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电影剧本：百善孝为先
电影《百善孝为先》故事简介：现实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因对老人分配财产不满，子女互相推诿自己应承担的孝顺责任的案例。还有一句俗话：久病床前无孝子。而当财产分配与久病床前遭遇在一起时，“孝”的含义，将被子女们怎样诠释？其实，孝是对养育之恩的报答，通过分配老人财产的多少来分配子女之间的孝顺责任，是对孝顺的歧义和误解。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为人子为人孙，“孝顺”更是对父母长辈感恩戴德的唯一选择。故事发生在张掖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城镇之中。由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这个镇一直被称为孝子镇。身体一直硬朗李百善一直享受着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但就在过李百善过七十大寿时，房产纷争却使李百善一家产生了矛盾，接着李百善被查出患了癌症。财产分配、对老人孝顺的责任、对病中老人的照顾……李百善和儿孙、儿媳孙媳之间，围绕着“孝”字，发生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李百善和他的儿孙们经历着人性人格人道人伦的考验。 百善孝为先 1、东乐镇 日 外远处是戈壁沙海，茫茫祁连山。近处是绿茵草原，大批的骏马在草原上奔腾；再近则是古老、苍远、宁静的东乐镇土城墙。具有古朴特色的西北小镇建筑，处处可见保留完好的明清建筑。有炊烟在小镇上空缭绕。使古朴典雅的小镇显出几分生气。街上有突突的农用三轮车开过去，也有老人拉着马车走过，背后，隐隐约约传来高亢激昂的唢呐吹奏的地方小戏的曲调。李跃文背着刘海倩走到小镇外。李跃文欲放下刘海倩：进了镇子人就多啦，别让人笑话。海倩：怕啥！你要是不背，有的是人背。李跃文：谁敢？嘿嘿，媳妇背进门，以后一家人。海倩：去！我要你气气派派把我接进家。跃文：行，你想咋气派了？海倩：城里人都兴用宝马、奔驰接媳妇哩。李跃文：我就是宝马、奔驰，还是自动挡，超省油。走喽！李跃文小跑着背起海倩冲向小镇里。 2、刘家 日 外海清正在扫院子。李跃强站在院子门口向内张望了一阵，看见海清，忙走进来，要夺她手中的扫帚：媳妇，我来！海清猛地躲开，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赶他：谁是你媳妇？再乱叫小心着！李跃强搔搔后脑勺，有点尴尬，一边躲避海清的扫把：迟早的事儿。海清：你不回家给你爷爷过寿？李跃强：嘿嘿，我婶子我大娘他们都在忙呢！海清拿着扫帚赶李跃强，李跃强：慢些慢些，我的新衣服。李跃强一边掸衣服一边走出院外。一辆农用三轮车开来，上面装着一些沙土，在刘敬德家院门前颠了一下，沙土落下。强子疾步拦住农用三轮车：站住！司机回头：咋了？强子：还敢问咋了？（举起手要打司机，司机吓得招架）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司机：刘敬德家……司机下车寻找收拾沙土的工具，强子又走进院子，拿出扫把和簸箕，扔给司机，司机清扫。强子：利落点。海清气恼地从院内走出，一把夺过司机手里的扫把：你走吧，我自己扫。司机看着海清，又看看强子，不敢挪步。强子：俺媳妇让你走！司机赶忙开车离开。强子脸上露出笑容，想和海清说话。海清把扫把扔在地下，怒冲冲地回院子，门咚地一声关上。强子脖子一梗，却讲不出话来。 3、锅台前 日外 李家院子的角落里，一只很大的锅台上，木蒸笼热气腾腾。王喜红掀开蒸笼，一股热气腾上来，呵得她直眯眼睛。笼屉上是一只大花糕，上面涂着红红绿绿的花点，花样繁华的花糕小楼一样一层一层叠起来，大约有二尺高，四周全是镶满了面花，十分漂亮和壮观。这是有名的晋南花糕。王喜红摆着手扇着腾起的热气，朝屋里大喊的：大嫂！看看这寿糕……程贤芬从屋里跑出来看见笼上的层层叠叠的花糕顶上，出现了一个十字形的大大的裂口。王喜红低声：这怕是要出事儿？程贤芬瞪了一眼王喜红：喜红，大喜的日子咋说这话！回头朝院子里喊：大，寿糕开口笑哩！咱屋里要大喜哩！屋里传来李百善乐呵呵的声音：儿女孝顺，天天都是喜事。王喜红撇撇嘴悄悄道：看把你能的。 4、屋里 日内李百善坐在太师椅子里，李建国给老大擦脸。屋外程贤芬的声音：寿糕都笑哩。李建国：大，这主要归功于我的表率作用。李百善：你是咱孝子镇的副镇长，你敢不孝？李建国：您又提，都老黄历了！李百善：老黄历就不能提？百善孝为先。光绪三年的时候闹饥荒，大旱啊，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咱镇子有个林娃，他娘临咽气的时候，想吃一口肉。那时候粮食都没一颗，哪来的肉？这林娃就从自己腿上剜下一块肉，给他娘熬了碗汤。没想到就这一碗肉汤，救了老人家一命，后来他娘活到了九十八，连老佛爷都知道这事，给咱东乐镇赐了块“天下第一孝”的御匾，从此东乐镇又叫孝子镇……李百善：跃文咋还没见回来？程贤芬：电话里说是早起就到了，这阵还没见人影。王喜红有点气愤道：咱大净惦记跃文，到底是长孙，就是不一样。李百善有点生气地：老二家的你就不能少咥两句凉话儿！王喜红气愤地把手中的一个盆儿放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李百善看着王喜红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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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家老院 日 外
院子里，摆着寿糕寿桃的桌旁，李家人已经上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
李百善一身新衣新帽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李建国，程贤芬，王喜红、李跃强依次坐在两旁。
李建国：这跃文也是，平时一套一套的，今个这么大的事他都敢误……
程贤芬：保不准路上遇上甚事了？
（话外音）李跃文、海倩：我给爷爷（大爷）祝寿了，祝爷爷（大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跃文拉着刘海倩的手出现在镜头前。
程贤芬忙起身迎上去：跃文，海倩！
李跃文、海倩：妈（大娘）！
程贤芬：咋这时候才回来？
李跃文：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
程贤芬拉着海倩，热情地：来来，海倩，坐！坐！
王喜红看一眼海倩，悄声朝李建国嘀咕：这还么过门哩，跑得倒欢！
李建国白她一眼，没有说话。
李跃文走到李百善身边，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个盒子递给他：爷爷，我和海倩给您买了个生日蛋糕！
李百善高兴地接过盒子，仔细端详。
李跃文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样又一样东西：爷爷，我们还给您买了点旱烟丝，还有月饼和点心。
李百善看着礼物呵呵笑。
李跃文分别给李建国一家人打招呼：二叔，二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李建国表现出很不在意的样子：没误了吃饭就好，干活儿有我们，你们坐。
李跃文、海倩有点尴尬地坐下。
李跃强进屋将准备好的鞭炮抱出来，李跃文忙上前帮忙。
鞭炮噼噼啪啪响起来，海倩捂着耳朵。
李建国当主事儿：拜寿礼开始！
在李建国的主持下，众人一齐向李百善鞠躬拜寿。
拜寿结束，李家全家人围着李百善在八仙桌旁就坐。李跃文拿着一瓶白酒，一个一个给长辈们斟酒。
李建国：今天是我们老李家一件大事。大哥成贵不在了，我装个大，一手操办了。老爷子这次大寿，是我们老李家，也是东乐镇，不敢说史无前例，但也风风光光，今晚上还请了麻子红唱大戏，给咱李家长了脸面，只要有我在，东乐镇的乡亲谁也不敢小看咱老李家。来，干一杯！
李跃文：（举起酒杯）我说两句，二叔说得好，天地重孝，百善以孝为先，爷爷的七十大寿，二叔出力不少！我就代表爷爷，还有我过世的父亲，给二叔道一声谢！
李跃文说着朝二叔深深鞠个躬。
李跃文：今天是咱老李家大喜的日子，至少是三喜临门。第一喜，是爷爷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爷爷，我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咱们为爷爷干杯！
全家人一起举杯，叫着“干杯干杯”。
李跃文再举杯：今天是中秋佳节。咱们全家欢聚一堂，这是第二喜！咱们为全家团圆干杯！
全家人再次举杯，“干！干！”
李跃文：这第三喜嘛……
李跃文停下来，拿眼睛看着海倩。
李跃强捂嘴笑：这第三喜，恐怕就是咱家要娶新媳妇了！
李跃文上前锤了李跃强一拳：强子，真有你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海倩面红耳赤地往李跃文背后躲。
李百善对着跃文和海倩：你们处了两年了。要赶紧把把亲事定下来。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程贤芬（高兴地）：对，对，趁着你们回来，正式把亲事订下，把老院子拾掇拾掇，到时候和强子一块儿把婚事办了。
李跃文：这院子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听说，咱这儿恐怕明年就拆迁。
其他人：拆迁？
李百善：这屋子七八十年了，说拆就拆？
李跃文：也不白拆。听说能给补三十多万哩。
