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散文】情人节之夜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8-14 22:14:33

情人节那天，女儿在家做作业，总是情不守舍，频频向窗外的小路上望去。小路上人来人往，他们或手捧鲜花或手拿这样那样的礼物，说着笑着信步走过。女儿正值青春期，也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虽迫于父权在家做作业，但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人山人海节日的街市上去了。我觉得我把她关在家里就像把一只渴望天空的小鸟关在笼子里，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决定带她到街上去溜达溜达，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她时，她的笑脸如花朵般灿烂。
我和女儿来到大街上，已是薄暮时分。街上流光溢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情人节的夜晚，比平日多了些卖玫瑰花和礼物的人：三三两两的情侣手捧鲜花和礼物说笑着檫肩而过；夫妻两人牵着孩童的手，谈笑着匆匆走过；儿子陪着父母亲的；女儿陪着父母亲的。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是那么得开心，那么的快乐。
女儿就像一头快乐的小鹿，一会儿把我拽到这边看看，一会儿把我拽到那边看看。就这样我和女儿随着人群无目的的走来走去，看到的只是一朵朵鲜花和一张张笑脸。我觉得情人节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深深震撼了我的灵魂。
女儿走过了鲜花和巧克力的摊子，拽我来到卖许愿灯的摊前。卖许愿灯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看到有顾客光临，其中一个较高的女孩热情的招呼着我和女儿。对于这种荒唐的玩意，我从来就不感兴趣。但女孩真挚的笑容，却让我有些犹豫不决。另一个女孩笑着说“叔叔，买一个吧”。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女孩继续对我说，她们都是高中学生，第一次摆摊卖许愿灯，不为挣钱为锻炼自己，我和女儿是光临她们摊的第一位顾客，非常希望做成这一笔生意。她们的笑容自然，态度诚恳，言语亲切，眼睛就像两股涌动的泉水，清澈而明净。面对两个期盼的女孩，我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年，我和妻子学做生意——在马营家属区推着三轮车流动卖豆腐脑。我和妻子一致觉得，在家属区流动卖豆腐脑，不用交摊位费和管理费。家属院里那么多住户，我们都服务到家门前了，那还有舍近求远的道理。况且我们的豆腐脑售价比市场价低。再说我们的豆腐脑采用的是传统工艺制做而成的，口感滑爽，质量上乘。只要我们的卫生好，服务态度好，一定能打出一片天地。我和妻子信心百倍的在家属院里推着豆腐脑流动卖了五六天，但结果确实不尽人意，每天豆腐脑都卖不完，收入很少，几乎是入不敷出。吃过我们做的豆腐脑的顾客都赞不绝口，尽管有回头客光顾，但豆腐脑的销量一直徘徊不前。我和妻子为此查找了好多原因，也从各个方面去努力，但收效甚微。就在我和妻子一致觉得没有做生意，只有替别人打工的命时，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机。我和妻子第七天推着剩下一大半豆腐脑往回走的时候，要经过一个小商店，商店里有一个老者，这几天每天都要吃一碗豆腐脑。我们的车子经过他的商店，我犹豫了一下，就匆匆走过了。因为，就在那天早上出摊前，我和妻子已讲定，如果今天的豆腐脑能顺利卖出，就继续做生意，反之，就收拾摊子。从明天开始找活，老老实实的给别人干，从此断了做生意的念想。所以，那天中午我推着车子走过老者的商店时，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就当是的情况来说，多卖或者少卖一碗豆腐脑，对于我们的决定起不到任何改变作用了。我推着车子匆匆走了过去，但老者却叫住了我，“小伙子，还有豆腐脑吗？”“有。”我回答了一个字，把车子推回到老者跟前，他当时就站在商店前面我们经过的马路中间。老者说“刚瞄见你们，等追出来，你们却过去了，以为你们卖完了。”我说“还有一大半呢。”他问“你们急着到别处去卖？”“唉！”我长叹了一口气，“都快晌午了，到哪儿去卖？”他问“那这么多豆腐脑咋办?”我说“拉回家，我们尽量的吃，剩下的就倒掉。”这几天，他一直吃我的豆腐脑，非常感谢他，明天要撤摊了，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叔，今天给你多舀些，明天我们不再来卖了。”老者疑惑的问“为什么？”我说“叔，这几天在家属院卖，天天如此，我们也没有心劲了。我们商量好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说完，我如释重负。我给老者卖完豆腐脑正要走，他说不要急。于是他对着商店两侧的胡同喊了几声老王，老李，老张......一下子，从胡同里就走出了十多位老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围到老者身旁。老者向他们说着什么，因为人多口杂，我没听清楚。我只听到“豆腐脑，小两口，不容易”等。围着老者说话的老人们忽然向豆腐脑车子围过来......那天，豆腐脑卖得一干二尽。更让我和妻子喜出望外的是，让我们在他的商店门口免费摆摊卖豆腐脑。老者后来对我说.你们的豆腐脑很好吃，他还说，你们流动卖不行，当顾客听到你们的吆喝声，从家里出来买豆腐脑的时候，你们已到别处去了。
那天以后，我就在商店门口卖豆腐脑。我为人诚恳实在，做生意的信条是童叟无欺，一视同仁，所以我的口碑很好，生意自然是一天好似一天。再后来我承包了商店旁边的门面房，卖起了除豆腐脑以外的擀面皮，肉夹馍，稀饭等风味小吃。由于我增加了新品种，生意非常红火。那一块的大爷大妈见了我，亲切地叫我豆腐脑。由于我生意好的缘故，光顾老者商点的顾客也多了。这一意想不到的结果，令老者和我喜出望外。
“叔叔，买一个吧，帮帮我们。”女孩的说话声把我的思绪拽了回来。我还沉浸在我的回忆中，虽然我不能像帮助我的老者那样去帮助她们，但我对她们要尽我的微薄之心了。我掏出一百元钱（我当时身上没有零钱），决定为女儿买许愿灯。两个女儿和女儿都非常高兴，因为她们都是受益者。但随之问题又出现了，两个女孩找不开钱。一个女孩对我说，她们只有一百块零钱，如果给我找了，下一个顾客买许愿灯，她们就没有零钱找了。无奈，女儿放下许愿灯，准备离开。“小妹妹，节日快乐，这个许愿灯送给你。"个子稍高的女孩双手捧着许愿灯。另外一个女儿也笑着说“小妹妹，拿着。祝福你，祝你梦想成真。”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儿也以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那两个女孩，又有回过头看着我。两个女孩的笑容是那么的自然，态度是那么的诚恳，言语是那么的亲切。当时给我的映像是，她们的心灵如她们的笑脸般灿烂。不能拒绝了，再拒绝就没有人情味了。“快，接住。”我承认自己当时有些感动。“谢谢姐姐。”女儿伸出双手就像把非常珍贵的宝物接了过来，而不是许愿灯。
我急匆匆的走到旁边，买了些别的东西，把钱给那两个女孩送了过去。两个女孩却说“不用了，许愿灯是她们真心诚意送给女儿的。”这时，正好来了几个顾客要买许愿灯，她们忙着招呼，我把钱塞到女孩手中，说了声谢谢，拉着女儿的手匆匆地走开了。
已经是夜晚十点多了，我和女儿向车站走去，迎面的风吹来，虽有些凉意，但并不冷。女儿说：“今晚不冷。”我说“已经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