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盼月散文】送
本帖最后由 穆盼月 于 2017-2-16 14:11 编辑送的众多意思中，我更钟情于“陪伴人到某一个地方”，人的一生里，似乎无人可避免不去触碰它，莫不是别人陪伴你去远方，便是你陪别人去他处。
一 老牟清晨起了个早，将昨晚挑选过的红枣装进袋子里，用绳子一道道缠紧，又检查了一下玉米糁子的口有没有封紧，最后把几本书平整的放进行李包里，才拉好行李袋的拉链，提着出门了。
雪后的机场显得异常冷，进了大门，老牟一眼就看到了女儿，他匆忙走了过去，把手里的提包递到女儿手里。
“你妈早上有点事来不了，送不成你了，这是给你的，有红枣，玉米糁子，还有几本你一直没来拿的书。”老牟一样一样的叮嘱，唯恐少了什么。
“爸，我妈是不是又和她的姐妹们去晨练了？嘿嘿，我就知道她痴迷的很。没事，来不了回头我给她打电话，你和我妈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暑假就回来看你们。”女儿还像往常一样，蹦哒蹦哒地过来抱了抱父亲，挥着手走进了检票口。
这会儿，老伴儿打来电话。
“闺女送走了没？”
“送走了……”
“咱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老三也考上大学了，不过这云南就是太远了。”
“嗯，真快啊，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也都出息了，咱也算没白活。”
“是啊。”
“医生怎么说的，你的病严重不？”
“不严重，做个小手术就能好了，千万不能告诉孩子们，多亏昨晚半夜犯病，老三去姥姥家陪姥姥了，要不然，又得让他们三个担心了，就是没送成闺女，心里怪难受的。”
“没事，她暑假就能回家了，下次咱们俩一起送她。”
二 李大爷今年七十有六了，他总调侃说自己是个送客，近几年，他陆陆续续看着自己的老伙伴们一个个离开，每一次他都亲自去送，有时候当个伙夫，有时候帮忙配菜，有时候帮忙借桌椅板凳，直到埋葬的最后一铁锹土落地，他才悄悄地离开人群。
半夜两三点，老街道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邻家的门一家家被敲开，李大爷最害怕深夜的敲门声，因为这几年每逢有人半夜敲门，定是报丧的，果不其然，打开门，是村东头的老季家的小儿子红着眼站在门口。
老季是李大爷今年送走的第三个老伙计，也是除了他自己，最后一个平日与他端着茶杯晒太阳的老朋友了。所以，这一次的送别，异常的悲凉。
因为老人无任何征兆的离世，所以所有丧事要准备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儿女常年在外，又不懂丧葬事宜，季家一团糟，李大爷作为唯一还健在的年长者，无疑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依靠，而熟稔丧葬细节的李大爷也愿意承担起掌事的担子。
他让年轻人分成几波，有负责开挖墓穴的，有负责寿衣棺材的，有负责采买百货的，有去远地方报丧的，还有负责借桌椅餐具搭棚的，他随即让人把执事单子贴出来，所有人都被安排好了自己要做的事，一样样井井有条，让本来六神无主的孝子们感动不已。
熬到最后一天下葬的时候，两晚没合眼的李大爷用凉水洗了把脸，提起精神，跟着抬棺的人群去了墓地。原本下棺之后只留一部分人填土，李大爷非要留下来，他一锹一锹奋力地填，似乎要用掉所有的力气，也不让别人换他。
风吹得野地里尘土四起，李大爷用手把坟头上的土拍实，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了，他慢慢坐下来，点了两支烟，一支放在老伙计的坟头，自己猛猛的吸了一口，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伙计啊，你可真有福，好歹我能送你最后一程，我就惨了，成了最后一个，也不知道，谁来送我……”
傍晚的余晖照在蜿蜒的小路上，李大爷孤单的身影慢慢地在夕阳下移动。
那晚，老街里的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后记 送，也许是去一段旅行，也许是永远的分别，有人送，便是最温暖的事。
与其说送你，不如说我陪你一段，即使终要分别，也永远记得那陪伴中的美好时光，送你的路上，把悲伤淡些，不忘了路上的鲜花和阳光，和你侧脸的容颜。
作者简介：
穆盼月，女，1990年出生于陕西省蓝田县穆家堰村，毕业于新疆农业大学英语专业，现居住于新疆乌鲁木齐与安徽六安两地，【史飞翔工作室】签约作家，【太一文学院】签约作家。曾经获得自治区现场作文竞赛高三组一等奖，在新疆农业大学校报上发表数篇文章，《中华恋歌》在大学生爱国征文中获得二等奖，在新疆经济报上发表过诗歌《心中的天堂》，西部文学网和江山文学网上发表多篇散文，随笔，以及诗歌。热爱音乐，钟情于书籍，喜欢写作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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