王喜红的眼睛睁大了，海倩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李建国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李跃文：婚房你们就别操心了。我没打算在老院子里结婚。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跃文。李百善啪地放下筷子：你说啥？
李跃文：爷爷，您别生气。我跟海倩打算在省城里开家电器维修部。这次回去就签承租合同。我们先不结婚，等生意红火了，就在省城买房子。爷爷，到时候我把您跟我妈都接过去！
李建国一拍双手：还是跃文有眼光！有远见！
程贤芬：跃文，在省城开门市要有本钱的，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李跃文：这几年我和海倩都存了些，先开个小的。要是咱这老房子拆迁，我想拿出我那一份做本钱。
王喜红冷笑地质问：你那一份？你没看得多少？
李跃文：两家各一半嘛。
王喜红啪地一拍桌子：你李跃文能踢天弄井我都不管。这拆迁费，你们一分也甭想拿！
程贤芬：喜红，有话好说。
王喜红把饭碗拿起来又“啪嚓”墩在饭桌上：我说的就是好话！李跃文也配分拆迁款？你问问你娘，你就不是李家的人！
程贤芬顿时气结，站起来又重重地摔到凳子上，用手捶胸，眼睛紧闭，李跃文目瞪口呆看着母亲，都忘了去照料一下，而海倩惊讶地看着王喜红。
李百善啪地将筷子板在桌子上：老二家的！你还来劲了？
李建国上去就给了王喜红一巴掌！王喜红的脸上顿时多了五道指印，血从王喜红的嘴角流了出来，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王喜红霍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准备继续打自己的丈夫，不顾嘴角的流出的血，啪地一口吐在地上一滩红红的血水，继续开始自己激情的演讲：李跃文，你是你妈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你也配领拆迁款？给你说，这拆迁款全部都是我们跃强的，谁都不能拿！
李跃文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程贤芬：妈？
程贤芬看看众人，抹着眼泪低头不做声。
李建国站起来又要打第二巴掌，被李跃强一把拽住。
李百善：王喜红！我还没死哩！这房子还在我名下！我不点头，谁都不要想！
王喜红这才捂住脸，气冲冲往屋里走。
李百善突然捂着肚子，喷出一口血水，痛苦地倒在椅子上。
李建国大叫一声；大！朝李百善跑去。
全家人一起围过去。
李建国摇摇李百善，慌张地喊：强子，快去开车，快！
李跃强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不一会儿，马达声响起。
众人七手八脚将老人抬出院子，放进车里。
6、医院病房 日 内
李百善靠在病床上。
李建国拿毛巾替他擦脸：大，好点了没？都怪那混账婆姨，把寿宴搅得一塌糊涂。大，我回去好好收拾她。
李百善挪挪身子：老大家的和跃文呢？
李建国：跃文和强子去办住院手续了，大嫂在外头。大，我先打点水给您烫烫脚。
李建国走出病房。
程贤芬低着头走进来：大！
李百善叹气：老大家的，让你受委屈了。
程贤芬拿了个枕头放在李百善身后：大，甭说了，这事我不怪谁。
7、刘家小院 夜 外
刘敬德和海倩、海清坐在小院里吃月饼喝茶聊天。
刘海清：大，到底咋回事？跃文哥咋是抱养的啊？
刘海倩：打小儿跃文妈和爷爷对他多亲啊，怎么会是抱养的？我不信！
刘敬德：真的。
刘海清、刘海倩：啊？
刘敬德：唉，这李家的老底，让王喜红揭了个底朝天。跃文他妈不生养，跃文确实是抱养的。
海倩：大，你咋知道这清楚？
刘敬德：跃文小时候有一回拉肚子，我懂些医，跃文妈抱来看，我一看就知道这娃不是吃奶粉的，就问她。她支吾半天，才说了实话，叫我不要给谁说。这下叫王月红给搅合了。
海清：强子他妈做得也太过分了。
刘敬德摇头：嗨……都是钱招的祸啊！
8、医院走廊内夜
李跃文呆呆地坐在长椅上。
程贤芬走过来，将手中端着的面条递给他：跃文，吃两口吧！你跑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李跃文猛地抬头：妈，我到底是从哪里抱来的？我亲爹妈是谁？
程贤芬扭过脸不敢看他。
李跃文握着程贤芬端着面条的手，就势跪下去，恳切地望着他。
程贤芬侧对着他摇摇头：你是老李家的娃，我就是你亲妈！
李跃文含泪地：妈！你嫑哄我了！
程贤芬：我进去看你爷睡得踏实不。
程贤芬将面放在长椅上，站起身走进病房。
李跃文跪在长椅前，将脸埋在长椅上。
病房半掩着的门缝中，露出程贤芬面带担忧的小半张脸。
9、医院病房内夜
李百善在程贤芬的搀扶下坐起来：老大家的，跃文他咋样啦？
程贤芬：没事，在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
李百善推推身上的被子：去，给他盖上，这娃，命苦……外面凉。
程贤芬：大，我从医院借了两床被子，给他铺了一床盖了一床。
李百善哦了一声，靠在床上，长叹口气，满脸愁容：事到如今，可咋办啊！
程贤芬收拾病房内的垃圾：喜红不就是想要拆迁款吗？全给他，我们跃文不稀罕！没有拆迁款，我们照样孝顺您！
李百善眯缝着眼睛，又睁开：这拆迁款的事儿，要是按你说的办，只怕海倩闺女……
程贤芬抬头看着李百善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要海倩是认钱不认人的主，我们跃文也不稀罕。大，睡吧，半夜有啥事你喊我一声。我去看看跃文。
10、医院长廊 内 夜
李跃文趴在门缝中偷听，估摸程贤芬要出来，赶忙回到长椅上躺下，闭眼假睡。
程贤芬从门内走出，给李跃文盖好被子，摸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转身又走进病房。
李跃文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程贤芬苍老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糊。
李跃文（画外音）：她不是我亲妈，可这些年来，她却的的确确是我亲妈！还有爷爷，从来没把我当外人，他们的的确确，是我的亲人！不过，我的亲生爹妈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二婶这一闹，全镇人都知道了，我李跃文是抱来的……
李跃文在长椅上辗转反侧。
11、医院病房 内 夜
微弱的光线下，程贤芬趴在病床前睡着了。
12、李建国卧室 内 夜
李建国盘腿坐在炕上，划拉着算盘珠子，口里念叨着什么，王喜红哼着戏词走了进来。
王喜红：你又算计啥？？?
李建国：还能有啥。
王喜红：那房子是水缸里的鱼——跑不了，你还操啥心？这戏也不看了？那可是咱花的钱。
李建国划拉着算盘珠子：看戏重要，还是这房子重要？恩？你咋知道这房子跑不了？
王喜红：跃文又不是老李家的血脉，没有继承权！
李建国：那咱大非要给跃文分一份哩？
王喜红：老东西……
李建国狠狠瞪了王喜红一眼，王喜红赶忙换口：咱大要是敢把房子给了跃文，可别怪我，谁都别想好过！
李建国将算盘摔在桌子上：你除了能耍泼还有啥本事？事情弄大了对谁都不好。咋说我也当过副镇长，要注意影响。咱就是要房子，也得让老爷子主动把房子给咱们。
王喜红将头凑过来：能有这好事？
李建国又拨了几下算盘珠，停下来：你听我的，明到医院，给大嫂赔个不是，后你负责照顾大。
王喜红急了，啪地一拍桌子：为啥我服侍？
李建国瞪她一眼：你少叫唤！叫你咋弄就咋弄！明儿你和大嫂好好商量给大看病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咱镇子要规划拆迁的事？今天要不是你唱这一出，我也不用这么被动！
王喜红在李建国凶狠的目光中缩缩脖子。
13、小镇外的大路日外
远远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山峦上一个接一个的土堡。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
刘敬德和海清背着戏妆，父女两个一边对着西北花儿民歌一边走过来。
好马上备的是好鞍子，
鞍子上骑的是人稍子。
身穿皮袄金边子，
腰里别的是三件子。
八宝山来火焰山，
牧民们占下的好草山。
甘州不干着水滩滩，
凉州不凉着米粮川。
肃州的坳子嘉峪关，
西宁城靠的是四道川。
互助县有一个沙塘川，
想起花儿着拉夜川 ,
山又高来路又远，
一晚夕翻给了九架山。
强子的QQ车驶在路上。忽然，汽车发出异样的响动，而后在路上熄火了。
强子下车检查，嘟囔着：这刚修了不到一个礼拜，咋又坏哩。
跃文探出脑袋：强子，咋回事？
强子踹了一脚轮胎：又趴窝了。
跃文：能修好吗？
强子抬头看看日头：修好就天黑哩。
跃文将脑袋缩回去：爷爷，咱走着回吧。
跃文小心翼翼第扶着爷爷从车上走下来：强子，那我跟咱爷先回。
强子答应着，埋头继续修理，眼睛却不时地瞄着刘敬德和海清。
跃文搀扶着爷爷往前走，跃文很小心地：爷爷，你小心……
李百善：我没事，这身体硬朗着哩！去年夏天去老河村你三爷爷家帮忙打场，我这一挑子还能挑动百十斤的麦子哩！
跃文笑笑：爷爷，你这身体是硬朗，明年打场，你还能挑百十斤的担子哩！
李百善一扬头：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跃文小心地搀扶着：那点小毛病，不算个啥病，医生说了，吃点药就好了。
李百善扭头看李跃文：跃文，爷爷这病……？
跃文装作不在意，眼睛却不敢直视老人：就是胃有点溃疡，按时吃药养些日子就好了。
刘敬德和海清走过来。
海清高兴地迎上来：跃文哥！爷爷！你们回来了？
跃文点头：嗯。又要去唱戏了？
海清：嗯，王庄有人娶亲。
刘敬德关心地将跃文拉到一边：跃文，你爷爷怎么样了？
跃文笑，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气：医生都说了，小毛病。
刘敬德拍拍跃文的手臂：那就好，百善叔，你有跃文这孙子，好福气哩！
