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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饭
孟克杭盖
献给那些为国家城市化发展进程中做出巨大牺牲的农民工兄弟姐妹们。
吴永权终于和同伴们干完最后那点活，大家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叫。 “咱师傅的手艺，打压试验一次通过，绝不返工。这就是水平，要不师傅一个月凭啥拿三千多元？” 吴永权的徒弟替师傅宣扬，他一脸的自豪。 “师傅，你想吃啥？” 吴永权在努力想这个重大问题：是的。中午凑活着吃了一份盒饭，没咋吃饱。晚上一定要吃拌面。对，就是那种口味独特的新疆拌面。最好把面条煮八、九成熟，煮的硬一些，一咬还是白茬。那样的面吃到嘴里才觉得筋道，还顶饿。吃一顿能顶到第二天早晨。 大家回到工棚，拿着不锈钢饭盒和饭盆，一路敲着节奏，往工地门口的饭场上走。现在还真不错，哪里有工地，就有哪些卖盒饭的把饭送到现场。 他的徒弟吵着要吃盒饭，说盒饭有两、三个菜，能挑着吃。还能吃到肉。 “叫喊啥？想吃啥，有啥。喊怂哩？” 可，他们一走出工地，就傻眼了。吃饭的时分已过了，卖盒饭的只剩下一家，看样子也卖完了，正在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真是的，师傅。让你早些收工，看连饭都吃不上了。去饭馆要走两站路……” 吴永权也没办法了，他的徒弟嘴里一直嘟嘟囔囔。 “这里不远的小区有个超市……” “不去，我要吃米饭。你想吃方便面，自己去。我闻见那味道都想吐。” 是的，方便面吃的太多了。没人在愿意吃那玩意。可吴永权不想去饭馆，饭太贵了。挣钱不容易，他想：能省几个，算几个。 看大家不愿意和他去超市，只好自己一人去。 吴永权走进超市，看见有电饼铛做的饼子，很高兴。就拿着食品袋装了三个饼子。又走到货架子前，打算拿一袋榨菜。最好能有酱笋丝。 看见一个理货员，蹲在地上，低着头给下层的货架里面塞酱笋丝，觉得运气真不错。他认为笋丝肯定比榨菜好吃，低头就想拿一袋酱笋丝。 没想到，一低头刚好看到女理货员丰满的胸。他一下子像被触电了一样，愣在哪里。 女理货员整理完货物，站起身来。 “吴永权？怎么是你？” “啊？尹春华？” 吴永权没想到理货员竟然是他的同学。在高三快毕业时，他还给尹春华写过情书，就夹在复习资料里。 尹春华看到他的情书，没有回音。只是对他友好的笑了笑，就没了下文。 没想到，几年不见，尹春华变得有些变胖了。 “我在附近工地干活，你在这家超市？” “是呀，你还没吃饭？我马上下班。一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今天替一个人顶一会班。她马上就来。” 吴永权心里暗暗叫苦，真是不该来超市。本来，想省几个钱，没想到却遇到了老同学，讲面子还得去饭馆。 “永权，我就在这个小区租的房子。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拌面，吃拌面……”吴永权一听不去饭馆了，马上兴奋、急切的说，想吃拌面。说着，就要去卖面条的货区。 “不用，超市的面条不好吃。还是到我房子给你做……” “春花姐，我来了。你快回吧。” 尹春华看到接班的人来了，就去菜区买了一些不新鲜的处理蔬菜。“永权，半价处理，很划算的……” 他突然想起尹春华爱吃香蕉，就去买了几根香蕉，又拿了一瓶雪碧。尹春华看了看买东西的吴永权，没说话。 吴永权记得尹春华有一段时间来学校，总要带几根香蕉。有一次，他给尹春华讲一道物理题，春花就给了他两根香蕉。他觉得尹春华肯定喜欢吃香蕉。 “永权，你还记得香蕉的事情？” “记得……” “不是我爱吃香蕉，是我爸病了。亲戚来看望，拿香蕉的多，香蕉不容易放，吃不完就坏了。” “嘿嘿，你看我……还以为你爱吃。” “不过，你还记得这事，我高兴的很。” 不一会就到了尹春华住的小区，这是政府廉租房住宅区。她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 “和另外一个小姐妹合租，两人分摊房费，划算。那个小姐妹和自己的老乡是临时夫妻，看见了不要乱说。” “临时夫妻？”吴永权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出来打工，临时夫妻很多。你能不知道？” “听说过，没见过。住在工棚里，咋有机会见么？” 说话间，就到了尹春华的房子。打开房门，吴永权果然看见一对小夫妻。如果事先不知道，还真以为他们是夫妻。不是那种临时搭伙的。 “春花姐，今天咋回来晚了？” “等你姐夫，他说今天要来，没想到找不到咱住的地方。” 尹春华对自己同屋的小姐妹，把吴永权介绍成了自己的丈夫。吴永权只好向那对小夫妻点了点，算是打了招呼。 