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麟随笔】叩访汪洋庄
本帖最后由 哈哥 于 2016-4-2 19:12 编辑读哈林的《汪洋庄》序，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朋友，什么是真实的哈林。二十多年前，我去长阳五中拜访函授同学向祖文，他邀年轻的同事来陪我。这些男男女女全学着西方电影配音的腔调说话，弄得我很困惑也很尴尬。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他们正在做着给高中课文莎士比亚戏剧《威尼斯商人》分角色配音的游戏。为了过一把戏剧瘾，也为了图个课堂新鲜，现在来说就是拓展课程资源。他们做得很投入，那个叫嚣着要在安东尼奥胸前割下一磅肉的凶残的夏洛克的扮演者就是陈林。 向祖文常向我讲起发生在他们那个群体的趣事：他们创办校园文学刊物，为了弄个名叫《夷风》的小本本，自编自刻钢板油印，乐此不疲,常是通宵达旦,人都累得颠三倒四；陈林穿长衫伴鲁迅去上课，被校长在校园内围追堵截，像是上演游击战；学校建筑队工人拿女生开心，他们架起高音喇叭把那帮家伙轰出了校园；一个女生寻死觅活爱上李老师,有个变态的老家伙搭起凳子踮起脚架一面镜偷看，被他们吼倒在筒子楼的过道里……这些故事后来都成了哈林创作的素材。这样一个爱生活爱文学有正义感的活力群体，那些人而今大多成了社会的精英栋梁。 陈林后来就弃教从政，进了县委宣传部，名字改成了哈林,他的人生也进入了一片新天地。那些日子，满世界报刊上都飞扬着哈林的名字，有新闻的也有文学的。火烧坪包心菜被哈公妙笔一忽悠，立马身价百倍，成了丰乳肥臀的美容妙品，女人官员农民皆大欢喜，火烧坪一夜暴富，成了湖北省高山富裕村，蜚声海内外，他的新闻稿和散文也去北京领了奖。官场得意,情场更得意，他一举挫败了包括一名拖拉机手在内的九名情敌，独占了土家花魁。那些日子，他尽享人生丰收时节的欢悦,一天到晚哼着小曲快活着。那时,他在官场，我在课堂，但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便渐渐成了朋友。我是资丘人，写过一些关于资丘的小文。他小时候在资丘生活过，对资丘有很深的感情。我们谈论的很多内容都被他后来出版的《石板街的记忆》记录描写下来。哈林心地坦荡，行为不羁，其行止有魏晋之风。对好朋友,他会掏出心来,豁出命去。关键时刻，两肋插刀，他也是敢的,因此哈林的朋友到处都是。孔子有言：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哈林就是这样的朋友。范老先生说：微斯人，吾谁与归？跟哈林在一起，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一种福气。 哈林爱读书，有一个精致的书房，有一些难得一见的好书。他阅读涉猎范围很广,文学的，史学的,哲学的,都读。几天不见,他就会滔滔不绝向你介绍起他最近读过的新书，就有新思维新观念像珍珠泉里的水泡咕嘟咕嘟冒出来,对世事对文学也就有新的见解与评论。他不断从阅读中吸取营养，丰厚的生活与阅读积累也就像织女手中的丝线，丝丝缕缕,被他精心编织成五彩斑斓的锦绣。他作品中典故信手拈来，生活场景涉笔成趣，不仅文采斐然，而且闪烁着哲思与智慧的灵光。 哈林是个才子，脑瓜子贼灵。教英语，当记者，都能搞出点名堂来。在文学创作方面，他有多方面的成就，除了写散文，他还写诗，写歌词，写节目串词，常是文思泉涌，一挥而就，很多次大型集会的节目组织词都是他与朋友们喝完酒后连战通宵弄出来的。文联主席不是世俗观念中手中握有权力和金钱让嗜官者趋之若鹜的肥缺,但要求是众望所归的文化精神的旗帜和标杆。哈林凭他的人格影响和精神感召，凭他过人的组织才能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举重若轻，让权力和金钱为事业服务，把个长阳文联玩得红红火火。他像一块强力磁铁,把一大批文艺人才吸引在他的旄下,为圆文学艺术之梦抽丝结茧。他周围簇拥着很多虔诚崇拜者和狂热追随者，在他的引领下,一大批文学新雏破壳而出。他组织出版了长阳原创文学和长阳文化大型丛书，促成了彭秋潭文艺奖的诞生，《土家族文学》被评为全国十大优秀内刊，请《散文选刊》《散文百家》来清江开笔会等等。长阳成为名扬神州的文化大县，哈林绝对功不可没。哈林遭遇过两场大病，近乎灭顶之灾。他的病绝不是等闲的病，是那种要命的病，是腹腔内长着一个八斤多重的大瘤子，像怀胎十月的妇人，把五脏六腑都挤得无处安身，不动大手术人就活不成。之前，他就曾因支气管扩张做过左肺切除手术。这次死神再一次来敲门，我们都为哈林担忧。没想到他再一次喝退死神，又回到朋友们中间。我们常叹人生无常，生命脆弱，而哈林娇小病弱的身躯表现出来的只有顽强，只有乐观。他的身体几次被拉开豁口，如果想到还会再来一次，当初安个拉链不就省事了？