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辉小说】“家人卖井”的那些事儿(连载之六)
本帖最后由 鸟鸣涧 于 2017-1-13 11:45 编辑银元秘事 父亲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大伙儿知道程咬金很爱骗人,这天见到他拿着鱼罾匆匆地跑,就说:“程咬金,你不是很会骗人吗?今天我们一定不会让你骗了!”程咬金哈哈大笑:“我才没工夫和你们玩笑,后塘水戽干了,我忙着去罾鱼。”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大伙儿相视一笑,各自回家拿了捕鱼工具跑到后塘,只见水深如故,程咬金站在一旁诡谲地笑着。 程咬金是《说唐》里的人物,怎么会跑到寨仔村的后塘呢?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这几天后塘真的放水抓鱼了,几台水泵已连续工作几天几夜了,水应该快干了。我在“家人卖井”大厝埕闲着无聊,水生一摇一晃地跑来,他看到金中肉铺没人,就踱到前面,从蔺草袋中摸出一枚五分硬币,转身要走。 “你怎么偷钱了?” “不拿白不拿,”水生回避那个敏感字,“我们去后塘看人抓鱼。” 我们两个就一前一后往后塘跑去。后塘是还乡河一部分,从寨内底桥到观音山,水深港大,由大队集体养着鱼,每逢放水抓鱼,就是村民们最好的娱乐节目。我们到那里时,大队已经抓好鱼,几个人用网拖着捕到的鱼,岸边站着许多闲人观看,还有人想下去捡漏网的鱼,我和水生挤在人缝里,直到鱼网拖了起来,里面有一条大头鲢,足足有三十斤。大家打趣的说:“水生,你兄弟怎么跑到水里了?”水生大声说:“是你的兄弟。”那几个人就说:“土生囡。”我拉着水生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在无水的滩涂里露出一个瓮子,我就说:“里面不知有没土虱(指胡子鲶)?”水生没好气地说:“有死人骨。”说完走到瓮前,伸手去摸,掏出两块带泥的东西顺手扔在一边:“死人货。”并按当地风俗把手举起用口哈气。我捡起他扔的的东西,在一个水洼里清洗一下,发现竟是两枚银元,我叫水生去岸边捧来一些沙,用沙搓洗,露出图案竟是大头像,一枚锃亮清晰,一枚模糊老旧。 大头像真像你,我分这枚。 我发现的,就要分新的。 我没捡回来还有吗? 那我们来锤子剪刀布。 经过三赛两胜,水生如愿以偿。我拿着老旧的银元回到大厝埕,把它当轮子掷在地上,银元欢快地旋转,并在卖猪肉的金中脚边停下翻转开来,金中假装没看到,随意用脚踩着。我跑到前面用手要掰开他的腿。 猴死囡仔干嘛? 你踩到我的银元了。 有吗? 他不情愿地移开脚,弯腰捡了起来:“你哪里偷的?我要交给大队的”说完就要放进他的蔺草袋。“我和水生后塘捡的,一人分一枚,他的是新的,头像和他真像,”我接着说,“水生经常在你蔺草袋里偷钱,讲不拿白不拿。”金中拿出银元说:“这么旧了,我拿新的和你换。”说完跑进前厅厢房他家一会儿,返回时将一枚20豪银币递给我说:“这个是新的。”我说:“这个这么小,我不换。”金中再拿几枚五分人民币硬币说:“这几个给你买落花生吃。”我接过银币和硬币说:“那旧银元的头像和你真像。” 我跑到巷头遇到阿壵,将捡银元和换银元说给他听,并问他为什么新银元头像像水生,旧银元头像像金中。阿壵诡秘的摆摆手,做出儿童不宜的神态。我就要请他去吃落花生,阿壵说金中欺负你囡仔,要将银元要回来,并说今天落花生他请。我说去坂顶尾买,阿壵说旗子巷匏仔(人名)落花生好吃。 坐在巷头的镊子神神叨叨说:“银元是有神的,有福气的人才会得到,村口皂角树下以前经常有一只白兔跑,震仔费了多少心思才捡到一坛白银,家里却被阿足闹得不安宁。下车李红公百二十间厝经常有只白马,不知又要……”我们顾不上他唠叨多少遍的故事,向着旗子巷跑去。 旗子巷是一条上坡的短巷,匏仔住坡上的地方。阿壵跑在前面,我在后面追,当我气喘吁吁赶上时,20豪银币从我裤兜抖出,唱着歌沿坡路往下跑,一旁缠茅草的银娘站了起来问:“你银元哪里偷的?”我顾不上回答快速追着奔跑的银元,银娘在后面追着我,银元带着我们跑到旗子巷下坡处,在元花家门口转了个圈,停在续黄麻的元花脚边,元花捡了起来,仔细端详着,我跑到跟前说:“银元是我的。”元花没好气地说:“你哪里偷的?”银娘年纪大,过了一会儿才赶到,厉声问我:“你这银元哪里拿的?”阿壵买好落花生随后也到了,他接口说:“总不会叫阿足偷他爸的。”银娘大声骂:“你这埋死囡仔,我丢的银元有做记号。”并对元花说:“你把银元递给我看。”元花攥着银元不肯放手,我就对元花说:“我今天和水生在后塘捡两个大头像银元,一人分一个,我那个和金中换20豪的,不信你去问水生和金中。”