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5-3-31 20:17 编辑
时间转瞬即逝，一茬又一茬的包谷林搭起青纱帐绿了、黄了，拌了包谷砍了苗。郝建设还是孤身一人，母亲急的在屋里唠叨，让他继续去打工，毕竟外面天地宽，赚钱多少主要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但他看到一天天年老的母亲，还有几年经营的产业，内心牵挂的惠嫂，他选择了留守土地和侍奉母亲。 后来，有人张罗给他介绍一个语言迟钝姑娘，母亲一直催他去看一看，他觉得语言迟钝就是生理有缺陷，他没有兴趣。母亲却说，你这么大年龄，你不图歪树只图结果，还是让他去见一面。那天他骑上摩托车带着介绍人，一路翻山越岭颠簸几十公里，才到那个地方。家里父母哥嫂知道他们来意显得很热情，只要能够接纳他们女儿，他们会陪嫁丰厚的嫁妆礼品。当他见到这个名叫秀的姑娘时，没有他当初想象那样糟糕，人长的高挑个子，白白净净的脸，看到他嫣然一笑，但是他问她什么，急的只会打手势，嘴里啊啊的说不出话来。她母亲告诉他，秀是在她两岁的时候深夜发高烧，因为家住离镇医院远，没有及时治疗烙下残疾，她什么都明白，就是说不出来话，女儿这样是他们父母一辈子的痛。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他哭诉，希望他能接受秀，给秀一个家，帮助减轻他们的负罪感。当时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他告诉老人，这件事让他回家在考虑一下。 没过几天，秀的哥哥带着秀来到郝建设家里，秀的哥解释说，让秀在他们家里呆上几天，做饭、干家务活什么的，看你们使的过吧，能行就留下来，不行就给送回来。 秀的到来给年迈的母亲减轻家务负担，她干家务手脚伶俐，灶房里的锅碗灶盆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前院后打扫的窗明几净。家里家外干活是一把好手，赢得母亲的喜爱。对于郝建设却是一种折磨，庄里庄外风言风语说他赖不住寂寞，找了一个哑巴女人寻开心。这些他都能忍受，就是他无法从内心里接受秀。虽然秀每一天晚上都主动给他打手势，希望他能陪她，可是当他看到她一丝不挂躺在自己床上，用手拽着他的手，眼里冒着一种欲火焚烧的目光，可是他没有丝毫一点男人的那种冲动和欲望，反而有一种厌恶、恶心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惠嫂，想起她柔声细语的抚爱和呢喃，想起她坚挺有型的乳房，此刻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惠嫂，那该是多么让他惊心动魄的美好夜晚。他抽开秀的手，逃也似跑出了卧室，躺在堂屋里的沙发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告诉母亲要把秀送回去，母亲知道他昨夜在沙发转撤难眠的折磨。母亲很理解他，但也很委婉的说，这是你自己过一辈子的事，我不好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不图歪枣树，就图她结枣儿”。我看你晚上一个人在沙发睡，我就知道这个事闲的。他给秀打手势，意思送她回一趟家，看看她母亲，然后接她又回来。秀带着凝惑的眼神在母亲肯定的搀扶下坐上了他摩托车的后座，怯生生的抱着他的腰，摩托车风驰电掣的使出村庄。 惠嫂你这个女人，接触一次便让人刻骨铭心，明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为什么常常思念她。为什么自己无法容纳别的女人，他用巴掌抽打自己脑袋。 他沮丧、无奈的过着漫无目的日子。转眼到了秋收季节，惠嫂借用他家拖拉机把扳的包谷棒子拉回家，还帮助剥包谷皮，把包谷棒子驾到通风、高爽的地方，有时他们的手不意间碰触一下，他们相诩一笑。天快黑下来了，惠嫂一直催他开车赶快回家，天黑开车路上不安全，她不放心。一句句关爱和呵护，使他倍感温暖，他能帮她干一些重体力活，心里觉得很舒坦。 秋天是一个让人多愁善感季节，天空高挂的明月，田地里秋虫的低鸣，树枝鸟巢里的呢喃，都勾起他对惠嫂的无限思念 。