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散文】有种美丽叫坚强
那天，我去拜访朋友，回来的时候已近晚上九点多了。天下着雪，纷纷扬扬的，地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寒风呼啸地刮着，我冷得直打哆嗦，我把衣服往紧里裹了裹，加快了脚步。脚下莎莎地响着，不时的一滑一滑。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偶尔走过的，也是急匆匆。
“报纸，报纸，今天的报纸......"忽然，我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卖报声。我心头一紧，这么晚了还有人卖报纸。循着声音透过雪絮织成的延绵不断的帷幕，在我前方七八米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位戴着草帽的矮个子老妇人，手里拿着份报纸，不时地抖动着。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她？”意识使我想起一个人。她是这座小城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人。她以前的生活很幸福，那时她的老伴还健康，儿子和儿媳跑长途运输，生意挺好。她在家里接孙子上下学，给老伴做饭，闲了和她的一帮朋友摸摸牌打打麻将什么的，日子过的悠闲自在。一场意外的车祸，她的儿子（车祸的肇事者）在这起祸事中和妻子一块丢了性命。真是祸不单行，老伴也因不能承受这次双重打击，一病不起，成了植物人。一夜之间，她的头发全白了。左邻右舍都摇头叹息着，这可咋办呢。过了一阵子，她开始卖起了报纸。这是我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我走过去，掏出钱递给她，拿了份报纸，她急忙给我找钱，我说不用找了，她坚持给我找了钱。这时，我才细细得打量着她。很难判断出她的年龄，六十上下？或者更老些？我拿不准。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衣，有些旧了，但很整洁。脚上的劳保皮鞋显然有些大了，把她周围车轮大的地踩的明光明光的。她人还算精神，只是额头，眼角和嘴角周围布满了粗细不匀的褶皱，看起来非常疲惫。她的肘下夹着一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包裹，透过薄薄的塑料纸能看到里面折叠着一沓报纸。
“这么晚了，您还在卖报纸。”我说。
她勉强笑了笑：“下雪了，来往的人少了，还有十几份报纸。”她的眼神越过我，看着空荡荡的马路。
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多么希望和她聊聊。可是今晚有些晚了，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但是平时我太忙，遇到她的机会不多。于是我硬着头皮试探性问：“大娘，您晚上一般几点回家？”
“也没个准，报纸卖完了就回家，有时候八九点，有时十点多，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十一点多了。”她继续说："不过，晚上也没啥事，回去洗洗就睡了，一觉就天亮了。”说到这里，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莫见笑，我就是瞌睡多。”
“大娘，您的事情我从别人口中听三不听四的多少知道了一些，我非常佩服您，今晚我也没有啥事，您能给我讲讲吗？”
“我的事？”她有些愕然，“有啥好讲的。”
“大娘，你不知道，大家说起你都竖大拇指，说你非常坚强。说你是这个。”我翘起来大拇指。
“啥坚强不坚强的，就这样一天天捱过来了。事情已经成那样了，总得干点啥，照顾老的，养活小的，不然指望谁呢？”她苦笑着：“当听到儿子儿媳出事的一霎那，我也吓傻了，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娘，真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已经不伤心了。只是觉得儿子和儿媳好可怜。还有我那小孙子也怜。那时，我连吓带悲伤，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伴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小孙子拉着我的手，委屈的对我说他去找爷爷玩，可爷爷怎么也不理他，他要听小白兔的故事，要我陪他睡觉。我摸着孙子的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他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有他那么聪明乖巧的孙子高兴的。孙子不相信，但我对孩子能说什么呢。可是我又能对谁说说我心里的话。那段时间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我想随便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要不，买一瓶安眠药，一骨碌吃下去，就啥忧愁啥疼苦也不会再有了。可真是狠不下心来，我眼一闭，什么都不用管了。可他们呢？我的老伴，幼不更事的小孙子怎么办呢？”
“有一晚，想起了年轻那会儿边照顾儿子边做小买卖，日子不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我想，和那会儿相比，现在只是年岁大了些，可我手脚还灵活，身体也硬朗，再干它十年八年没问题。想到这里，我有了注意，决定做些小生意支撑起这个家。”
我说“你要照顾老伴和小孙子，又要买报纸，那能吃得消。”
