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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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466 | 回复1 | 2016-6-13 10: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漠鹰歌
接到这个电话,我兴奋的一夜没睡着,电话通知我到工地上班,到工地上班是我多年的期盼,我一直想找个体验职工生活的平台。于是我迅速和工地负责人联系。
我是第一次来工地上班,来工地上班的感觉真好,比在家强一百倍。
在家有操不完的心,干不玩的事,一天到晚脑弦紧绷,走路都是小跑。能不紧张吗?时间是公平的,人人都拥有二十四小时。我的二十四小时是这样的,打一份8小时的工,监督孩子学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还有个致命的爱好--写东西。
时间是在不断的发生矛盾解决矛盾的过程中流逝的。生活中和我一样辛苦的女人很多。但作为筑路人的家属倍加艰辛。我的时间全用在这些的琐屑杂事上,根本没空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想写,不是因为会写,是我所处的环境—筑路工人家属院,所遇到的人--工家属和年迈的老人、幼稚的小孩,在他们中间有很多震撼人心的故事发生,迫使我不得不拿起笔去讴歌他们。
写在不自觉中成了一种使命,我挤时间去写,越写越感动,每晚给孩子听写单词、作业签字,到9以点后才能上电脑, 12点以前没睡过觉。
来了工地,第一天晚上我十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感觉很奢侈。第二天下午下班打了羽毛球,第三天散步,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写东西。工地与家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我是六月二号来的,来了三四天,工区领导指派专人为职工精心挑选的粽子、绿豆糕。在家,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做,这种节日更不屑一顾。第一次有领导的关怀,我早早地闻到粽叶飘香,心里甜丝丝的。
端午节是国人的传统节日,在文人墨客眼里是祭祀的节日,到老百姓那就是个节日,其规模不亚于中秋节,也算初夏的团圆节。古人王维很早就写出绝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后人常用这首诗寄予过节时对别离亲人的浓浓思念。
我家就三个半人,那半个 “人”其实就比石头疙瘩多喘一口气,别离是我家最正常的状态也是这个院最真实的生活。
老公十六岁入伍十八岁兵转工,现在年近半百,仍然奔波筑路前沿。这种传统节日他从来没有回过家。到了节日这天,他吃饱喝好后才给我打个电话说:灶上吃粽子了或者吃月饼了。好像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过啥节。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不求加倍,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我和孩子。所以试探地问:老公,过节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一个人远离家乡……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呵呵笑起来说:我哪是一个人啊?公司上上下下的男人都在外边,路到哪家就在哪,都是主人,哪有做客的命啊!
唉,再问下一句,听完他的回答,我赶紧加了一件厚衣服。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对于老公来说少的不止一个人吧?我和儿子都是他致命的亲人。可老公是这样回答的:我们这儿正大干的呢,职工一个不少。
弦外之音已经很明白了。他的家是工地,他的亲人是职工,我和儿子啥都不是。我自责,自讨没趣不说还把那么好的绝句糟蹋了。
老公是个另类。一个常年与水泥钢筋为伍的人,受水泥钢筋熏染他的心肠必定会变得如铁石般坚硬。还能指望他倍思亲吗?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筑路人也不是铁打的泥塑的,不可能都没有儿女情长吧?
我来工地的目的就想做一条蛔虫,蛀入他们肚里,看看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我悄悄问门卫王师傅,王师傅也是公司的老职工,年龄和我老公差不多。
端午节你回家不?
王师傅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不解地反问:回家干啥啊?我上班的呢。
过节啊!你不想家吗?
王师傅笑了,说: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呢,家里也没得事。还是工地过节热闹。领导都给咱买好粽子了。家里都是些小事,有老婆处理呢。我们这些人的家就是工地,要说想家就是想工地,在工地都呆了好多年了,在家才能呆几天啊!
看来把工地当家的不止我老公一个,王师傅把工地当成大家,大家有领导关照,小家有老婆安排,他就像个孩子沐浴着党的阳光雨露,浑身总是暖融融的。他除了安安心心上班,还有什么用他牵挂呢?
王师傅也是筑路大军的忠诚卫士。他“戎马一生”。足迹遍布四方铁路,汗水挥洒五洲大桥。他的青春在路上,他的荣誉,他的心酸血泪都在路上。我没听出他有思念的情愫,他说他在安哥拉呆过五年,广州呆过七八年……唯独在没家呆过一年。家与阡陌交错的铁路、气贯长虹的大桥、机场相比是何其的渺小。
他现在是三工区的门卫,院子里大到进出车辆小到苍蝇蚊子都由他负责。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赶在女生起床之前先把女厕所打扫出来,然后清理垃圾,赶在上班前把院子里里外外拾掇干干净净。职工一上班就有一个整洁的院落迎接他们。
职工都夸王师傅勤快,不怕脏不怕累,王师傅却说:都在一起工作,吃一锅饭就是一家人,有啥脏的嘛!
原来他也把职工当自己的亲人。
我还问了一下刘师傅,刘师傅身材瘦小,年龄也不算大,是一名机械师,典型的西北汉子,我很早就认识他。
你过节回家不?