夜半三更他迷迷糊糊睡着，梦见他家院子里的桃树开满了粉嘟嘟花朵，香气袭人，已经到了秋天桃树怎么会开花，他欢呼雀跃高喊，猛一惊，他醒了，他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扒在窗子一看，院子里的那颗桃树已是黄叶满枝，昨夜秋风吹落满地桃叶。他一直在想怎么会作这样的梦，梦见桃花是要走桃花运，难到自己有桃花运。 一天下午建设接到村主任的电话，说海平在一个矿山出事了，我们安排你和我们一起去哪里处理事情。啊！他愕然的惊叫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给村主任说的是去还是不去，他感觉自己都是恍恍惚惚。他简单收拾衣服，告诉母亲事情原委，就匆匆忙忙赶到王家庄，见到惠嫂已是出发待急，她被同村几个妇女边劝说边搀扶上了租来客运小面包车，建设随即跨上车和惠嫂挨坐一起。 村主任在车上说，“这次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叫上了，当时考虑你在外面跑了好多年，什么事情都经见过，人也灵性，就和惠兰哥商量让你还有镇司法所小淡一起帮助处理这件事。” “没事，这种事都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再忙都没有这个事重要。” 一路上惠嫂一直在哭泣，紧挨着惠嫂大哥劝他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把你气死了，你可记着家里还有他老母亲还有女儿，以后这一切都靠你。”说着他大哥也哽咽了。村主任和司法所小淡在商量处理事情的程序，高突不平的山路把车上的人颠簸的东倒西歪，建设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说：“你不管靠在大哥还是我的腿上舒服一点，不然这路还有一天时间车程哩，你身体受不了”。惠嫂扒在他的双腿上，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脯上，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 车到那个地方已是第三早晨。矿山负责处理事故人接待他们，给他们说明一下事故的原委。这起事故遇难不止海平一个，还有四川籍的几个人，事故责任很明确，矿井下漏水引起的不安全事故。在殡仪馆他们见到冰冻几日的海平，惠嫂看到躺在冰匣子冻成冰疙瘩的这个三年未归家的海平，她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在唠叨，你不是说年底回家就不在走了，把房子修了就在家里陪我们，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怎么很心丢下我们娘俩”。恸哭捶胸的哭诉，使在场的人个个潸然泪下。 海平遇难事件三天就全面解决。他们带着海平骨灰盒日夜兼程回到了王家庄，并在村主任的主持和大众乡亲的帮助下，举行了简单的埋葬仪式，使亡人海平入土为安。 悲伤、孤独的惠嫂把痛苦深深埋藏在心里，海平的遇难事一直瞒着卧床不起的婆婆妈，白天她装着什么事都没有，晚上苦痛的泪水湿满枕头。建设每天都给打电话安慰她，地里的庄稼他会给她按时安种，让她放心。她内心里很感激建设对她的付出和帮助，但是自从海平去世后，不知道为什么关心她的男人多起来，特别是王家庄那些未婚大龄男子看她眼神怪怪的，甚至给她干着干那献殷勤，她心烦、厌恶，但又不知道这么说，这真是应验了古人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 纸里包不住火。家里气氛和媳妇的变化，使卧床不起老太太意识到了什么，不吃不喝，又哭又闹两天。在得知儿子不在了，她的精神一下完全崩溃了，不多几日老太太一命呜呼，归天而去。 不到两个月惠嫂送走了两位命归黄泉的亲人，她欲哭无泪。他的哥哥要接她到娘家住一段时间，惠嫂说她不能因为海平去世了，让这个家没有了人脉，她一定要供养女儿长大成人，不离不弃撑起这个家。 转眼又到满目春景花开似四海的春天时节。今天清晨，惠嫂看见满山烟雾缭绕，湛蓝的天空飘着淡淡云彩，她突然想上山看看那块包谷地，更想多日不见的郝建设。她吃过早饭，搭了背篓上山了。 在那块包谷地里，惠嫂在长的葱葱郁郁的包谷地里来回走动，看到这块包谷地在郝建设精心持弄下，苗长的肥壮而霸气，已经遮盖了地面，她心里感到很欣慰、很感激。她坐在她和郝建设坐过的核桃树下，她掏出手机给郝建设打个电话。