阿壵揶揄地说:“那银元头像一个像水生,一个像金中。”银娘厉声对元花说:“给我看,我有记号!”元花攥着银元的手藏进另一个胳肢窝,银娘歇斯底里骂道:“你偷我的银元给契兄公。”元花一听回骂道:“你自己讨契兄搁绕社。”银娘大哭,跑到前去,用手去拽她衣服,破旧的衣服一下子被撕破,露出飞机场上的两只苍蝇,元花扔掉银元,回手拽她衣服,力量大得整件短褂都被扯起,露出公路边两朵萎谢的花在风中颤栗,银元发出一声怪叫,哗地掉到一旁的井里,亮出聂政刺韩傀一样贯日的白虹。阿壵拉了我一下:“你们两个东西(闽南话,指妯娌)好好理论,我来找金中要回袁大头。” 在金中头像还很新的时候,他妈妈是四邻八里针线能手,元花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新扯一块布要缝制棉袄,缝着缝着竟卡壳了,就虚心到大厝埕请教,金中妈正收被单,就叫元花帮忙收,元花在叠被单时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画满待勘定的国界图,对带着老花镜的金中妈说:“怎么,儿子这还在打空枪?”金中妈说:“枪是好强,没人看上眼!”并用嘴努了努她家的门,“帮我把被单拿进去,找把尺子出来。”元花拿着被单,走进房间,此时金中光着上身,穿着条大麦裤在午休,中间支起高高的帐篷……(此处省略N个字) 那时银娘已是徐娘半老,却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一个月夜提着一大脚桶的衣服到村口还乡河洗,远远看到有人躺在水边青石矴上,吓得叫了起来,阿足一听,顾不上穿衣服,急忙扎进水里,银娘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继续洗衣服,见青石矴上放着游泳人的衣服,有意无意拿起看了看,塞到青石矴下。浪里白条等了很久,没有耐性了,就慢慢游过来,露出鸭子一样的头,见到月光下浣洗衣服的银娘袅娜的样子,就有几分羞涩说:“银娘嫂,你走开,我上去穿衣服。”银娘一听是青瓜蛋子阿足,不怀好意地说:“走什么,我又是没看过。”阿足游到水边,继续央求银娘走开,银娘决定恶作剧一下,干脆停手坐在青石矴上,忍无可忍的阿足站了起来,在皎洁的月光下,是那么修长,那么挺拔。阿足嗫嚅着:“你看我,我也要看你。”“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看过?”“没看过。”“细病,你爸不是捡到一坛银,后面查某(指女子)一大阵。”“老头藏得紧,我只偷了一个20毫银币,顶个屁。”“你明天银币给我,我现在就给你看。”(此处省略N个字) 水生如期来到这多姿多彩的世界,银娘也老树开花,生了一个姑娘,在一个月华灼灼的夏夜,两个人回味着食过的肉味,怎么也睡不了,不约而同光顾旗子巷,巷头巷尾同时响起“抓贼”的喊声,一个脚步沿坡路往下,一个往上,两个黑影在中间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被随后赶来的人一阵暴打。第二天,震仔颤巍巍跑到银娘家,声称他儿子偷了十枚银元,要银娘还给他,比窦娥还冤的银娘拿出20豪的银币,赌气要还,震仔大手一挥说:“不用了,等你找到再还。”金中妈也想如法炮制,被金中断喝一声,蔫了。 我和阿壵到大厝埕,金中早已听到动静,躲进前厅厢房,闩上门,阿壵叉着腰,骂骂咧咧的,这时水生跌跌撞撞地跑来,哭丧着脸对我说:“我的银元化成一道闪电跑了。”刚说完,从金中家窗户也有一道闪电腾起。过了一会儿,店子头路传来震仔苍老的哭叫声:“我的银元没了!” 那一夜,寨仔村的夜空特别亮堂。 (未完待续)声明:以上图片来自网络。作者简介:吴国辉,男,1970年10月生人,福建省南靖县人,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版主、创作员,《中国散文网》创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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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尊让问好老师!祝安! 1149291047 发表于 2017-1-13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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