刘师傅一怔,瞪大眼睛问:回家弄啥?
跟老婆孩子过节啊!
嗨,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过节算个啥事嘛,哪不能过?她过她的,我过我的。这几天忙,我还没时间打电话哩。晚上加班,到现在还没睡觉呢。
听这口气,家由什么关系构建的他根本不知道,老婆孩子好像与他没关系。我不知道她老婆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一种被冷落的悲凉?但我能体会到她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
刘师傅到底忙什么呢?怎么到中午了还没睡觉?
李师傅和刘师傅是对班,李师傅说:我们运输队没有装卸工,装卸货物都是司机的事。这地方一下雨山路特别难走,昨晚,他拉的一车钢筋走到上坡拐弯处一捆钢筋掉了,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黑灯瞎火的,车又不好停,等把车停下支起已经天亮了,把钢筋吊起来装车送到工地可不就中午了。
难怪他脑子里没有老婆孩子,他的职责是把钢筋送到工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拉的一车钢筋走在幽深的山谷中,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捆钢筋滑下车,躺在路上。上坡拐弯处,停车难,支车难,吊钢筋更难。办法总比困难多,再难也得装,刘师傅脑子里想的全是办法。常理是:人到难处,最需要亲人的慰藉,夫妻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一刻,如果他给老婆打个电话,我想:他老婆定会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房子转到天亮,听不到他平安到达工地的消息,她的屁股不会挨到炕上。
可刘师傅朴实的让人心疼,他经常遇到这种情,从来没给老婆提过。老婆只知道他在外辛苦,具体怎么辛苦根本想象不出来,时间久了,她也不去想了。那一夜刘师傅备受煎熬,老婆像往常一样睡得很香。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一句平淡的问候总比焦躁不安地受一夜折磨舒服吧。
文人墨客常用“每逢佳节倍思亲”来抒发对亲人的思念之情,那是文人墨客有闲情逸致。筑路人哪有那份闲工夫?
如今,我置身工地,有很多亲临现场的机会。昨天早上,余部长带我去五号杨台隧道。
在河滩的泥泞中见到五号隧道现场管理孙焱。余部长说孙焱是大学生,还不满二十八岁。
孙焱个头不高,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没有一点书生意气浑身沾满泥巴。
他的手机不离耳朵,嘴不停的说。余部长给他招手,他才发下电话,走过来,挠挠头说:我五点起来到现在还没洗脸刷牙呢,妈的,一天事多得像蚂蚁。到现在已经处理了11件事,一大早砂石车滑入农民地里,刚处理完。这边变电站被雨水围堵……
啊?你一天要处理多少事?
不下五十件事,处理不了五十件事,感觉今天白活了。
他说的都是工地上的事,没有一件是家事,他有结婚一年半的时间,据说他媳妇小产他都没时间回去照顾。
孙焱媳妇也在工地上班,媳妇说:他忙的,我一天也见不上他的面。
不做蛔虫不知道筑路人想什么,不到现场不知道他们干什么,来了才明白,人在囧途身不由己。有的人被情所困,有的为财沉迷,筑路人为路痴狂。他们原本也柔软,是筑路熔练一副硬骨头,因公司的前身是铁道兵转工,铁道兵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号称“铁军”。铁军,顾名思义,铁骨铮铮的人,铁石坚硬的心,仰仗一身硬气,打一孔隧道穿透大山的心脏,修一条铁路盘踞崇山峻岭。架一座大桥矗立在山川河流。不是不想柔情似水,是柔情似水也需要时间需要精力,上苍是公平的,不会因怜悯而多给他们一个小时。
高原的气候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艳阳高照,下午乌云翻滚,紧接着大雨倾盆携夹着冰雹。职工们徘徊在屋檐下打电话。晚饭时,大家聚餐厅边吃边议论这今天的雨,张师傅说:家里也下了,不影响收麦。
李总说:西安下的大,女儿上学没带伞,老婆送去了。
刘师傅贴着墙根说个没完,他最后进来,端了一碗稀饭拿了个馍凑到李总跟前说:我家这会儿还下的呢,这雨讨厌很,老婆勤快很,刚把麦袋子洗好又淋湿了。我是操心娃,娃骑车子上学,刚回家,也淋湿了。
忽然,一缕思念漫上心头。我想起我的儿子,想起那半个“人”。儿子6月下旬中考,正需要妈妈陪伴,那半个“人”会挨饿的。我选择了这份工作,也不能随心所欲,想回就回。
晚上,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问他想妈妈不?
儿子回答:对不起妈妈,我这几天复习很忙,没顾上给你打个电话,你在那边好吗?
好着呢,你自己照顾自己,下雨记得带伞。
儿子: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工作,乌龟(半个“人”)昨天喂了。我的衣服也洗了。
儿子的话让我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好像是淡淡的,暖暖的思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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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061713个人认证 | 2016-6-14 17:30:0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寒秋姐姐,现在被工地雇来写新闻报道,心里没底。感觉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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