李百善扭头看看正蹲着忙活修车的强子：强子也去哩。
刘敬德四下看着：强子呢？
跃文指指强子：车坏在路上哩，正修哩。
刘敬德笑着冲强子的方向点点头，海清一撇嘴，哼了一声，被刘敬德瞪了一眼。
刘敬德：我跟海清先走了，你们慢着点，百善叔我闲了去看您！
李百善和跃文答应着。海清也向两人点头笑笑。
刘敬德和海清继续向前走。
跃文搀着李百善又向前走了两步：爷，我背上你！医生说，您现在要多休息。
李百善气喘吁吁地停下：爷爷能行。
跃文走到李百善前面蹲下：您就上来吧。
李百善趴在跃文背上，呵呵笑：你小时候啊，真是个机灵鬼！从不在我身上撒尿，尿急哩，就扯着嗓子喊，尿尿，我要尿尿……
跃文难为情地嘿嘿一笑：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不管啥时候，我都是你的亲孙子。
李百善欣慰地“嗯”了一声。
强子从车旁伸出脑袋，看跃文和爷爷已经走远，扑哧一乐：成了！
然后坐到小车驾驶位，发动了车。
刘敬德和海清走过来。
强子从车窗中探出头：叔，海清，上哪儿去？
海清有些吃惊：你车不是坏了吗？
强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刚修好。
海清鄙视地哼了一声，拉着刘敬德往前走。
强子急忙下车赶上去：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刘敬德有些愠怒：你这娃，车修好了赶紧追上你爷跟你哥，把他们送回去才是正理，跟我妇女俩在这里顽缠啥哩？
强子：他们可能都走回去了。
强子转向海清：媳妇，黑来我接你去？
刘海清装作没听见，拉着刘敬德快步向前走。
强子悻悻地启动QQ汽车，拐向小镇另一端。
14、李家羊舍傍晚外
羊舍里有一两百只羊。
李建国正在和几个工人一起喂羊。
李跃文急急地走进院子，朝李建国招手：叔！
李建国把手中的草叉放下，朝跃文走来。
李建国：跃文，你爷爷的病咋样？没啥大事吧？
跃文四处张望，见羊舍里人还比较多，就悄声地：叔，咱回家去说。
15、李建国家夜内
李建国眉头紧皱：……你爷还不知道吧？
李跃文叹气：哪敢让知道？我哄他说是胃溃疡。医生怀疑是胃癌，已经提取了胃组织做活检，过几天看结果，要是没转移，就要尽快动手术。
李建国忧心忡忡地：真要是胃癌，花钱再多，也救不了命！
李跃文大声：花多少钱也得给我爷治！
李建国嘘了一声：是这，这事情先别让旁人知道。等拿回结果来，咱再说。
李跃文也满脸忧愁地点点头。
16、李家老院夜内
李百善躺在炕上，神色忧郁。
程贤芬走进来：大，你在医院里吃不好喝不好，我做了酸汤面片，你趁热吃。
李百善撑着坐起来：我一听酸汤面片，就流口水呢。今天我是甚也不想吃，就想喝点酸面汤哩！
李百善接过程贤芬手中的碗，很有兴致的喝起来。
李百善喝了两口放下。
程贤芬：咋？不好吃？
李百善：我这一辈子没挑过嘴。可现在连吃了一辈子的酸汤面片都吃不出味来哩。……小时候，家里穷的吃不上饭。有一回，你奶从山上逮回来一只崖鸡，采了点山葱，借了点儿白面，给我做了鸡肉垫卷子，那叫一个香啊，我一下喝了好几碗，夜里连打嗝儿都觉得是香的哩……那以后，就再没吃过那么香的鸡肉垫卷子了……
程贤芬笑：大，你想吃鸡肉垫卷子还不容易，我明儿就去抓崖鸡采山葱去，看看我炖的鸡肉垫卷子，有没有我奶做的好吃！
李百善高兴的笑笑，喝下一大口酸面汤。
王喜红走进来，坐在床边：大，吃面哩？
程贤芬：喜红，给你盛一碗？
王喜红点头：哎。
程贤芬出屋。
王喜红：大，病咋样？
李百善没有搭理王喜红，继续吃汤面。
王喜红：大，我向你认错哩，昨个的事儿我不对，看见你老人家不舒服，我是一晚上都没合眼……
李百善手一抖，汤撒在他的衣服上。
王喜红赶忙掏出手绢擦衣服，李百善将碗重重地放下，躺下，背对着王喜红。
程贤芬端着一碗汤面进来，有些纳闷地看着两人。
王喜红见老人不理她，又怕程贤芬看出端倪，就赶忙站起来：嫂，我先走哩。
程贤芬：哎？咋不吃了？吃完再走嘛。
王喜红摆摆手：不啦，不啦。
王喜红快步出屋。
程贤芬站在炕前，低声：大，你咋不吃哩。
李百善：没胃口。老大家的，你也劳了几天了，早点休息吧。
程贤芬将杯子和开水瓶都放在李百善床边的桌子上：大，杯子和水瓶都在这，夜里渴了就倒点。
李百善：哎。
程贤芬轻轻关上门走出去。
17、刘家小院外夜 外
跃文在院门外徘徊，几次走到院门前举手欲敲门，又放下手。
里面传出海清的歌声：
春季里么到来这水仙花儿开，
水仙花儿开
年轻轻个女儿家呀踩呀么踩青来呀，
小呀阿哥哥
小呀哥哥，小呀哥，
小呀哥哥，搀我一把来。
夏季里么到来这，
女儿心上焦，女儿心上焦
石榴花结籽哟赛过玛瑙，
小呀哥哥
小呀哥哥，小呀哥哥，
小呀哥哥，亲手摘一颗
海清一边唱着一边端着一盆水从院内走出，猛一看见跃文，吓了一跳：谁？
跃文走到灯下：是我，海清，你姐……
海清：她在呢，（扭头冲院内），姐，跃文哥找你！
海倩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走出来。
跃文：海倩，你能不能陪我走走。
海倩：咋了？
跃文：我心里难受。
海倩嗯了一声，跟在跃文后走远。海清望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关上院门
18、小镇外土城墙上 夜 外
月亮映衬在墨蓝的天上，格外的亮，格外的圆。
跃文和海倩站在城墙之上，料敌楼边，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光。
跃文叹气：我爷的病怕不是好病，咱一时半会还回不了省城。还有，我想……我想咱这几年攒的钱先拿出来，给我爷先把病看好？就当是我借你的？
海倩听到之后非常吃惊：你说啥？你们家又不是就你一个，凭啥坑你一个人！
跃文有些愧疚，说话声音就有些低沉：我二叔也出钱哩。
海倩：你二婶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你是抱养的，摆明了欺负你不给你分家产。你还待到这屋里干啥？我不求你屋家产，但是咱们攒的钱不能再给这屋里贴赔了。咱俩为攒这点钱吃了多少苦，每天起早贪黑加班加点，为省几毛钱，连车都不敢坐，你咋就不记得？
跃文：可我爷……
海倩：啥都是你爷，又不是你亲爷！你啥时候给我想过？
跃文摇头：就算不是亲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海倩：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房东打电话说这两天再不去签合同，房就租给别人了！咱三千块钱的定金也不退了！你个人掂量。
跃文拉过海倩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海倩，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海倩显得非常生气，猛一甩手：你看着办。
转身大步走远。
跃文急忙追去：海倩！
海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跃文追了两步沮丧地坐下，看着城墙下闪烁着点点灯光的小镇。
料敌楼的一边，海清站着靠在楼后，轻轻叹了口气。
19、李建国家夜内
王喜红正在屋里跳脚，把手中的鞋底子在桌上摔得啪啪直响：得了死症，你还要把钱往水里扔？
李建国皱眉头：你给我悄着！
王喜红：你甚都听李跃文的，李跃文是一家之主？他说治病就治病，他说摊钱就摊钱？他还要打老房子的主意？强子的婚房都盖不起还把钱白扔？
李建国：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可总不能眼看着我大有病，就不管不顾吧？我好歹也在咱孝子镇上当过副镇长，让人看着我连自己的大都见死不救，我还有脸面在东乐镇活人啊？
王喜红：球副镇长。哪一年的事了。把娃结婚盖房的钱扔到水里就为了你一个孝顺的名声？
李建国：跃文都提出来要给爷爷治病，我这个老李家的当家人，能说不治让咱大等死？
王喜红：你是孝子！我是恶人，实在不行这日子咱就不过了！
李建国有些怒了，声音近乎吼出来：不过了滚！
王喜红胸口起伏着喘着粗气，还是愤愤不平，但是总算不说话了。
李建国渐渐也平静下来：钱咋花，病咋治，钱花到啥时候，治病的钱咋筹，都不是要开会商量吗？开会就是让你说话的吗？
王喜红张张嘴巴：开个啥球会！
李建国：老爷子还在世哩！房产权可在老爷子的手里！你要是还嚷嚷闹闹的，把老爷子惹恼了，这房你一根椽都拿不走！
王喜红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大，还是你看得远……
两人躺下。
灯灭了，两个人躺了一会儿，李建国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把王喜红弄醒了。
王喜红不耐烦地：你摊煎饼哩？烦人死了！
李建国：我在想老爷子的病，真要是胃癌……
王喜红一骨碌爬起来：我跟你说，口头表表孝心就行了，要咱拿钱，门都没有。
李建国：你说这啥话？
王喜红：实话。噎食倒食嗝，阎王下请贴。这种病是吃夏麦不吃秋菜，吃秋菜不吃夏麦。这事谁不知道。
李建国皱着眉，没理王喜红。
王喜红：这房子的事，咱还得抓紧。万一老头子哪天突然走了，咱再想要房可就难了……
李建国有些窝火：咋说也是我大！要换你大，我天天在你面前叨叨房子、钱，你心里是个啥滋味？
王喜红：呸呸呸！你大才得病呢！哦不，你大确实得病了……不准咒我大！
李建国：你大你心疼，我大我就不心疼了？闭嘴，睡觉！
李建国躺下，王喜红也撇撇嘴躺下。
20、程贤芬卧室 夜 内
程贤芬正在收拾背篓，还放了捆绳子和捕崖鸡的夹子等物。
跃文垂头丧气走进来，惊讶地：妈，你咋还没睡？
程贤芬继续收拾：你爷爷想喝鸡肉垫卷子，我明儿去山上抓崖鸡去！
跃文一把拽过背篓：妈，明儿我去吧，我腿脚利落！
程贤芬：能行，记得再采点野蘑菇。对了，你去找海倩啦？
跃文点头。
程贤芬打量跃文脸色：闹别扭了？
跃文一把抱住程贤芬：妈，我爷的病……怕不是好病……
程贤芬呆住：不是胃溃疡么？
跃文嘘声：妈，别让爷爷听见！医生说，过几天去拿结果，我担心……我担心……万一是胃癌……
程贤芬摇头，求救似地看着跃文：不会不会！你爷一辈子好人，老天不会这么对他的。
跃文擦擦眼泪：妈，你放心，有我呢！。