吴永权随着尹春华走进她自己的小屋，她脱去外衣，穿了一件很薄的内衣，洗手准备做饭了。他盯着春花涌起的胸，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 赶忙帮春花摘菜，当下手。 “永权，这点活，不用你动手。工地上活累，你歇着吧。” 吴永权觉得外出打工，身边有个女人疼着真好。他的鼻子忽然有些酸，自己的老婆也出去打工，几年都没回家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他估计老婆也和别人组成临时夫妻了吧？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两年都没做过那事了。以前，还想去发廊，听说发廊小姐就是专门为农民工服务的。可他怕发廊小姐和警察串通一起。出来打工挣钱不容易，被人家抓住了，丢人事小，他不怕丢人。可他怕罚钱，罚一下款就是几千，平时省吃俭用，觉得做一次那事，就花那么多钱，实在太划不来了。 他又不是啥处长、县长的，没那么金贵。不做那事，能憋死人吗？他宁可忍住，也不去什么地下舞厅或者发廊。 再说了，做那事。女人也舒服，凭什么还要男人花钱？ 吴永权抬起头，刚好和尹春华的目光对在一起。春花眼睛里的那种隐隐的欲望的目光，他能看得懂。 “永权，你们工地的活要干多久？” “大概要一、两年吧？” “哦，那……咱搭伙吃饭吧？”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你不愿意，没敢说。”他俩把组成临时夫妻叫搭伙吃饭。“春花，我还不知道你最后嫁到哪儿了？” “你不知道？我嫁给杨保卫了。” “哈，原来是那货？”杨保卫也是他们同学。“那，你咋不和保卫一起打工？” “保卫在深圳，他先去的，和别人一起搭伙。找他时，看见了那个搭伙的女人。当时保卫不在屋……我一看那情形，就回来了。” 吴永权一听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春花很能干，很快就把面和好了。等着把面醒一会，她开始摘菜。 吴永权觉得手里闲着不自在，四周看了看，没啥活可干。瞅见了春花盆里泡的衣服，拿起就去了卫生间。春花看着，微微一笑，没有再制止他。 他洗完衣服，又把自己的脸洗了一下。忽然，他灵机一动，关上卫生间的门，顺便把那个敏感部位也洗了一下。 等他把春花的衣服晾晒在阳台上，她把饭也做好了。 拌面的臊子是用洋葱、红萝卜以及五花肉炒的，闻见都是香的，吴永权一下子吃了两大碗，甚至感觉吃得都有些撑着了。可还是想再吃一碗，他知道不能再吃了。 “想吃，就再吃一碗。”春花看他不尽兴的样子，说了一句。 “不，好东西不能一下挥霍完。还有明天……” “对，我们还有明天。” “春花，吃完饭……想和你出去走一走，学着城里人的样子，压马路逛街。” 春花一听，眼睛里往外闪着光芒。“嗯，好……”她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面汤，放下碗。“那，咱现在就出去？” 走到小区外的绿地上，吴永权拉着尹春华的手，感觉她的手有些潮湿。 尹春华感觉吴永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从他拉女人手的样子，凭着女人的直觉判断：吴永权真的没出去买过春。 “永权，多久没做那个了？” “……”吴永权回头看了她一眼，用力把她的手握了一下。“不知道，也许两年，也许三年……她出去打工多久，就……” “永权，我们在马路边的石凳子上坐一会吧？” “春花，你咋想到和我一起搭伙？” “永权，能遇到你就是咱两前世的缘分……我只要稍微犹豫一下，就会失去这个机会……再说了，一起搭伙真的很省钱。同屋的那两个小夫妻，每人每月只摊250元。这套房子每月是800元，他两住大房子，每月出500元。我住小房间，每月出300元。如果你来了，我是不是出的就更少了？难道还会遇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搭伙么？随便找一个陌生人。我能放心我自己么？我又不是靠卖身子度日月的女人。” 吴永权看了看尹春华就不说了。 他俩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他看见尹春华高挺的胸，呼吸有些不畅。 “春花，在超市……我看见你的奶了。” “是么？今晚你愿意摸都可以……”说着，尹春华把头靠在吴永权的肩膀上，她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就说。“永权，我想吃糖葫芦。” “好的，我这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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