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5-4-1 14:49 编辑
《深井》 刘卫涛 天刚麻麻亮,王老虎就站在院子里朝着二楼的窗子喊:青青!快起来吃饭,饭吃了就走!王老虎一连喊了几声,楼上都没有应声,王老虎只管一个人进了厨房,端起碗吃饭去了。
青青是王老虎的儿子,刚刚结婚不久。因此,王老虎也并不愿意打搅小两口的美梦,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给儿子结婚,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农村娶个媳妇真难。自己的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太好,可也勉强能过得去。可现在倒好,自己刚刚盖了两层楼房,窗子都还是新的,可女方不同意,非得让在城里买房才结婚。没办法,他只得东凑西借的先交了首付,好不容易才让人家同意结婚。可彩礼、酒席、以及金银首饰,还有罗罗嗦嗦的事情又让他将债台高垒了一次。这不,为了还债,他刚刚接了前村一户人家打井的活儿,工期一个月,两万块,连挖带箍他全包了。这都打了半月了,却连一点湿土都没见到,王老虎心里有点急了。本来是老婆和他两个人干,可今儿她娘家有个人情,不去又不太合适。没办法,这活一个人干不了,只有将儿子喊来,跟着他打把手干一天。
王老虎又一次站在楼下喊了起来,儿子在他背后训斥道:“尽喊啥哩?显得你嗓子亮得是?”
王老虎不吭声,进门将饭给他盛到了碗里,给儿子端到了面前,“吃饭,吃了赶紧走。”
“刚起来,谁能吃下?不吃了,走!”
“多少吃点,出力气的活,一会儿就饿了。”王老虎还是想劝儿子吃点。
“饿了再说!”
这几年,王老虎觉得自己被儿子弄得没有了一点脾气。唉!也许是自己老了吧!
王老虎刚出了院门,回过头来给儿子喊了声:“快去,将那个錾子拿上,遇到硬处就它带劲!”
儿子转身回去找了来,又在门后边拿了个小锤子,紧跑了出来。可谁知就在出门的一瞬间,狠很地绊倒在院门口,手都擦破了皮,血流如注。王老虎心里很气愤,“扑啥哩?啊?走个路都栽跟头,算啦,你别去了,回去!”
这时候,王老虎的老婆从屋里给找了创可贴贴上,“看你说的,不去咋行哩?快跟你爹去,就今儿一天,明儿我回来了就不让你去了。你就让娃在上面给吊土,不让他下井就是了。娃呀,别老是毛手毛脚的。
王老虎对儿子说,你先朝天吐几口唾沫,再朝刚才跌跤的地方踩上几脚再走!儿子笑了笑,不以为然地做了做样子,跟着父亲的屁股后头走了。
这是一户靠近公路的院子。院子前面开着农家乐,院子后面是菜地,主家想办个澡堂子,供住宿的人洗澡用水,不用掏水费。附近有两家都是这样的井,也是王老虎给打的。王老虎清楚,那几户都是打到六七米就有水了。可不知道咋回事,这口井,王老虎都打了八米多了,还没见到水。但王老虎有信心,就在这两天应该就会打出水的。
也是王老虎太心急了,下去干了半个来钟头,就一锤子打空,将手背上砸了个血包,呲牙咧嘴地上来了,捂着手坐在地上,直骂倒霉。
“还是我下吧?”
“你不能下”
“为啥?”
“你干不了。”
“这又不是啥高科技,不就是挖井吗?没下过井我还没下过咱家的红薯窖吗?还不都是一样的。”
“你说的对着哩,是差不多,可你还是不能下。”
“就去干一会儿,你手血止住了我就上来了。”说着,儿子已经踩着脚窝下了井。王老虎觉得儿子现在他是管不住了。
不一会儿,儿子就在井下喊他吊土,王老虎心里很欣慰,到底儿子是小伙子,有力气,这么快就挖了一篮子土。又不大一会儿,儿子又喊他吊土,王老虎冲着下面喊:累了就歇会儿,谁又不赶你,儿子在下面应了声“哦。”
又是满满两篮子土上来了,这时候王老虎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对劲,底下的土有这么松软吗?王老虎连忙冲儿子喊:上来!赶紧上来!可儿子说,再挖一篮子就上来啦。然而,就一瞬间,王老虎的脚下一沉整个人连同脚下的这一片土地一块坠了下去。
王老虎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些穿白大褂的人在他的周围转。他也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就在他的不远出。有一个声音自己能够分辨出来,那就是他的儿媳妇,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尖,“青青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我和孩子可咋办啊!”
王老虎又迷糊过去,他感觉自己还在举着镐头挖那口井,这口井真深啊!他不停地挖啊挖,挖着,挖着,他听到有人就在深处向他打招呼:爹,来这儿干啥呀?
“儿子呀,你上去吧,我来挖。”
“哈哈哈!你也不看你挖到啥地方来了?隐隐约约,王老虎看到了儿子的脸变成了黑白无常的模样,同时,他们随手就甩过一副铁链子,拽着他向更深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去......
作者:刘卫涛,男,生于1976年,农民工.(华商报专栏写手)发表有短篇《海和山是两种不同风景》,《收麦子》,《寄宿鸟》(优秀奖),《州城有个高车岭》,《老桑树》发鄱阳湖文学杂志,《田小娥是一面镜子》(优秀奖)等,《婚房》发《陕西文学界》杂志。电话:18991563577地址:商洛市沙河子镇石门沟村十二组(726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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