程贤芬怔怔地坐在床边。
21、李百善屋夜 内
睡在炕上的李百善一阵剧烈地咳嗽。
屋里灯突然亮了，李跃文走进来：爷，哪里不舒服？我给您倒点水！
李百善有些疲惫：我没事。你咋还不睡？
跃文：听见你咳嗽，我过来看看。
说着，跃文拎起暖瓶倒了一碗开水，送到李百善床头：爷，喝点水。
跃文扶爷爷坐起来，端碗喂爷爷喝水，李百善不肯，接过碗自己喝，喝完水，李百善：我这辈子不怕勤不怕懒，就怕躺倒炕上。叫人来去伺候。要是真有那一天，跃文，你是爷的好孙子，你就把爷装到棺材里，直接埋了算了！
跃文有些不满：爷你说啥哩？谁都有老的时候，也有生病的时候，再说你这也不是啥大病。
李百善拉住跃文的手：跃文，你妈刚把你抱来的时候，我还埋怨过她来着，也……也曾经没把你当我亲孙子看，你……你不怪爷爷吧？
跃文笑：爷爷，你哪里没把我当亲孙子看了？镇上人都说您偏心，对我比对强子好！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李百善拍拍跃文的手：跃文，要不是你妈，我还没有你这么好的大孙子！
跃文笑着替李百善把被子盖好：嘿嘿，爷爷，等您明天吃上鸡肉垫卷子，您就更感谢我妈了！甭说别的，我在省城里，最惦记的就是我妈烧的那一手好菜！
跃文冲着李百善笑了笑，关了灯走出去。
22、刘海倩卧室 内 夜
海清偷偷推开门溜进来。海倩在床上翻了个身，海清赶忙蹲下。
海清抬头张望，见海倩睡得沉，就蹑手蹑脚走到放着海倩的包的椅子上，扭头看看海倩，轻轻拉开拉链，翻了翻，找出一张银行卡，偷偷装进裤兜，又蹑手蹑脚走出海倩的卧室。
23、巷口 日 外
海倩站在巷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她的身后，有人赶着羊群经过，嘴里哼着秦腔。
字正腔圆，唱的还不错。
跃文从巷子里走出，他看到海倩，上来笑着打招呼。
海倩咳嗽一声，鼓了鼓勇气：跃文，我昨晚想了，你要尽孝道，我不应当拦你，我先回省城帮你张罗门店的事儿，那五万块钱，拿一半出来给你爷爷治病，成不？剩下的还是留着给你开门店……
跃文低头：海倩，我听人说，要……要真是癌症，只怕前前后后，要花个十几万哩！两万五……
海倩生气地跺脚：你还真一个人给你爷看病呀？你二叔家多拿点出来，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咋一根筋？算了，今后咱俩各走各的，你的事我再不管了。
海倩生气地走远，跃文眼睁睁看着她走，没有出声，只咬了咬牙根，回身走开。
24、李家院子 外 日
有几个人拿着卷尺、测量仪等仪器，在丈量李家院子四周的尺寸。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正对着一张图纸跟旁边的人说：嗯，公路按这个尺寸来，这几个地方，可以盖居民小区……
海清左右看看这些人，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
程贤芬正在晒衣服：海清，来了？
海清笑：哎，婶，这些人弄啥的？
程贤芬：嗨，说是市规划局和测绘局派来的人，咱这里，是真要拆迁哩。
海清恍然：哦，跃文哥不在？
程贤芬：他上山抓崖鸡去了，他爷想喝鸡肉垫卷子哩，找他有事？
海清掏出用纸包好的银行卡，递给程贤芬：婶，等他回来，你把这个给他。
程贤芬纳闷地看着认真包好的纸包：这里头是啥？
海清：没啥，他看见就知道了。对了，我姐……今早上先回省城了，婶，要是有啥活要做的，你喊我一声，我保准来！
海清转身走了。
程贤芬自言自语：哎！我要是有个这样的闺女，做梦都会笑醒！刘大哥真是个福气人！
海清笑笑，转身走出院子。
25、王喜红娘家内日
王喜红提着酒和点心走进来。
王父将嘴边的烟袋锅拿开，惊讶地看着她：你咋回来了？我听说你公公得了病，你咋没在屋照顾？
王喜红赔笑：嗨，我怕他老人家看见我生气，我就先躲躲。
王父有些生气地使劲磕磕烟袋锅：都坏在你那嘴上，要不是你整天寻事，你公公能看见你就生气？
王喜红将东西放在桌上：大！你可是我亲大！你咋能说这话？
王父瞪她：话丑理端！就因为你是亲闺女！你干的那些个蠢事，镇上谁不知道？就你那个蠢样，自己还当自己是聪明人！
王喜红跺脚：大！
王父哼一声，继续抽烟袋锅。
王喜红闷闷地收拾家。
王父抽了两口：赶紧回去照顾你公公！
王喜红头也没回：嗯，建国让我先回来。那边老院子要拆迁哩，丈量的人都来了。
王父：咋，你们两口子又想打那老房子的主意？当年你公公可是亲口把那房子许给了成贵一家子。
王喜红扭身撅着嘴：大！那房子许给过谁，我可不管，现在在公公名下，公公的亲孙子，可只有强子一个！
王父站起来，将烟袋锅背在身后：亲孙子？镇上谁不知道跃文孝顺？我要是有跃文那样的孙子，哪怕没血缘，全部家当都给他！
王父走了两步，回头瞪着王喜红：你给我滚回去！看见你就上火！好好照顾亲家翁，要是让我再听到人背后戳你脊梁骨，你就嫑进我这门！
王喜红生气地跺跺脚，快步走出去。
王父看着王喜红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26、小卖部门前日外
李百善慢腾腾从小卖部门前走过去。
小卖部的主人大嘴巴看见，急忙跑出来：哎，百善叔，来坐会儿？
李百善站住了：我瞎转悠哩，没事。
大嘴巴从屋里搬出一只板凳来，殷勤地：来来，叔，你坐！
从包里抽出一支烟，递给李百善；来，抽一支。
李百善：呵呵，抽你支便宜烟！
大嘴巴：这可不算占便宜。给你老爷子抽，我心甘情愿啊！……哎，老爷子，听说你身体不大好啊？
李百善：没事，老毛病了，胃溃疡。……这烟不行，没我那旱烟锅有劲！
大嘴巴：老爷子，身体可要当心哩！那年我老舅就得的你这病，儿孙都骗他，说没事，小毛病，也不给他治，嗨，没出半年，我老舅就没了！哎，人老了可怜哩。
李百善的脸色有点变，看一眼大嘴巴，腾地站起，大步走远。
大嘴巴摇摇头：人老了，可怜哩。
27、草原上日外
两名年轻人带着狗，放着一大群羊，羊群在碧绿的草原上，就象是绿毛毯上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远处，农场的军马在奔腾，十分壮观。
李建国和一个收购羊的人蹲在一边在谈生意：最近羊涨价啦，你也知道。以前那个价不行啦。
收羊人：那李哥你可发财啦。
李建国：发甚的财。这个草场的租金也涨啦。
李百善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老二！……李建国！李副镇长！
李建国吃一惊，站起来：大，你咋来了，咋叫我这？外人都在了，这不是给我难看了？
李百善双手背在身后：你也知道难看？你给我说实话，我到底得的甚病？
李建国脸上堆笑迎过来：大，跃文不是告诉过你了？是胃溃疡。
李百善冷笑；跃文是甚人？他是我李家的外人，你总是我亲儿子吧？李建国，你给我说实话，我得的是不是恶病？
李建国忙迎过来扶住李百善：大，你别、别瞎想嘛，真是胃溃疡哩！
李百善甩开李建国的手：好啊，你也不是我亲儿子！和跃文合起伙骗我？心疼钱，不给我治病？好，你们就骗吧！
李百善一转身就怒气冲冲朝外走去。
李建国忙丢下算盘和笔：大，你别生气嘛！听我说……
李百善转过身来：老二，我就问你一句，我这病还能治吗？你们给不给我治了？要是不治了，我现在就躺到棺材里等死！
李建国不说话，李百善转身就走。
李建国急忙追上来：大，大，你老别生气……
李百善理也不理李建国，气冲冲地走了。
28、李百善屋夜内
程贤芬端着一碗面走进李百善的屋里：大，大，吃饭了！
屋里没人应。
程贤芬奇怪地自言自语：怪了，刚明明看见进屋了。
他四下看看，不见人影，又走了出来。
29，李家老院夜外
程贤芬站在院子里喊：大！大！
还是没人应，程贤芬慌了神，边四处寻找边自言自语：不是掉厕所了吧？还是跌了跤？大！大！
忽然，程贤芬听到盛杂物的侧厢房似乎有声音，忙站住细听，但又没有了，她迟疑地朝侧厢房走去。
程贤芬刚走进去，厢房里突然传来她的大喊声：大呀——
30、李家老院侧厢房夜 内
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醒目地搁在屋中央。
棺材的周围围满了人，李建国、王喜红、跃文、强子还有几个邻居都站在一旁。
棺材盖板放在一旁，李百善直挺挺躺在棺材里紧闭着双眼。
李建国趴在棺材上喊：大，你这是弄啥哩？刚还好好的……
跃文也趴在棺材上拽李百善的胳膊：爷，您快起来！
王喜红幸灾乐祸；老爷子，你可不能死啊，我这还有许多事指靠你哩……老爷子，你没死吧？
王喜红说着伸手到老爷子鼻子下去试，还没挨到，就啊呀一声缩了回来。
李建国；你干甚？一惊一乍的？
王喜红心有余悸：我摸到老爷子鼻头冰冷冰冷的，怕是……
李建国愠怒：你胡扯甚？老爷子刚才还好好的……
李百善忽地一下坐起来。
王喜红吓得倒退两步，惊叫：哎呀！诈尸了！大呀，我知道我之前不孝，你也嫑怪我，有啥事寻建国就行了，我一定给你好好烧纸……
一边叫一边撒腿就往外跑，周围的人也四散外逃。
李建国也跟着后退两步。
李跃文趴在棺材沿上没动：爷爷，你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说。
李百善气愤地拍了下棺材沿：我就等着死哩！谁都嫑管我！
李百善说完又倒下，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
跃文：……爷爷，你起来，我和二叔都说好了，今晚上就商量这事。
李百善睁开眼：你就别哄我了，你们不要管我，我就等死哩！
李建国哭笑不得：大，我啥时候说不给您治病来着？咋说我也当过副镇长，不给你看病我还是人么？
李百善又坐起来：那今儿丈量的人来，我怎么听见你家喜红跟那人问，这老房子拆迁，给不给回迁房哩？这是个甚意思？
李建国和跃文一左一右扶着李百善走出棺材：大，您还别说，今儿她回娘家，还被撵回来了哩！
李百善边走出棺材边吃惊地：为甚撵她？
李建国：她大说，看见她就生气，要她回来伺候您哩。大，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是您亲儿子，大哥不在了，我怎么会不管您哩？
31、李家老院 夜 内
灯光雪亮，程贤芬、王喜红、强子坐在那里。
李跃文和李建国扶着李百善走进来。李建国使个眼色，强子忙上前挤开跃文，跟李建国一起搀扶李百善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大（爷爷），你坐好。