郝建设接到电话，迫不及待从家里赶到地里，看到憔悴不堪的惠嫂，怜悯之心由然而生，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脸是冰凉的、手是冰凉的，就连她的胸脯都是森凉的冰。郝建设却因为激动，心“砰砰”剧烈跳动着，他想用自己全身热量温暖这个饱受心灵巨大创伤的女人，他紧紧的抱着她，想把她融化在他的世界里。 “你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抱着我，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怕谁说什么，我要让王家庄和我们邵家湾的乡亲都知道我爱你，很早就爱，从现在开始我要把积攒的爱全部给你，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别说了建设，我可能受用不起你对我这样的爱，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已是九岁女儿的妈，不可能改嫁，即使再嫁也要为海平守孝三年，我要在现有的房子基础上，再加修一层，因为海平就是因为想再加修一层楼房，让我日子过的更好才冒险到矿山打工赚钱，结果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说着她“呜呜”的哭起来。 他为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不管你作何选择，我都全力支持你，会一直等着你”。 “可是，你这样的年龄已经没有等待的空间了，我不能耽搁了你”。 “这也许是天意，也是上天赐给我们上一辈子注定的缘分，转来转去这么多年我还是单身一人，而你婚姻中途断档，这是不是上天特意安排我们要走这一程哩，反正事至如此我会牢牢抓住你这根婚姻的救命稻草不放的”。 她没有反驳他的表白，只是静静的听着、想着。就在这里，她没有克制住自己和此刻抱她入怀男人有了肌肤至亲,事至今日她感觉对海平有负罪感，她对不起死去的海平，海平在外拼死拼活的赚钱为的是让她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她却在家里赖不住寂寞寻花问柳，虽然仅仅一次但心里滋生许多愧疚。她莫名其妙在心里做起两个男人的对比，聪慧、能力两个人不分上下，个头、身材建设要魁梧、英俊一些，海平略显单薄一点。对于此刻身边的这个还未结婚的男人，她还没有来得及想考虑要嫁给他，就是那一次的冲动使这个男人对她欲罢不能，难道这真是天意，我别无选择。她胡思乱想着。 “在想什么呐？”建设看到眼神低沉的惠嫂说。 “哦，我在想你把这一块包谷地给我种的这样好，我该谢谢你？” “说什么谢，我这不是在种自己地吗，难到你要拒绝我”。 “我可能…… ”。 “不要说可能什么，反正我赖都要赖住你，你想逃都逃不了”。他坚决的说，没有给她任何的拒绝空间，并用嘴堵住她要说的下半句。 他的吻是温存而又蕴含霸气与力量，这使她感觉很受用、很欣慰。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开导她，人活一辈子，就是短短几十年的光景，过的穷也好，富也罢，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所以一切都要拿得起放得下，就说你吧，海平走了你不可能因为他而独守空门，他知道吗，他能领你的情吗，还不养好他的孩子，寻找自己后半生幸福，一切都要看开点。快乐多一点，不要为那些毫无结果的事情烦恼。 他头头是道不无道理的一席话，使她心里确实放下许多烦心事，她是应该抖落快一年的阴霾日子，迎着朝霞，给身边这个爱她的男人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肚子都饿了,走，到你们家里我给你做一顿你最爱吃的饭菜”。她拉起他的手，脸上溢满阳光光泽，眼里焕发着不可抑止的光彩。 他们手拉着手，迎着暮春的阳光，踏着酥软的土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块生长旺盛包谷地，朝着他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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