“扛呗。还能有啥办法？我这人脾气直，不喜欢别人同情，也许那样更好。可那样会让人看不起。况且比我年龄大的人干活的多的是。”这时，有人买了几份报纸。她继续说“卖报纸，也不是太累。就是要早早的把报纸批发回来。早上，我一般五点起床，去批发报纸。夏天的时候，五点多天大亮了，冬天那时还一片漆黑。有一次，去取报纸，天太黑，又下着雨，我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树上，把我撞的头昏眼花。我坐在那里歇一会儿，然后起来拖着一身泥和水走了。等报纸批发回来，已经六点多了。我随便做些饭，和孙子一块吃。吃完饭，我给老伴洗洗脸，又对他嘱咐几句（老伴虽然没有应我，但我觉得他能听到。）就拉着孙子夹着报纸出了门。一出家门，我逢人就卖，还要操心孙子。把孙子送进幼儿园，我才敢放开手脚卖报纸。这紧跑慢跑的就到了中午，回家凑合着随便吃点，有时下一把面条；有时吃些早上剩的；有时吃几口馍馍喝杯水。反正是有啥吃啥，咋方便咋省事就咋办。吃完午饭。我又赶着去卖报纸。下午五点多，要去接孙子。有一次，我走得有些远，我急忙赶到幼儿园时，就剩孙子和他的老师了。虽然老师没说什么，但我觉得过意不去。我俩回到家，我的腿酥的站都站不住，我咬咬牙，扶着墙或者别的啥东西，仓仓促促的做些饭，这才坐下舒舒服服的吃饭。一坐下来，我整个人就像散了架，摊在板凳上。但我还要强打精神，去应付爱问这问那的孙子千奇百怪的问题，听他讲幼儿园的事。饭后，我把孙子托付给领邻居，夹着报纸又急忙出门了。这晚上出来，啥时卖完啥时回去。晚上回到家，我接回孙子安顿他睡下。我烧些水，自己先大概洗洗，然后给老伴洗洗脸，擦擦身上。我坐在他的床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说今天卖报纸的事，说说最近家里的情况。和老伴说说，我心里也就舒服多了。有一次，我对他说着说着，就来了气，我说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句话呀。可老伴一点反映应都没有，我拉着她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这时老伴去世了。老伴忽然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觉得我整个人像比掏空了，一下子垮了。虽然老伴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可是回到家，只要看到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他，心里觉得踏踏实实。可现在，老伴也丢下我走了。我躺在床上暗自流泪，孙子过来（他那时上小学了）坐在我的床边，默默地替我擦眼泪。”说到这里，她掉了眼泪。
“我穷，我苦，但我不觉得受拖累。觉得挺幸福的。回到家，孙子已经把饭做好了，留着我回来一起吃。那时他才八岁。我又心疼又喜欢。他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晚上，他一直陪着我，说这说那，讲学校里的事，读他学的课文，讲有趣故事......"
我摇了摇头：‘多懂事的孩子。”
她笑了，笑的很幸福。她说："孙子现在上初中了，要不了几年就要上大学了。想当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咬紧牙一步一步地捱过来了。”她抬起头，对我说：“小伙子，人这一生虽说会遇到很多不幸运的事，但总有幸运的事，多想想幸运的事，多想想好的事，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就有了盼头，就有了活劲，再大的坎也能迈过去。”
我也跟着她笑了，她能对家人负责到问心无愧，已经了不起了。
那晚以后，我还见过她几次。有一次，和她闲聊中，她对我说孙子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皱纹也舒展开了，看起来年轻了好多岁。
多年来，每当我失意时，或遇到不顺利的事，都会想起她面对多舛命运时的那种自信，还有那种乐观。
谢谢老师，问好 文章写的感人。
文笔细腻。
欣赏。 梁北雁 发表于 2016-8-24 00:57
文章写的感人。
文笔细腻。
欣赏。
谢谢老师，问好 您的此篇佳作已被《西部文学》官方微信公众平台（西部文学微刊）第752期采编，手机“扫一扫”，分享您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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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正能量，感人肺腑！点赞！ 意味深长，久久刻心！ 李收顿 发表于 2016-8-25 10:48
充满正能量，感人肺腑！点赞！
谢谢老师，问好 醉足 发表于 2016-8-25 10:58
意味深长，久久刻心！
谢谢老师，问好 宁静 发表于 2016-8-25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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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 一粒沙 发表于 2016-8-25 22:09
谢谢老师，问好
您太客气了，向您学习！
章写的感人。
文笔细腻。
欣赏。 李收顿 发表于 2016-8-26 09:03
您太客气了，向您学习！
您客气了，互相学习 罗凤霜 发表于 2016-8-26 12:49
章写的感人。
文笔细腻。
欣赏。
谢谢老师，问好 打动人心，感人！学习了！ qiurihuyang 发表于 2016-8-26 22:50
打动人心，感人！学习了！
谢谢老师，问好 学习点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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