李建国：拿个热水袋来，夜里天凉，让老爷子暖暖胃。
强子麻利地取来一个热水袋，帮李百善放在胃部：爷爷，你暖暖，胃就舒服哩。
说完，强子得意地看了跃文一眼。
李建国：（干咳两声）大家安静。今天晚上，召集大家来，就一件事，商量怎样给老爷子治病。（看一眼脸沉沉的李百善）。咱在东乐镇几辈子了，还没有人躺在棺材板里等着死哩，偏让咱家赶上了！我李建国这张脸，算是丢到脚底下了！老爷子的病不是甚大病，可也不是小病，医生说了要做手术，那咱们就得给老爷子做。钱的事，住院的事，侍候老爷子的事。这些事总起来讲，就是一件事，给老爷子治病的事……
跃文找了个凳子坐下：二叔，这不是镇里头开大会，你就说咋办吧！
李建国朝李百善：大，您老有没有话要说？
李百善；我就等着死哩！
李建国；有病的人心眼多，咱就不说了。只说具体的。一，要尽快安排老爷子住院……
王喜红（打断丈夫的话）：钱的事情不说清，咋住院？这又不是三瓜俩枣的小数！
李建国（瞪妻子一眼）：就你嘴长！……今天我把丑话说到头里，再要有人在老爷子看病这件事上瞎叨叨、唱反调，别怪我李建国不客气！我李建国不算是孝子，可我决不当逆子！
王喜红眼睛朝李建国翻了翻，没有说话。
李建国：老爷子住院，是个大事。谁主事操心，谁跑腿陪床，谁来侍候老爷子吃喝拉撒，事多着哩。老人身体好的时候，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行。现在要住院，还要做大手术，人手少不了。住院回来以后，也有个继续治疗，生活安排的问题，谁来长期照顾老爷子，这些都要事先安排好。
程贤芬：还是你二叔想得周到。
李建国：所以，咱们就得全家总动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也得出一份感情。
李跃文：对，二叔你这话说得有水平！
李建国：常言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们也得推选个人来，负起这个责任。
李跃文：当然是二叔主事！
李建国：（似笑非笑）跃文，你先别说。你是长房长孙，萝卜不大长在背（辈）上，往常收养老粮、养老款，都是你负责，我看这事，也该你主事才对。
李跃文：二叔，别说笑话了，这么大的事，不靠你还靠谁？
程贤芬：建国，你就安排吧，跃文跟你跑腿就行哩。
李建国：那好。先说住院的事吧。跃文要跑门市部的事儿，我家里呢，有两百多只羊，现在正是要出肉卖羊的时候，天天忙得火上房……
李百善：你们都忙，我还回棺材里去……
李百善说着就往起站，李建国忙把李百善摁在椅子上：大，你咋……？
李百善：我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想给我治病哩！
李建国：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好，你们都看见了，老爷子要是发脾气，谁都没法哩！两家谁也不能跑，都得到医院侍候。不过大嫂啊，你在家没啥事，你就受累，在医院陪着老爷子，行吧。
程贤芬：行啊。
李建国：下面再说老爷子从医院回来，怎么伺候吧。大嫂，还让咱大和你一块住吧？
程贤芬：行是行。可是跃文要跟海倩去省城，我恐怕还得张罗俩人结婚的事儿，能不能空闲两天，让老二家的……
王喜红呼地站起来：敢情说来说去，就合着该我们老二一家人侍候老爷子啊？
李跃文：二婶，你说的这叫甚话？爷爷这么多年是你侍候的？
王喜红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侍候的？（做一副温柔的样子给李百善捶背揉肩）俗话说，患难见真心，久病床前才见真孝子，大，不怕，没人侍候你，我来侍候你，我给你老人家养老送终……不过，谁伺候老人，老房就该归谁！
李建国：房子房子，治病是治病，不要混到一起扯！
王喜红：我说的就是实话！
李跃文：谁看上了老房子，就让谁去争，我们家决不争。
李建国忽然从衣兜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跃文，听说你已经决定，在省城办什么家电修理公司，对不对？这名片上还印着经理李跃文……
李跃文纳闷地：不是公司，是门市部。
李建国：我听人说，你打算抵押掉你爷爷的这套院子，凑钱在省城办门市？
李跃文：二叔，原来我是有这打算，但是……
李百善大吃一惊：跃文，你想卖掉这院子？
跃文：我……爷爷，我，我是想……
跃文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
王喜红：大，你不知道，人家早就打算好了，等你一住院，人家就卖了房子，然后把大嫂接走，一家人到大城市里去过好日子哩！计划可美着哩。
跃文：二婶，你……
王喜红：我咋？我说的都实话，你亲口说过的话你还敢不认？
李百善拍椅子扶手：跃文，你别做梦。这病我不治了，我就死在我这房子里，等我死了你们再卖吧，你们再争吧……一群白眼狼！
李百善说着哆嗦着站起来，要回屋里去。
跃文含泪走到李百善跟前：爷爷，我扶你……
李百善愤怒地：滚！你不是我孙子，你不是我老李家的血脉！明天你和你娘就从我屋里搬出去。
李跃文愣愣地站在了那里，眼泪从面颊流下。
程贤芬也低头抹起了眼泪。
跃文忽然一转身朝门外跑去。
程贤芬慌张地站起：跃文！
32、巷口 外 夜
跃文跑着跑着，忽然一跤滑倒在地上，就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海清轻轻走过来：跃文哥，你这是咋了？
海清搀扶着跃文一瘸一拐地走了。
33、刘家 内 夜
刘敬德帮跃文看脚：海清，去拿两副治跌打的膏药来。
海清答应一声走进内屋里。
刘敬德看海清进屋，忽然把跃文的裤脚往上卷：小子，你腿上的伤是咋来的？
跃文一把按住刘敬德的手：叔，你就当没看见呗。
刘敬德一把拨开跃文的手：咋地？干啥丢人事了？
跃文搔搔后脑勺：那倒没有，我今天上山抓崖鸡，不小心……骨碌了一跤。
刘敬德：除了腿上，还有哪儿摔着了？
跃文指指后腰：还有这儿，不过不太疼。
刘敬德使劲拍了跃文后腰一下，跃文哎哟叫了一声。
刘敬德将手中的药膏给跃文后腰也抹上：你这个小子手脚不稳，叫人不放心。
内屋，海清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一阵，转身走到药箱边，又翻出几包膏药，一起拿着走出来，递给跃文。
跃文呆呆地接过，抬头感激地看了海清一眼。海清一笑，跃文忙低头。
海清拍拍身上的灰，转身朝院门外走：跃文哥，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大，我去陪婶睡。
跃文不好意思地：海清，麻烦你了。
海清回头一笑。
刘敬德看着海清出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刘敬德扶着跃文上炕，自己也躺在炕上，背对着跃文。
刘敬德（画外音）：海清这妮子，对跃文的心思……唉，真让人操心啊
跃文的脑海中浮现海倩怒气冲冲的面容，忽然又浮现出海清刚才的笑容，他忽然打了个哆嗦。
跃文（画外音）：难道，我对海清……不！不！她是海倩的妹妹，我一定……我一定是把她当成了海倩。不想了，快睡觉，快睡觉！
34、李家院子 外 日
跃文把整理好的行李放在一个板车上。
程贤芬提着个小包裹从屋内走出。
跃文将包裹接过来，放在板车上。两个人默默地收拾着不多的行李，都不说话。
王喜红提着个食盒走进来，冷笑：哟，大嫂，跃文，这么早就走？早走好，省得碍眼。
跃文沉声：二婶，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知道你没好好照顾我爷，我就回来找你算账！
王喜红：那不会！你爷那可是李建国的亲大、强子的亲爷！
跃文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对程贤芬：妈，咱走。
跃文拉起板车向外走，程贤芬跟在后头，低头不说话。
跃文打开院门，回头看了一眼李百善的房门，走了出去，程贤芬也看了一眼李百善的房门，叹了口气，跟上跃文。
35、李百善屋内日
李百善站在窗户边，透过缝隙，看着跃文和程贤芬走出院门，转过身来，老泪纵横。
36、刘家院子 外 日
跃文拉着板车进来，刘敬德和海清忙迎上前帮忙搬家。
程贤芬不好意思地：刘大哥，麻烦你了。
刘敬德：嗨，乡里乡亲的，说甚哩！海清常觉得闲的慌，就想找你作伴哩！我跟跃文，也能聊得来！
海清推推刘敬德：大，你现在就跟跃文哥聊去呗，我跟婶一块儿收拾，你们男人家，手笨！
刘敬德喜笑颜开：好好，来，跃文，我和马场的孙主任认识！咱们骑马去！
跃文：好啊。自从去了省城，好我没骑马了。
两个人走出去。
海清进进出出把行李提到一间屋内。
37、刘家客房 内 日
程贤芬将东西从包裹里取出，找地方放。
海清在一旁帮忙。
程贤芬将一沓衣服放进衣柜，看着忙碌的海清，忽然叹气：海清，你要是我媳妇，我该多高兴哪，可惜，婶没那个福分。
海清不好意思地看了程贤芬一眼。
程贤芬一把搂住海清：闺女，婶说句话你甭放在心上，婶只怕跃文跟你姐的事成不了。
海清惊讶地：那咋会？
程贤芬拉着海清的手坐在床上：唉，看跃文这几天的神色，只怕已经分了。
海清：不会吧？我姐回省城的时候，啥都没说呀。对了，婶，你把我给你的那银行卡给跃文哥了没？
程贤芬：给了。你这孩子，唉，婶没那福分！
38、马场 日 外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碧草如茵，天蓝地绿。
李跃文纵马在前，刘敬德紧跟在后。
刘敬德大喊：跃文，你慢点儿。
跃文收住马，回头嘿嘿笑：叔，不好意思。这纵马驰骋的感觉可是太爽啦。
刘敬德带马上前，和李跃文并肩而行：跃文，我问个事，你可给我老实回答。
跃文：叔，啥事？
刘敬德：你跟海倩分手了，是不是？
跃文尴尬的掩饰：没！没有！
刘敬德将棋子落下：别瞒你叔，你俩吵嘴的事，我知道。我也知道海倩为啥回省城。
跃文不说话，低着头带马前行。
刘敬德：跃文，你说实话，你到底咋想的？
跃文眼睛里有了泪水，他擦了擦泪。
刘敬德叹了口气：跃文，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
