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车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12-25 14:22:47

本帖最后由 1149291047 于 2016-12-25 15:07 编辑

卡车到省城运货，看见前面一辆客车停在路上，一群旅客围着吵吵嚷嚷。等卡车驶近了，客车司机不断地擦着脸上的虚汗拦住卡车，要求卡车司机帮帮忙，能搭几个旅客就几个，这帮姑奶奶、大爷、二爷们，已经打电话给车场了，半个小时的工夫也等不得，一定要退票。卡车司机说如果不嫌车厢脏，上来吧。呼啦啦上来了一群旅客，副驾驶座上也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卡车开动了，客车司机还在后面追着道，兄弟我记下你的车号了，回头我请你。
卡车开出了一段路，卡车司机问中年男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中年男人回答，我是搞外贸，我急着要去省城见一个美国客户，耽误了时间，订单就要泡汤了，给你添麻烦了。没有关系，举手之劳的事。卡车一路奔驰着，两旁的行人、树木、房屋一行行倒后。风呼呼的刮着，司机听到车厢里的旅客呸呸地吐着口水，早知道这样不如等客车到，省得活受罪。几个狡猾的旅客要求停车，他们小便。等了很久也不见回来，车厢里又嚷嚷，不等了，他们嫌脏走了。中年男人也要求开车算了。等天不知不觉已经鱼肚白了的时候，卡车上只有中年男人一个旅客。司机把卡车停在一家餐馆前，邀请中年男人我们一起吃早餐去吧。他们一起走进一家餐馆，司机是这家餐馆的常客，高声叫着伙计的名字，来两份小排骨面。司机狼吞虎咽吃完了面，对着中年男人说，老哥，慢慢吃，我到外面抽一支烟。中年男人慢调斯理回答，你去吧我一会就好。司机走到一棵树下抽了一支烟后，看看中年男人还没有吃完，就先到车上等了。大概再抽了一支烟的工夫，回头看见中年男人走出餐馆。中年男人上来说，想不到这个小地方小排骨面这么有滋味，我下次也要到这里来吃。司机说客车司机一般都跟餐馆分成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倒霉的当然是顾客了。中年男人叹口气到处是黒幕，积重难返了。后来司机对中年男人说，老哥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一会儿吧，到省城还有一段时间，精神包满了好好和美国大鼻子谈判，也不能被他们小看了。中年男人回答，小哥说得有理。等司机再回头发现中年男人仰在椅背上什么时候睡着了。
卡车一路奔驰着，两旁的行人、树木、房屋一行行倒后。卡车只驶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司机的手机响了，司机一边接听一边驾驶，关了手机，司机回头叫醒中年男人，老哥对不起，刚才接到老客户的货，要拐一拐，路上顶！d=====(￣▽￣*)b多要费三个小时，如果你赶时间，你下车也可以，这里的省城只有一半的路了，路上的车很多，你拦一下就可以了。中年男人看了看司机，迟疑了一下回答，客车都不驶这条道的，我下去也只能等货车，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你这样好心的司机，我就不下去了吧。
卡车拐进支路，不一会儿就是不平整的泥路了，卡车在路上颠颠簸簸了一个半小时。司机慢慢的把卡车驶进了一家饲料厂，只有两包饲料。饲料厂老板握住司机的手，不断的道歉，就这点货麻烦你拐了这段路，回头我请你。没有关系的，司机笑着回答，顺便的事情，出来了也不差这几小时。老实说没有你们这些老客户支持，我们司机就像鱼儿没有活水。老板跟着车把司机送出大门，向西指指前面的路，对司机说你不怕进山路，这条路开过去，比国道还近。司机回头问中年男人，老哥怎么样，顺这条路开比原路还早到省城。中年男人点头，看来订单命中注定我的了。
这条路比司机想像得还要糟，半个小时左右卡车就开始爬坡了，可能几个月里都没几辆车过，萋萋的野草已经长到路中央了。司机有点后悔听信了饲料厂老板，好几次都想回头，看着中年男人那张坚毅的脸，他又不忍心使中年男人晚到省城。司机只有在越来越陡的山路上，左一个方向盘，右一个方向盘地在大山里盘旋，有几次惊得连司机自己的心都快到嗓子眼里了，更不要说中年男人。回头看看中年男人，他倒镇定自若，司机又想可能中年男人本来就在江湖上闯荡惯了的缘故吧。不过，司机在卡车开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还是刹了车忍不住对中年男人说，老哥如果你害怕你可以下车走着去，我在山那边等你，上面还有一段险道。我不怕，中年男人说，我曾经在西南见过比这还高还陡峭的大山。司机点点头又聚精会神地开动了卡车，奔驰的卡车把草丛里的小鸟惊飞了，在一个转弯，司机看到小鸟又叽叽咕咕返回原处，树叶上的露珠映照在早晨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卡车总算爬到了山顶！d=====(￣▽￣*)b，司机不自觉地感到自己舒了一口气，他开始减速了。就在这时前面一条支路上突然奔来一头黄牛犊，尽管司机及时刹了车，卡车的惯性还是带着卡车向前面冲，冲到牛犊前撞了一下，卡车翻滚起来。司机看到两包饲料飞出去了，后来司机发现自己也翻转起来，还没有等他想明白怎么办，又看到中年男人头连续撞在车顶！d=====(￣▽￣*)b上晕过去了，再后来司机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司机睁开眼睛，就听到急诊室的护士惊喜报告说，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输液，乌龙岭车祸两名伤者，一个醒过来了。司机说我要起来，护士扶起他在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走过来的医生问，感觉怎么样？司机扭了扭头，摔了摔两只胳膊，又伸缩了几下两腿，回答我没有事，奇怪这么大的车祸，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医生说没有事就好，有事情叫一声。医生走了。护士给司机泡了一杯水，司机一口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司机不要护士扶就自如地下床打听去医院的厕所。司机回来路过收费处，被收费员拉住，你哥哥的伤势需要住医院观察，要缴住医院押金。司机一听跳起来，你们放心好了，那个人是我们县里搞外贸的老板，我们是那种人吗？听到喊声，走过来十几个医生、护士和病人家属，司机乘机把中年男人的实际情况说道了一番。有人打电话报告了院长，院长打电话指示收费处主任，可以缓收中年男人五千元押金。司机赶紧走到急诊室，中年男人已经移到病房。这时候中年男人坐在床上，医生在他左腿打上了夹板。司机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道不用他们缓，我这里有牡丹卡，拿去缴住医院押金吧。中年男人说着低头从内衣口袋里掏卡，递给司机。等司机回来递给中年男人押金发票和卡时，护士查房来了，司机和中年男人道别了。
一个月后，司机驾驶着新卡车到省城运货，特地买了一花篮水果拐到医院看中年男人。护士说他住了二十天就被家人接走了。司机把花篮水果送给了护士，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他走出了医院大门，走向了斑驳树影下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