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林尽染 发表于 2015-1-16 23:01:20

【西部文学征文】[李鸿印散文]穿越记忆的野菜

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1-16 23:14 编辑

                              
    记得上小学时,每到春荒时节,学校总要请大队贫协主席来校进行忆苦思甜教育。老汉一讲旧社会没啥吃,只能吃野菜,孩子们就问:爷爷,那我们现在咋连野菜都吃不上?贫协主席没法回答,就说:野菜在山上长着呢,回去叫你妈上山捋去!孩子立即抢白:我妈还要学大寨呢,没空!一教室的师生就哄然笑了,那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讲课,也往往就此换了话题。   
    这场景中所提到的野菜,确实长在不长庄稼的秦岭深山,当地人叫做“葛拉叶”——到底是指其生长在山旮旯,而叫“旮旯叶”还是指其像葛藤一样拉着很长的枝蔓,而被称作“葛拉叶”?这种植物的学名叫什么?这些口语发音形成的谜团,我至今未能破译,而关于这种野菜的味觉记忆却一直不曾忘记。
   那时农村粮食不够吃,边边角角的土壤都被种上了小麦,小麦还没收割,就套种下了玉米(包谷),包谷地里再套种豆角、洋芋、黄豆,最差的坡地也被种了荞麦、洋麦,再也没有多余的地专门种菜。因此,那吃不饱的年代,蔬菜也是奢侈品,只有收了秋的地里,才会露出白菜、萝卜,农村人才能吃半季新鲜蔬菜。
   在自给自足的农村,一年四季里,能吃上新鲜蔬菜的日子并不多,尤其每年春上,青黄不接,只能泡又涩又咸的干菜下饭。这个时候,最好吃的,就是这种长在深山的葛拉叶了。农村人遇到雨天,生产队不安排下地,也不用倒腾集体仓库的时候,家庭主妇们一大早就夹了布袋进山了。晚上回来,摊开芦席,解开细绳扎紧的布袋口,将鼓鼓囊囊一布袋捂得有些微微发热,依然沾着露水潮湿的野菜,一股脑抖落出来,用竹筢扒开,一席绿油油的春色就铺排开来,满屋飘散着清香。当晚,一家人就分头拿出簸箕、筛子,揽起半簸箕野菜,倾到一边,细细摘除菜梗、掐掉花籽,将择好的嫩叶拨到另一边。簸箕、筛子里择完了,鲜野菜就倒进笸篮里,等着次日清洗食用或者拿出屋外晾干水汽储存。
    一天的劳动,换来的是次日的美食。
    早饭在糊汤(玉米糁熬的粥)里下些葛拉叶,金黄中布满翠绿,清香中夹着甘甜,不用任何下饭菜,都能猛咥三大碗。午饭在杂面(用杂粮磨粉做成的面)里下些葛拉叶,面白菜绿、葱花飘香,端上老海碗,美美挑一筷头红辣子,一边翻搅、一边噗噗吹散热气,忍不住就踱到门外大路边,脸上带着笑,鼻子闻着香,上下嘴唇不停嗫嚅,喉管使劲咽着口水,和路边的邻居打一个招呼:吃葛拉叶了,到我屋抓去!话说完,嘴就搭上碗沿,筷子一拨,呼噜呼噜的声音就连绵起伏起来。
    那些日子,感觉世界上最好吃的蔬菜,大概就是这葛拉叶了。
      一晃,30年过去了。今年4月27日去咸阳参加同事孩子的婚礼,返程途中去祥峪爬山,登上山顶,又见到这久违的野菜。似曾相识,又似乎很陌生,像苦难中走失的兄弟,又不敢大胆相认。试探着采摘了一些,回家给妻子说了吃法,妻子疑惑地问:几十年没见了,你没认错吧?小心有毒!看着妻子惊疑的目光,我开玩笑地说,你怕有毒你别吃,我自己做。
    于是我根据梦幻般久远的记忆,梦游般一叶叶择了菜梗,掐了花籽,清水淘洗三遍,倒进铝锅,焯到颜色深绿,那股熟悉的清香再次弥漫了嗅觉,强化了认知。妻子终于忍不住过来帮忙切辣椒、拍大蒜、撒芝麻、撒盐、烧油、伴醋,随着“嗞啦”一声油泼蒜茸的气息腾空而起,仿佛岁月蓦然穿越了贫穷到小康两个时代的记忆。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1-16 23: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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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林尽染 发表于 2015-1-16 23:47:31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1-16 23:17


:handshake
请问题图怎么上传?

运涛 发表于 2015-1-17 05:47:48

欢迎参与征文,请加地址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1-17 09:33:05

层林尽染 发表于 2015-1-16 23:47
请问题图怎么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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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1-17 09:37:00

喜欢这样的美好

层林尽染 发表于 2015-1-17 21:36:45

运涛 发表于 2015-1-17 05:47
欢迎参与征文,请加地址

请问运涛老师,是说我需要加什么地址吗?

层林尽染 发表于 2015-1-17 21:37:32

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1-17 09:37
喜欢这样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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