跃文嗯了一声。
刘敬德：一开始的时候，叔就不大看好你俩。你俩性格太像了，都一心想着比别人活得好，都是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谁也不服软，就跟俩鸡蛋碰在了一起，迟早……是要碎的。
跃文：叔，嫑说了。
刘敬德拍拍跃文的手背：分就分了。还有件事，你可得给我掂量掂量。
跃文抬头：啥事？
刘敬德下马招手，让跃文过来。
李跃文也跳下马，附耳过去。
39、李百善屋 日 内
李建国和王喜红围在李百善的的床前。
王喜红满脸笑容，语气亲热地：大，看我把治胃病的药买回来哩，医生说是特效药哩！你记着每天喝上一粒，不要多喝。医生说了，这药喝了劲儿大哩！
王喜红把一瓶药塞到枕头底下，悄声地：大，这药别让跃文那小子看见哩，让他看见，不定给你使甚坏哩！
李百善躺着没动，也不说话。
李建国：大，我们先走了，今黑夜我就把钱给你老凑齐了，明儿个把医院联系好，就送你住医院。
李百善仍没有说话。
李建国：大，我们先走了，你老歇着。想吃甚了，就喊喜红过来给你做。
王喜红：咱明天就搬过来，大，到时候把你伺候得美美的，让您活得舒舒坦坦地！
李百善始终没有吭声。
40、李建国家 日 内
跃文拿着个纸包走进来。
李建国惊讶地丢下手中的活，站起来：你来做甚？
王喜红继续干活，但也盯着跃文。
跃文将纸包递给李建国：二叔，我今天去医院把检查的结果拿回来了，（递给李建国一张纸）。
李建国接过纸，看见纸上写了一堆他不懂的数据。
跃文：我问了医生，医生说，那个肿瘤……是恶性的，要赶紧动手术，不然怕扩散了，那可就来不及了！
李建国一松手，那张纸从他手中晃悠悠飘到地上。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跃文。
跃文强忍眼泪：二叔，爷爷不愿见我，你快喊强子把他送医院吧，再晚……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跃文边抹着眼泪边走出。
王喜红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捡起那张纸：啥？真是恶病啊……咱家可不能白花钱！
李建国瞪了王喜红一眼，又看看跃文远去的背影。
41、刘家院子 外 日
海清正和父亲刘敬德对唱词。
南海岸来南海岸
南海沿上一只船
哎呦
南海沿上一只船
船帮船底是降龙木
珍珠玛瑙镶船沿
哎呦
珍珠玛瑙镶船沿
天上有棵索罗罗树
折下一支做浆杆
哎呦
折下一支做浆杆
程贤芬搭刚洗的衣服。
跃文走进来，强作笑容：叔，妈，海清。
刘敬德：跃文，这么快就打市里回来了？
跃文点头，咬牙忍着眼泪。
刘敬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大嫂子，海清，你们先忙着，我跟跃文说句话。
刘敬德一把拽住跃文，俩人快步进屋。
42、刘敬德屋 内 日
刘敬德拽着跃文走进来：说说。
跃文摇头。
刘敬德叹气：哎，那你二叔咋说？啥时候送医院？
跃文：他啥也没说。叔，我……我把跟海倩这几年攒的钱全给他们了，让他们快给我爷动手术。
刘敬德抽了口烟袋锅：好！你爷得亏有你这样的好孙子！
跃文：再孝顺又能怎样，我爷爷还不是不认我们母子……
刘敬德摇头：你爷不是那种人，他肯定盘算着啥哩。
跃文：叔，要是海倩跟我生气……
刘敬德磕磕烟袋锅：不怕，凡事有我！别怪叔说话不好听，你可得早作打算，只怕你二婶不肯花钱哩！
43、李百善门前日外李建国和强子搀扶着李百善从院里走出来。老爷子仍在挣扎，大叫：我不去医院，你们就让我死了吧……李建国和强子把他硬推进车里。跃文跑过来：二叔，强子，我也去！李建国：车小，怕挤着你爷爷！李建国不等跃文回答没，上车关门。强子发动了QQ车，汽车离开。王喜红站在院门前，朝远去的汽车摆手喊；老爷子，安心去吧，我收拾屋子去哩，明天我就搬过来哩！而后，王喜红故意得意地瞥了李跃文一眼，哼哼唧唧地走进院子。李跃文张望着远去的车子，才转身向刘家走去。 44、县城银行 日内海倩拿着张存折走到柜台前：我取两万五。工作人员接过存折，刷了刷，然后抬头；小姐，抱歉，你这存折里只有20多块钱。海倩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说啥？才20多块？不对，前段时间还来过银行……明明有五万多的！工作人员：可是取款记录很明白，这张卡昨天上午取过五万块。你这存折还有卡吗？海倩：可是卡也一直在我包里呢。海倩翻包，但怎么也没翻到银行卡。工作人员；那肯定是被人盗取了，密码呢？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海倩愣了一下，没有吭声。工作人员；如果的确是被人盗取了，要赶快报警。海倩想起了什么，匆忙地：哦，我知道了，谢谢！……海倩拿起存折急忙忙跑了出银行。 45、李家老院门前日外王喜红手拿一挂长长的鞭炮，兴高采烈地呼喊着：他大，来，放鞭炮！李建国走出来，皱眉：老爷子身体不好，心烦着哩，放甚鞭炮哩！王喜红：看你这人呀！乔迁之喜，放一挂鞭炮，避避邪，崩一崩晦气，有甚不对？……他大，快！李建国没有吭声。强子的出租车驶来，强子下车，王喜红看到强子大声：强子，快，放鞭炮。强子：有甚放的。王喜红：你懂甚？叫你放你就放。李跃强无奈地接过，把鞭炮高悬在院门首，拿一支香头点着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格外响亮。引得周围的街坊邻居和小孩们都跑来看热闹。 46、刘家 日内一阵鞭炮声传来，噼噼啪啪格外剌耳，几个人都一楞海清跑出门去，侧耳听听，回头：谁家放炮呢！程贤芬和李跃文一起涌出门外，朝李家老院方向张望。海清气冲冲地：真是欺人太甚！刘敬德抽一口烟袋锅，没说话。 47、李家老屋日 内王喜红拿着扫帚在打扫李跃文家原来的屋子，显得兴高采烈。王喜红；这屋子宽畅！强子，明儿个好好粉刷一下，给你做新房！李跃强：哼，没有新房子，抢别人的旧房子。王喜红：谁抢别人的房子？这本来就是咱家的房子！……连句人话都不会说！李跃强：哼！王喜红：去，把这几个二踢脚拿去放了，好好驱驱悔气！ 48、李家老院门前日外李跃强点燃一支二踢脚，鞭炮咚一声爆响，飞上了天空。李跃强抬头看着天上，乐得呵呵笑。刘海清跑到远门口：李跃强，你还要脸不要！李跃强回头看到海清，立刻笑嘻嘻地；媳妇，你来哩？谁惹你不高兴了？海清：放！放！我让你放！海清扯着门首的鞭炮，也不怕伤着自己，一把就扯下来，用脚使劲地踩踏，鞭炮的爆响在海清的踩踏中一点一点死灭。李跃强有点傻眼：媳妇，你……刘海清：谁是你媳妇！当你的媳妇丢不起这个人哩！说着把李跃强手里剩的几根爆竹夺下来，奋力地扔到远处的垃圾堆里去。李跃强换上笑脸，笑嘻嘻地：媳妇，不让放就不放了，你嫑生气。王喜红闻声从院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扫帚。看见海清，脸上立刻换上笑容。王喜红：海清？你来看新房子哩？来来，快进来……海清：哼，霸占来的的房子我不稀罕！海清说完转身气冲冲地走了。王喜红冲着海清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49、李家老院 日 外李建国夫妇指挥着油漆匠，在油漆大门。李建国：这里，这里刷得还不匀，再刷一遍。几名街坊围着看，大嘴巴也在：李镇长，强子要结婚啊？李建国：（高兴地）是啊。大嘴巴：到时可得请我们喝喜酒。李建国：那还用说。王喜红：管你们喝个足，喝个够，到时候醉得爬不上炕，让你媳妇用鞋底子扇你的屁股！大嘴巴：嫂子，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经常用鞋底扇李镇长的屁股啊？街坊们都笑了。李百善掂着小板凳走出来，看着兴致勃勃的李建国夫妇脸色沉沉的没有吭声。李建国；大，你出来晒太阳啊？李百善：我闷，出来透透气。李建国：大，你老放心，过两天，等强子结完婚，就送你去医院动手术哩。李百善：甭瞎糟钱哩，你们也不想出钱，我也不想去医院，就这样吧。李建国：大，病还是要治的，不然我们做小辈的，心里过意不去哩！李百善：住院不住院的，倒也没甚，只要强子赶紧结了婚，能让我看到孙媳妇进门，见到咱老李家的重孙子，我这眼睛也就能安心闭上哩！王喜红；老爷子，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哩，这不是忙着给强子准备婚房哩？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上重孙子哩！李百善：那我就算死了，也死得安心哩！李跃文提了一只塑料袋子，远远向这边走来。王喜红捅捅丈夫：看，那小子来哩……李建国脸色一沉。李跃文走到李建国面前站住了。王喜红有些紧张地：你，你要干甚？李建国换上笑容：跃文，来看爷爷的吧？李跃文摇头：不，这次过来，是专门看望二叔二婶的。李百善看一眼李跃文，没有说话，搬起小板凳朝回走去。李跃文：爷爷！李百善站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走进院子里去。李跃文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瓶酒和一条烟：二叔，二婶，这是我孝敬你们的。王喜红眼睛亮亮地看着那两瓶酒和烟，李建国则有些不解地看着李跃文。李跃文：二叔，二婶，打小你们就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听我娘说，我小时候还吃过二婶的奶呢。这一次，二叔二婶为了伺候爷爷，搬到老院住，这是尽孝。李建国看着跃文，答不上话来。李跃文：叔，二婶，有甚活要干的，我帮你们干。王喜红美滋滋地：来就来了吧，还拿啥东西啊？李建国：我这里没甚活要干，快回去侍候你娘吧。李跃文：我进去看看爷爷，和他说句话。李跃文走进院子里去，李建国一直盯着李跃文的背影，他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一些街坊们小声议论：“这李跃文，准是傻了！” “是知道斗不过他二叔吧。”大嘴巴：吃亏让人，这个李跃文度量不小。以后有他二叔的好看哩…… 50、李百善屋 日内李百善坐在床沿，呆呆地发楞。李跃文走进来：爷爷！