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幽兰散文]有一种乡愁叫拾地软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4-8 11:14:50

   乡愁，是儿时母亲期盼或责备的目光，是刚出锅的那一个热气腾腾的地软包子，是装进碗里，溶进饭里，咽进肚里，醉在的心泪珠。是藏在眼里，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思念。
   阳春三月，春雨贵如油，但春天的雨又似乎特别多。雨后温暖的太阳爬上墙头，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枝头三两只燕雀"叽叽喳喳”的叫不停，老牛哞哞，羊咩咩似乎也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家乡的山坡上青草还没丰茂，但大自然也不忘恩赐这块土地独有美味一一肥美鲜嫩的地软。晶莹，透亮，薄脆爽口的地软，常能勾起童年无数记忆，总会让你边吃边掉眼泪。
   小时候，有一种乡愁就叫拾地软吃，挖小蒜......
   每到三四月间，一场春雨过后，山坡上，河沿边，沟沟恰恰里总会冒出一大片，一大片肥美鲜嫩的地软来。小时候，家里贫穷，食材也不丰富，每到此时，母亲总会准备好用竹条编的蛋蛋笼(比较小的竹笼)铲子，和村里的小伙伴三五成群的去东坡或北头坡拾地软。一大早，手里拿着个冷馍或就着生葱，胳膊上挎个笼笼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去沟里拾地软去了。路上遇到小蒜这样的野味，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一窝蜂似的拥上去，抢着用铲子挖出来，剥了外面的皮，就着馍吞下肚子，每个人的脸上放射着兴奋和满足的光芒。之后，带上工具一路蹦跳着跑到坡地。有人提议比赛拾地软，看谁赶回家时拾的地软多。一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表扬，二是纯粹为了乐趣。拾地软开始了，我一只胳膊挎着笼，另一只手扒开草从，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上，一丁点的深褐色或墨绿色都不愿放过，生怕错过每一片地软，埋头，弯下腰在枯黄的草里搜寻。有的地软儿钻到草从下，有的被柴草缠住，要用手从草缝里慢慢扣出来，甚至有的地软儿上面残留着许多羊粪，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杂草和羊粪先一起拾进笼里充数再说。要是运气好，会遇到一大团，一大团的连成一大片的地软，那别提有多高兴了，简直像拾到黄金一样。不顾一切的用手去抓，一大把一大把的扔进笼里，生怕别人发现抢了去。有时运气不好，拾了半天，只拾到极少大团的，多数是一些零星的小碎片。记得有一次，我害怕比赛输给别人，为了充数，我想出了一个"妙招"……我发现羊粪蛋蛋的颜色和地软的颜色很像，几乎是一样的深褐色或黑色，为了充数我瞄他们不注意时，故意把羊粪蛋蛋和土箕疙瘩，柴柴模糊之类的装进笼里，心里美滋滋的还暗自得意自己的"聪明”。快回家了，我会把比较干净，大片的地软放在笼最上面做伪装，害怕被他们发现我的秘密。完了后，我总会主动找他们去比，果真那次我拾的最多，我当然开心极了。

   回到家里，母亲把地软倒在簸箕里摊开，让走风，害怕发霉。这下露馅了，我的那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母亲识破了。我拾的地软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羊粪，土箕疙瘩和杂草。结果可想而知，被母亲狠狠的教训一番。然后又让我把杂物一个一个捡出来，我当时又委屈，又愤恨含着眼泪一个一个的捡……
   晚上，母亲总会用开水泡上一大老碗地软，发了酵面，第二天给我们包包子，卷籽卷……包子馅子里通常会搅上豆腐，韭菜或者粉条，咬到嘴里咀嚼有地软嫩而滑润的口感，吃时甚至听到滋滋滋的磨牙声。包子出锅了，我们姐弟几个总是围在灶台边，争着看谁吃到出锅后的第一个包子。母亲怕烫到我们给我们每人手里递一个，接在手里，我们一边嘴里用劲"噗嗤噗嗤"焦急的吹着，一边左右手不停的倒换。稍微凉一点，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香气扑鼻而来，地软的嫩滑，又有嚼劲，混合着油香，各种调料和菜香，那滋味，无法形容……顿时，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忘到九霄云外，所有的委屈和甜蜜都融化那个热气腾腾，溢满母爱的包子里。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干像那样投机取巧的事了。
   今天一大早，婆婆又从外面买会几个我爱吃的地软包子，咬了两口，寡淡无味，难以下咽，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母亲亲手给我递来的那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想起那个包着我童年所有的委屈和欢乐的地软包子，不知不觉眼里流出了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