……还是我……我打……打…… 周正分仿佛听见了女入的呻吟,先前的恐惧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愤怒,右手几个细长的手指喀嚓嚓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脸上露出随时都他妈的想把人揍死的凶像。 正准备加快脚步,腰间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文卉打来的,文卉嗲着声问周正为什么不在床上等她,周正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还没有回过神,只好吱吱唔唔地说自己刚起床正在坐马桶。文卉在电话里还说了些什么,周正一点也没听明白,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文卉说,她马上要到枳城去参加同学会,晚上住南海宾馆,明天下午回来。 周正啪的一声关掉手机,抬头一看,已走到了文卉单位的办公大楼。 不能再傻逼了!周正想,文卉一定是先侦查我是否还在家,然后才好放心大胆地与肥猪快活。捉奸捉双,这两个狗男女万万也没想到我周正也会来这么一手? 周正的双脚正准备跨进大门,却突然被一个苍老的声音阻止。门卫是个鼻梁上架着老光眼镜的白发老头,此时已从面前的一大叠报纸上抬起头来。 老头喊,喂,找哪个? 周正大声地回答,找你们郝局长! 老头笑着问,你咋晓得他在办公室呢? 周正神秘地说,因为……他是我大舅子! 老头赶忙点头道,哦哦,好……好! 好个屁!周正一边在心里骂,一边装模做样地走进大门。 大门右侧的墙上是一大块办事指南宣传栏,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局长室和打字室都在五楼。宣传栏的旁边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牌子,用粉笔赫然地写着今日执班领导郝建明几个大字。当了婊子还要立牌方?周正见了这牌子就火冒火三丈,恨不得立即取下来砸个稀巴烂! 牌子不能砸,周正只好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见局长室的门在那儿大大地开着,他便灵机一动直接跑去擂打字室的门。一阵咚咚咚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整个大楼都在颤抖。 哪个?哪个敢在这儿胡闹!郝建明冲出门来威严地大吼一声。 我,怎么样?周正敌视着走向自己的郝建明。 你!……哟……不是周医生吗?郝建明感到十分惊奇。 是我,周正!周正冷着脸说道。 哎呀,真是大水冲着了龙王庙,碰见老熟人啦!走,到我办公室坐坐!郝建明热情地邀请周正。 周正并没有答理他,又准备伸出拳头去继续擂门。 周医生,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你找谁呢?郝建明问道。 找我老婆!周正没好气地回答。 难道……文卉是你老婆?郝建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怎么,不像吗?周正反唇相讥。 不,我是说她打完文件就走了,可能是回家了吧!郝建明似乎也开始为周正担起心来。 哦,文卉一定是到车站去啦!对不起,我今天就不奉陪了!周正十分沮丧地拍了几下脑袋,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事似的。 周正扑了个空,真他妈的感到气急败坏,想发泄又觉得不是时候,只好车转身咚咚咚地跑下了楼。 路过门房,门卫老头笑呵呵地迎了出来,给周正的感觉是好像又撞见了什么鬼。 老头讨好地问,见啦? 周正板着脸答,见了! 老头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局长可是个大好人啦! 周正冷言冷语地说,关我屁事!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请你帮忙求一下郝……郝……老头有事相求,脸上先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笑着嗫嚅道。 求他?……看我不宰了这狗杂种,哼!周正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老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扯着嗓子对着离去的背影高喊,喂,你这位同志……啷个…… 喊声消失了,周正反而后悔起来。打字室的门没擂开,郝建明的办公室却忘了察看,不该忽略的地方竟偏偏忽略了,要是文卉恰好就躲在里面呢?不,我得赶紧到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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