李百善抬头看一眼跃文，没有说话，避开了跃文的眼神。跃文：爷爷，这么好的天，你怎么不出去呢？走，我扶你到院子里去坐坐。李百善：我不想出去，你甭管。李跃文：爷爷，你今天怎么样啊？好一点吗？李百善不由用手按住胃部，没有说话。跃文替爷爷扶着胃部：爷爷，医生说了，你的病能医好哩，要早动手术哩，越早越好。爷爷，我跟二叔说说，你的病不能再误哩，都多长时间了……李百善：早死早舒心哩！你们谁都别管我！李跃文笑：爷爷，我找二叔说说去，你这病是一天也不能再误哩！李百善突然烦燥地：你走吧，我不想见你！跃文楞了一下，点点头；那好，爷爷，你歇着，我先走了……跃文退到门口，转身走了出去。李百善望着跃文的身影，一动不动，两只老眼里忽然就涌出一腔老泪。 51、李家老院外日油漆匠继续油漆大门，强子和王喜红在一旁打下手，李建国抽着烟一言不发，几个邻居还围在那里。跃文走出来：二叔，你啥时候送我爷去动手术？医生说，多耽搁一天，就要多点风险哩！李建国：等强子的事儿办完……海清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将一包新衣服使劲扔在地上：李跃强我告诉你，哪怕我这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嫁给你！强子手中的东西一下掉在地上，站起来，呆呆地看着海清：媳妇……王喜红叉着腰指着海清：你说啥哩！你们刘家收了我们家彩礼……海清：彩礼！哼，趁人不注意塞给我爸，那就是彩礼了？二婶子，我也不想让你们脸上难看，可是，我没法把我以后的大半辈子搭在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的人身上！海清转身就走，王喜红指着海清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李建国则瞪一眼围观的邻居们，邻居们迅速散去。强子忽地转身，一把拽住跃文的衣领：哥，你跟海清都说什么了？跃文惊讶地：我没说什么呀！强子：那海清为啥不愿意嫁给我？跃文更吃惊了：海清不愿意嫁给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强子瞪着跃文：好个李跃文，你还敢说跟你没有关系！你们都以为我傻，看不出来她喜欢你！李建国、王喜红、跃文同时惊讶地：你说啥？强子喘着粗气，使劲揪着跃文的衣领。 52、李百善屋日内李建国夫妇和李百善说话。王喜红：大呀，我们搬过来伺候您。强子也要在这里结婚了。您就把这个院的房产证，交给我们算了。省得我们住在这个院里，心里也不踏实。李百善：（不高兴地）等我死了就给你！王喜红：我就怕以后，跃文他们母子，再和我们争。李百善：你们就不怕我这病不赶紧治，活不了几天了？从你们搬过来，我就没有听你们再说过一次给我治病的话。王喜红：给你治病是兄弟两家的事，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李百善脸色立时变了。李建国：（气愤地推妻子一把）出去！你真是吃凉粉不看天气！你再敢给咱大叨叨一句房产证的话，看我收拾你！王喜红嘟嘟囔囔出门。李建国：大，您别听她瞎叨叨。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马上就给你安排住院。 53、李建国屋 日 内这是原来程贤芬的屋，现在李建国夫妇住了进来。李建国气恨恨地瞪着王喜红：你真是个猪脑子！甚事都坏在你手里！王喜红：治啥病？有甚治得了？十个癌症九个埋，剩下一个不是癌。都七十来岁的人了，得下这治不好的病，还一个劲儿治病呢！怪不得人们说呢，人老三不贵，贪财怕死不磕睡。李建国：屁话，你大有了病，看你治不治？王喜红：可惜，我大天照应，没生这种病！李建国：房子已经占住了，就别一天到晚再叨叨房子的事，接下来就该一心给咱大治病了！ 王喜红：李跃文如今肯定是不肯再拿钱了。说来说去，这钱都要你李建国一家出，你有多少钱，你拿吧，我反正没钱！李建国：他们拿不拿，咱都要给老爷子治病，再拖下去，咱就要让镇上人的唾沫淹死哩！你把上次说好的两万拿出来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还有，以后少提强子跟海清的婚事，今天海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们下不来台，他俩的事要是黄了，你我的脸往哪搁？王喜红翻了翻白眼，忽然想起什么，凑到李建国跟前：你说……海清她喜欢跃文？李建国白了王喜红一眼：有眼睛的闺女，肯定都选跃文，你也不瞅瞅强子那股子邪劲！王喜红怒：哪有你这样的大？自己骂自己儿子！李建国躺下，翻身背对着王喜红。 54、刘家院子 日 外跃文梦游般地站在院门外。海清出来，看见跃文站着，奇怪地：跃文哥，你咋不进屋？跃文猛地清醒，慌张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海清奇怪地看着跃文的背影。 55、李百善屋 日 内李百善捂着胃部，面部痛苦地趴在炕上。他实有点抗不住，转头朝外面喊：老二家的！老二家的！听到声音的王喜红走了进来：老爷子，甚事？李百善：我咋吃这药不管用哩？王喜红；哎呀，老爷子，你可难侍候哩！我买的可都是最好的，最先进的，最能治病的好药哩！你得下这吃药不管用的病，咋能怪我买得药不管用哩？李百善看着王喜红，一时说不出话来。王喜红：就这药还是我掏钱买的，你那宝贝孙子李跃文，没有拿一分钱哩！……哼，大嫂也不知道这些年咋侍候你哩，烦人！王喜红翻着白眼向外走。李百善目瞪口呆地瞧着王喜红的背影，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李跃文走进屋里，看到炕沿板上趴着的李百善，吃了一惊：爷爷，你怎么了？李百善抬头看到跃文，老眼里忽然就有泪要出来，李百善转过头去，没有吭声，一咬牙爬了起来。跃文忙上前扶住爷爷，把爷爷扶到炕上躺下来。跃文：爷爷，你胃又难受了？我给你找药。跃文把抽屉打开，找出几个药瓶，看看：爷爷，你这没有治胃病的药啊？怎么都是些维生素？李百善抬起头来，愤愤地：都是你二婶买的好药……跃文：糊弄人哩！李百善：我说怎么这药吃了一点不管事哩！……唉，死吧，死吧，早死了早心安，不烦了……跃文：爷爷，你的病要马上住院做手术，医生说了，早治一天，就比晚一天的效果要好。跃文说着把手里的包里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是我为你治病准备的五万块，你的病不愁治哩！李百善有些惊讶地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钞票。跃文：爷爷，你放心，要是我二叔不同意你住院，我就是贷款，卖血，也要给你治病！有我在，你就甭发愁了！跃文走了出去，李百善起身望着跃文的背影，跃文消失在门外，李百善不由挣起身来，追到门口，看着跃文的身影。李百善泪眼花花的：跃文…… 56、李建国家 日内几个维生素瓶子放在桌子上，李建国疑惑地：跃文，你这是甚意思？李跃文：这是二婶买给爷爷的治胃病的药。李建国拿起药瓶看了一眼而后又放下，李跃文：这是维生素，根本就不治胃病。李建国有些尴尬地遮掩：不可能吧，等你二婶回来我问问她。跃文，你坐。李跃文和李建国对面坐着。李跃文真诚地：二叔，爷爷的病要赶紧做手术。再迟再多的钱都是白花了！李建国：我就担心现在这钱都是白花哩！李跃文：医生说爷爷的病现在还能手术，那就还有希望。钱不够，我们都想办法，无论如何，爷爷也要赶紧住院手术。李建国：我想着等强子把婚事办了，就一门心思为老爷子治病，现在不是心里忙乱乱哩……李跃文：那怕我就去贷款，也要给爷爷治病！ 李建国看着李跃文，心里似乎有所触动。跃文：二叔，我在我爷那儿放了五万，要用你随时去拿。李建国：跃文，是这，晚上我跟你婶商量一下，先把钱凑起来，尽快送你爷爷住院。跃文真诚地朝李建国鞠一躬：谢谢二叔！
57、李家老院外 日跃文刚走出院门，正遇到气冲冲的海倩：海倩，你咋回来了？海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跃文面前，将卡扔在他的脸上：呵，这就是你做的事！不跟我商量，取了卡里的钱！这钱有我的分，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跃文把卡捡起来：海倩，你听我说！海倩气愤地：好啊，那你就说啊，你说！海清从不远处走过来：姐，跃文哥？跃文、海倩：海清，你先回去！海清纳闷地看着两人。跃文拽住海倩的手，向外走去。 58、镇外的土城墙上 外 日 跃文和海倩对面而站。跃文：海倩，我……我本来想跟你商量的，但我一看到我爷那个检验结果，就……就慌了神，只想赶紧给我爷动手术……海倩：那你二叔二婶强子，他们都是死人？他们都不知道要给你爷治病？跃文：我不是怕……怕他们舍不得钱嘛！海倩冷笑：你倒舍得。跃文：他是我爷爷……海倩：他更是你二叔的亲大，强子的亲爷爷！你不过是抱来的养孙！他把你和你妈从家里赶出来了！跃文搔搔后脑勺：我……我也没想那么多。海倩瞪了瞪跃文：钱你可以留两万，剩下三万必须还我。跃文：我不能还给你！海倩：为什么？跃文：我得留着给他动手术呢！海倩气愤地瞪着跃文，想发火却又发布出来，使劲锤着跃文，跃文四处闪躲，海倩跟在后头使劲追。海清躲在料敌楼后，边擦着眼泪边笑着：真好，跃文哥跟我姐又和好了。一只手拽拽海清，海清吓得一跳，转身看到刘敬德。刘敬德作了个嘘的手势，扯着海清走了。 59、刘敬德屋 内 日刘敬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袋锅：海清，你的心事，大都明白，大也晓得，你姐跟跃文，不大合适，可是，你也不能……海清低头玩着衣襟：可是，大，我放不下。刘敬德叹口气：大知道你放不下，可你们俩是不可能的。你姐要是晓得你的心思，肯定会跟你闹别扭。你们俩可都是我亲闺女！海清：大，我不会跟姐抢的。等过一阵子，也许我的心思就淡了。刘敬德长叹一声：算了，你出去吧。海清起身向门口走，忽然转身：大，你可不准再收他们家的彩礼！刘敬德：大又不瓜。海清一笑，转身走出去。 60、刘家院子 外 日跃文和海倩牵着手走过来。跃文：海倩，你可别再跟我生气了，啊？海倩：我理解你孝顺的心意，可你不跟我商量就取钱，你没想想我心里的感受？