我说他才真是心地坦荡光明磊落的人，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别人翻检过好几遍了。病魔最终不能将他击倒，哈林也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一粒铜豌豆。如今，他依然精力充沛，快乐地工作着，写作着，生活着，爱着，依然用菜单献情诗，喝不完的友情酒，粉不完的老婆经，活得有滋有味。很多人说，这实在是一个奇迹。经历过炼狱生死洗礼的人，他对世界对人生的态度，他的活法就与别人大有不同，对时光对友情就格外珍惜。哈林不打牌不跳舞，绝不把生命耗费在无谓的事情上，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为事业，为亲情，为友情，他有做不完的事。《汪洋庄》是哈林的第二本散文集,出版以后，一举斩获彭秋潭文艺大奖，奠定了在长阳散文界的霸主地位，成为介绍长阳文化的一张名片。 《汪洋庄》是一部以写故乡题材为主的散文集。哈林的故乡汪洋庄,在湖北五峰土家族自治县边陲，是个海拔很高的山村。他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地处偏远但自然环境优美人文厚重的山乡，一个农民家庭。在那里，他度过了人生的金色童年。那里至今还居住着他的父母和奶奶，家中老人生病染灾，电话一来，风雨无阻，他就要直奔老家而去。 童年是人生的底色，对一个人的情感意志形成人生成长都有很大的作用。作家余华说：“任何一个人童年的经历都决定了他一生的方向，因为世界最初的图像就是童年时来到一个人的印象中。街道是什么样的，天空什么样，河流什么样，农田什么样，房屋什么样，人的说话交往都是童年最初的世界的基本图像，就像复印机一样图案复制到人的脑子里，当长大后他远离故乡，做别的工作，但他对世界理解的基本图像是不可能改变的。” 作家之于故乡，就像孩子之于母亲，总是怀有深情的。哈林长大后离开了故乡，但他对故乡却依然深深地眷恋着。后来他每回一次故乡，都会唤起童年记忆，少年时光的画面便会在脑海浮现，往事和人物就次第来到他的面前。红春佬佬，月先姐姐，张明光等都是他作品中的人物，他们或悲或喜的人生遭遇，都在童年哈林心中打下深刻的印记，并对他的一生产生影响。在特定情境中，这些意象就会不经意闯进他的精神世界，童年故乡构成了哈林《汪洋庄》的背景与情感基调。 他不知多少次向我说起过他的故乡汪洋庄的地形地貌，历史掌故，风土人情。那里有神秘的二十四团包，野外能捡到只有大海才会有的贝壳，地底下据说蕴藏着石油，有借钱可以不还的左钱洞，有有求必应的马林光神树，还有老屋，谢家榨坊，这些都是他记忆中的童年故乡。哈林把那个地方诗意地展现在他的笔下，让人读来感到既十分神秘，又十分向往。尽管在描写故乡时会因为偏爱我们总疑心有夸张的成分，但我们依然被他的真情所感染，依然感到文章的可信与哈林的可爱。他写二十四团包，我曾怀疑过他的真实性，今年五一我们走清江的时候，在卫星地图上真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足证所言不诬。 《汪洋庄》给我们描绘了迷人的乡间风景，还用土家人熟悉的语言展示出了一幅幅土家民俗风情画卷和山村历史画卷。一个个有血有肉的鲜活人物,对文革旧事叙述得那么真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我惊叹他过人的记忆，是因为他对故土对他作品中的人物怀有深情。 爱是生命的太阳，也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哈林是个多情才子，《汪洋庄》除了故土之爱，还有生命之爱，家国之爱，对事业的爱，对恋人的爱，对祖国的爱，都在他作品中表现出来。在社会上,哈林是个人物，在家中，他也是好儿子，好丈夫，好兄长，好父亲。在兄弟姊妹中，他是老大，俗话说，长哥如父。他在很多情况下代行父职，悉心关照呵护着弟妹。他亲自带大的二弟不幸去世，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隐痛。当然，哈林做情人，也是好情人，不信你去看《燕京女子》，那份真爱与缠绵，直让人心生嫉妒。 《汪洋庄》一腔真情的倾诉，让我们与作者同爱同恨同喜同悲。哈林对真善美的歌颂，对假恶丑的鞭挞，对人生、对自然、对文学的诸多哲学思考，给我们许多的人生启迪和教育,照亮了多少读者的心灵。《汪洋庄》，是他对故乡的深情回忆，也是对故乡最好的纪念。很多作家的最优秀之作往往都与故乡有关,《汪洋庄》确实是一本耐读的优秀散文集，而作品中那些写故土的文章无疑就是最优秀的篇什。
qjhicu 发表于 2016-4-2 19:31
周老师好文章，学习了，对哈哥有了更深了解，确实是我学习的榜样！
谢谢匡教授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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