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故事,尤其喜欢那些五六十年代的人们所有的热情和执着,喜欢那些温情满满的时光里流淌的故事。故事里,总有那些动人的容颜,或者是平凡的地久天长,常常让身处如此闹市的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中学时,校园的东门口外有一排的小吃店。平常中午的时候,我们都不回家吃法,那些小吃店就成了我们打发午休时间经常去晃悠的地方。其中有一家小小的酸奶店,我尤其喜欢.经常会吃了餐点,赖在那里看上会儿电视,然后踩着点去上课。那个地方是我中学时代的另外半个家,曾经陪伴了我三年的时光。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让我曾经那么地喜欢那里,但就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去那里,小店里摆放着一个木制沙发,一个玻璃茶几,还有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后面一点的地方放着一个冰箱,冰箱的旁边,叔叔是坐在轮椅上的。阿姨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书或者是打毛衣。那样的画面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而安详。小店里,温馨的像是在家一样,两个人这样子的在一起,真好。这也许是我所见过的大人们在一起相处得最好的样子吧。从那一刻开始迷恋,昔日年少的我,还不曾懂得去想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
很多时候,我和同学都是会走进店里要两杯酸奶,叔叔都会亲切的问我们要什么口味的,草莓的还是原味的?这个时候阿姨总是默默地站起来给我们盛我们点的东西。有的时候我们还会要上一些其他的小点心,然后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晒着太阳打发时间。叔叔和阿姨从来没有催促过我们,总是会安静的看着我们,偶尔会和我们说上一两句。有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家的儿子放学回来,在那里安静的写着作业,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我们彼此也就这样,习惯了在一起的时间。也曾听人们说起过关于阿姨的故事,而我却并没有去问过一个完整的情节。只是记住了“小站姑娘”这个称呼。
后来中学毕业了,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外面上了大学。每年假期的时候,也会回来,到阿姨的店里去看看,聊聊天。后来的后来,我们长大了,谈了恋爱,又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一路走来看多了种种的爱情,我们开始变得很不安心,有的时候都不知道爱情的样子了。有一天,回来,我跑去小店,和叔叔说起了这样的苦恼。叔叔看着我,淡淡的说: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一直都想听的“小站姑娘”的故事.
叔叔原来是个军人,也算是当时当地一个很有出息的青年才俊。阿姨呢,曾经在加油站上班,是个很美丽善良的姑娘。
我的心和目光在叔叔的讲述中,透过这浅浅的时光,仿佛看到了20年前那段深深的爱情。
那个时候,小城还是个那么简单的城市,只有两条大一点的街道,算作是当时的繁华地段。人们也过着极平淡的日子,思想纯朴,信念坚定。好像一切看起来,都是极美好的。
小红是当时小城南郊一个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经常穿着与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极为相配的白色连衣裙,梳着两个麻花辫,头发很长,从肩膀上搭过来,极为好看。站里的小伙子,都喜欢围着她转。但是小红却总是浅笑轻盈,安静得做着自己的事,.因为她对自己的爱情,是有主意的。
夏天的时候,很热,小红总是会端着水盆,在小站的院子里,洗衣服。背对着那些个来加油的司机和车辆,这可是小站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清雅安静,人们都亲切地叫小红“小站姑娘”。
小站的日子是清闲的,只有来车要加油的时候会有点忙碌的样子。
小张便是在一次执勤任务中,路过这里,看到了那个美丽的身影,一见钟情了。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小张和另外一个战士,奉命进城里采购,路过这个加油站的时候,停下来加油。小张一扭头看到了站在窗台边,听着收音机的女孩子,仰着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那一刻,小张觉得时间都好像停下来了,第一次觉得心动.看着同来的那个战士走过去,和姑娘交谈着有关价钱的问题。而小张却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也没有了任何的行动。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小战士回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他们上车,离开了。一路上,小张看着后视镜里的姑娘远去,小战士在旁边笑个不停。两个人互相说着些玩笑的话,可是小张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在那之后的休息日,或者是有机会去到小站的一切时间,小张都会争取。只是为了能远远的看到小站那个美丽的姑娘。只是还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但是他却相信,姑娘是看到了他的。
这样的时间过了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小张知道了姑娘的名字,小红。小红也了解到了这个当兵的男孩子,叫小张。只是他们还是恪守了那样的一种默契和淳朴的羞涩。
后来,小战的窗台是,经常会多出来些苹果呀,草莓什么的。大家都知道那是谁送来的。小红会把那些东西收进来,分给站里的其他同事一起吃。小张再来的时候,小红会在他的车上塞上一些亲手做的鞋垫之类的东西。像小柯的歌里唱着的“暖暖的人们,暖暖的相互往来。”人们都以为,好事就快要成了,经常会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
那一年的冬天,小张在一次火灾中为了救人,从六楼的窗台上跌下,双腿骨折。医生说他可能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下半辈子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从此小张对自己的爱情和生活都开始心灰意冷了,出院后,悄悄回了老家.
小红得知消息后.和站里请了假,义无反顾地去了小张的老家.
小张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小红,竟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感动,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走过去抱着他的头,轻轻地说:“不怕,有我在,我们结婚吧.”
小张没有同意,他怎么能忍心耽误心爱的姑娘这一生的幸福呢?可小红姑娘却从那以后就留下来照顾他,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了。这时间久了,人们就有议论了,小红笑着说,你看,你再不娶我,我可是没有清白可言了。小张也觉得,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看着小红这么执着的对自己的情意,心里暖暖的。他开始感觉到,生命还是有美好的。小张说:“好吧,明年春天,我们结婚吧。”
说到结婚这么大的事,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小红的父母是城里人,说什么也不同意自己的姑娘找个乡下的穷小子,还是个残疾人。小红却是主意一定,拿了户口本先斩后奏。气得老两口说没有这个女儿了,吃苦受累以后都自己兜着吧。小红什么也没有说,给父母留了封信,离开了自己的娘家。
婚礼极其的简单,小张心里满是歉疚,小红安慰他说:“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很好很好的人,你也会对我很好很好,这样就够了。你变成现在这样子,也不该是你承受的,可是你也无怨无悔不是吗?嫁给你,我也无怨无悔。这样子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张此刻看着自己的妻子,想起了初次看到小站姑娘时那美丽的身影,好像看到的是自己这一生的幸福。
日子平凡地过着,后来他们有了个小孩儿,是个儿子。三个人的家,开始更加的温馨。小红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小张在家里给她做饭,看孩子。转眼间,孩子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小红辞了在加油站的工作,用这几年的积蓄,在城里开了个酸奶店,离孩子上学的地方又近。小张虽然行动不便,但是也可以看店。小红自己还可以在接送孩子以外的时间,在附近找活做,小张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也容易。
这个店就是后来我们经常去的店。就是此时此刻,我在这里听小张叔叔讲故事的店。叔叔说地很平和,可是他还是安静的在眼角流出了泪滴,而我早已哭湿了帕子。我起身,和叔叔告别,说::“叔叔,我明白了,祝你和阿姨永远幸福,”
叔叔说:“去吧,孩子,我给你阿姨做饭去。”
我从店里走出来,远远的看见阿姨还是那样安静的走着路,向这边过来。我在心里淡淡的笑着,然后和阿姨打了个手势,离开了。
在我的心里,爱情的样子开始重新呈现,以一种很有力量的方式。 小站姑娘,那年夏天,白色连衣裙,两个大辫子的美丽倩影,在那浓浓的岁月里,也在我心里,成为一种信念,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永恒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