跃文赔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海倩一笑：这还差不多！算了，反正也没钱办修理部了，先看病吧。海清忽然从院子里跳出来，跃文和海倩吓得立刻松手。海清：跃文哥，你先把大爷送进医院。等他们送（向李家老院努嘴），要等到猴年马月哩！海倩摆手：去去去，小孩子家，做的哪门子主？海清努嘴：切，姐，你不过就比我大两岁！海倩忽然笑着捂嘴：我刚回镇上的时候，听说我妹今天大闹你们李家院门口？不但摔了彩礼，还发誓说一辈子不嫁？海清害羞地捶了下海倩：姐！跃文跟着一起傻笑，忽然与海清的眼神对上，又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海清，笑容也变得尴尬起来。海清大方地挽着海倩：姐，你不跟跃文哥闹别扭了？我跟大说，不如招跃文哥做上门女婿算了，你看看，你们俩还没结婚呢，跃文哥先搬来等你了！海倩笑着斜了跃文一眼，跃文陪着笑。 61、海倩卧室 内 夜海倩和海清并排躺在床上。海倩忽然叹气。海清：姐，你叹个啥气啊！跃文哥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海倩：这一次……说真的，我有点寒心。海清翻身趴在枕头上看着海倩：姐，为啥？海倩：他这一次不跟我商量，就偷偷拿了银行卡去取光了钱，这要是结了婚……海清翻身平躺：姐，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那银行卡……是我偷拿的。海倩一下坐起：啥？你拿的？海清点头：嗯，我看跃文哥为他爷爷的病挺操心的，姐你还不肯心疼他，我看不下去了……海倩气愤地：我不心疼他，你心疼他？我是看那一家子不顺眼！他们家都是亲儿子亲孙子，给老爷子看病，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跃文一个抱来的孩子，反倒舍得花大钱！海清坐起，摇摇海倩：姐，你别生气，你们俩将来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总为了旁人生气，天长日久，再深的感情，也会变没了。海倩叹气，抱着海清一起躺下：还是我妹子通情达理，比我想的还周全。海清枕在海倩胳膊上，抱住海倩：姐，我比谁都希望，你跟跃文哥能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海清摸摸海清的头发。 62、李家老院外 日跃文把一架板车推到院门口，板车上厚厚地铺着两层褥子。李建国从院内走出：跃文，你这是？跃文笑笑：二叔，我怕你们忙，我把爷爷先送到医院去，他的病实在不能再耽误了！李建国大声：你这是打你叔脸哩？跃文笑笑，沉默地走进院门，直奔李百善屋。王喜红挡在门口：咋了？你都被赶出去了，还想争房产？跃文一把推开王喜红：二婶，你们这么喜欢这老房子，就给你们好了，我爷就这一个，我会把他照顾的好好的，怎么也不会拿维生素片当胃药给他吃！王喜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色厉内荏地：谁？谁拿维生素片当胃药了？李建国走进院内，沉沉地瞪了王喜红一眼，王喜红闭嘴。跃文背着李百善从屋内走出院子，将他放在板车上：爷爷，这板车有点颠，您忍忍，等到公路边上，咱就坐车去市里。李百善叹了口气，闭着眼躺在板车上。程贤芬、海倩和海清分别拿着个小包裹、毯子和枕头走过来。海倩将毯子给李百善盖上，海清将枕头塞在李百善头下。程贤芬：大，要是你颠得难受了，你就吱一声。李百善看着程贤芬笑笑，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程贤芬掏手绢给他擦净：大，没事，只要动了手术就好了。跃文一行人拉着板车走远。强子开着QQ车从另一个方向回到院门，下车看着跃文等人的背影，奇怪地：大、妈，他们上哪？王喜红嗤笑：还能上哪？送你爷爷上医院呗！就那个破板车……建国，你上哪？李建国白了王喜红一眼：回屋收拾几件我大的衣裳，送医院！李建国大步走进院子，王喜红快步跟上：你去干啥！李建国头都不回：不但我去，你跟强子，都给我去！ 63、医院走廊 内 日海清从病房走出来，正碰上跃文。海清将一个信封递给跃文：跃文哥，这个给你。跃文接过信封，一边打开：这是啥？海清：我这几年跟着我大唱戏，也没挣多少钱，就存了八千块钱，爷爷这病要花不少钱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跃文将信封塞回到海清手中：海清，这可不行！我爷看病，咋能用你的钱？海清将信封塞给跃文：你就当是借我的呗，等你跟我姐开门市挣钱了，再还我！跃文：那可不行！两人正在推托，海倩从拐角处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呆住。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串画面，吃饭时海清给跃文夹菜，海清帮跃文偷拿银行卡，海清看着跃文的眼神……海倩手中的药袋掉在地上。跃文和海清同时看到海倩：海倩（姐），你怎么了？海倩捡起药袋，勉强笑道：没事，不小心失了手。海清点头，跃文带头进了病房，海倩仔细地看着海清的神色。海清被看得不好意思，害羞地：姐，你看啥哩？海倩忽然开心地笑了：没事，姐这几年一直忙着打工，都没好好看看你，转眼之间，我的小妹妹也长成大人了！海清不好意思地笑了。海倩将胳膊搭在海清肩上，两人一起走进病房。 64、病房 内 日程贤芬正专注地削苹果：大，一会给您打成苹果糊糊，医生说，您要多吃点儿水果。李百善靠在病床边，乐呵呵地答应着。跃文替李百善掖被角。海倩和海清笑容满面地走进来。程贤芬抬头看一眼，笑：俩闺女，乐啥？海倩：没什么。一个医生急冲冲走进来：您是李百善？李百善点头，程贤芬、跃文、海倩、海清全停下动作，专注地看着那个医生。跃文张了两次嘴，才总算发出声音来：医生，您有啥事？医生笑容满面地：最终结果出来了，肿瘤是高分化早期，病人可以痊愈！ 李建国正推门进来，惊讶地冲到医生面前：你说啥？啥是高分化？医生：高分化是指癌细胞分化度高，也就是说和正常细胞很像。这是好事，癌细胞和正常细胞越像威胁越小。再加上是早期，手术后不需要进行化疗，只要定期检查就可以。李建国高兴地冲到床边，抓住李百善的手：大，医生说是高分化！是早期！动个手术就没事啦。李百善瞪了李建国一眼：怎么，替你省钱了？李建国将李百善的衣服包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大，你这话，让儿子没脸哩！我让王喜红和强子，去给你买粥，一会就到！李百善冷哼一声，跃文却拽拽李建国的手，亲热地：二叔，多谢你了！李建国不好意思地不敢看跃文：跃文，我这个做儿子的，还不如你这个孙子孝顺，镇里……镇里人都戳我脊梁骨哩！李百善：你还有脊梁骨？跃文阻止李百善：爷爷，你就原谅二叔吧！李百善：我原谅他也能行，我那老房子，过继给跃文！老二，你没意见吧！李建国傻笑，不做声。程贤芬和跃文也笑了。程贤芬：大，你就别逗他叔了，本来呀，镇上的人就说你偏心眼，这一来，整个东乐镇里的人不戳我跟跃文的脊梁骨？王喜红和强子快步跑进来。王喜红小心地将饭盒递给李百善：刚出锅的粥，好喝着哩！李百善不接。跃文接过来递到李百善手上：爷爷，你喝两口吧，你看二婶脸上的汗……二婶，你脸上咋有巴掌印？王喜红立刻扭头，不让人看。强子搔搔后脑勺：被姥爷打的。李建国和王喜红同时：强子，闭嘴！李百善、程贤芬、跃文、海倩和海清同时笑了起来。海倩拽拽海清，两人一同走出病房。 65、走廊拐角内日海清纳闷地：姐，啥事？海倩：你是不是喜欢跃文？海清的脸立刻红了，慌张地：姐，你说啥哩！海倩：我是你姐，咱娘去的早。你要跟我说实话。海清慌张地：姐，我可没那心思！海倩笑：你别瞒姐了，你不说，姐也知道。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跟跃文说分手的。海清惊讶地：姐，跃文哥那么好的人，你可找不到第二个了！海倩：姐跟你想的不一样，姐也知道，跃文是个好人，可是，不是两个好人在一起，就能过得幸福，重要的，还是俩人能合拍——这些年，我跟他在一起，总觉得很累，虽然我们彼此总是相互忍让，可是，忍让总会有到尽头的那天，可是，我不想伤害他，我知道，他也不愿意伤害我……海清阻止她继续说：姐！海倩摇头：姐没事！海清，你也知道的，用敲锣的棒子去拉二胡的人，是个十足的傻瓜！可是我们俩这几年，感觉就真像拿敲锣的棒子去拉二胡，总是满怀着希望开始，又在失望中结束。这两年，我跟他提分手，也提了不下十来回了，可总是下不定决心。现在，姐知道了你的心意，就能放心地放他走，去走自己的路了。海清含泪地：姐，别说了！海倩笑：姐再说一句就走，海清，嫁给他，你会幸福的！好，我走了！海清拽住海倩：姐，你上哪去？海倩：姐找着了一个工资更高点的工作，等你们俩办喜事的时候，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海倩走远，海清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强子躲在拐角的另一边，使劲擦着眼泪。跃文走出病房，奇怪地看着强子：强子，咋了？强子忽然转身，使劲锤了跃文一下：哥，你要是敢欺负海清，我就跟你没完！跃文惊讶地：你说啥？海清走过来，与跃文眼神相对，跃文忽然间醒悟。 （剧本完）
作者：张军
简历：
有《真凶难逃》等三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拍摄完成，另有四部电视剧立项。电影剧本《二十一兵工厂》获夏衍奖。
出版《大清神断》等二十本书，全部为稿费制。其中，《大清神断》销量二十多万册；《晋朝那些事儿》加印三次，《国术》获温世仁百万大赏第一名。
在各类杂志发表文章八百多万字，并被北美，英国等杂志转载。
剧本和文章获各类省级以上奖项四十多个。
QQ（微信）：236142324
人心品德——伦理形态——弘扬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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