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郑立散文】心灯
天光散尽,大地坐进了夜色。 母亲喊了一声,点亮。父亲便点上了亮。我们的土墙瓦屋,烛光摇曳。这烛亮能传染,远远近近的几处低矮土墙屋和几座木板屋也跟着亮了,丝丝缕缕的亮光,透出木格花窗和松木板门的缝隙,温馨流泻,裹紧小山村静谧的夜色。母亲喊的点亮,是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一枝松油烛。在摇曳的烛光下,我摊开课本,稚声读出响亮的文字。母亲一脸慈容,做起了针线活。 与母亲点亮有关的词语,还有打亮一词。葵花篙,黄篾篙,柏皮篙……这些亮篙,母亲备得多,还备了马灯和手电筒。母亲不说马灯和手电筒,说亮。夜晚,有人敲门来找亮。母亲对我说,去把亮拿来。找亮的人,举着燃烧的亮篙,消失在了黑夜,母亲脸上盈漾一朵盛开的葵花。 风雨之夜,她拿给找亮人的是马灯或手电筒。很多时候,马灯或手电筒第二天会被转送了回来,也有一去不回的时候。母亲只淡淡说,莫怨别人,人家也有难处。父亲就得重新添置打亮的家什。 打亮,是母亲本色的情怀,也是我人生的一面镜子。 我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弹子山下的一所小村校教书,很不安心。母亲得知了,跟我急:“在山里也熬炼得出本事,千万不要耽误学生,你是引路人,误人被人的子弟是罪过啊!”我教书十年,从不敢懈怠站在讲台上的每一天,面对一双双清纯的渴求知识的眼睛,常记起母亲的教谕。我参加四川师范大学的自学考试,从专科到本科,五年间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证书。我把毕业证书捧给母亲看,她用手摸了摸,然后十分严肃地说:“儿啊,以后说话做事,要对得起这一个红本本。”母亲一句话,闪电一样划在了我的心空。 后来,我调进县委机关做秘书,母亲以为秘书是个什么官,拉着我的手一再叮嘱:“在县里坐办公室,多想老百姓的事,要做好事,不做错事,绝不干昧良心的事。”母亲病重,她不许人通知我,怕耽误了我的工作。母亲病危,我去探望,在病床前,紧握母亲干枯的手,我泪如涌泉。母亲若有所思,喃喃说:“阴阳只隔一层纸,你做的事我会看得见,不管做什么事,人最不能昧的就是良心。人,一辈子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到底……”母亲的话,深深烙进了我的灵魂。 我曾经写了一首诗歌《想起雪花》:“想起雪花,冰寒而美丽∕彤红的手里一朵朵瞬逝的洁白∕最多最好的梦在银色的山野,呼啦啦飘响……从窗口探出,沿着母亲的目光∕一颗暧暖的心,凝望山路∕还依然记起,从雪人嘴里溢出的快乐∕抓一把在手里,无拘、洒脱∕挥过一个冬的季节,手里握满缤纷的桃花。”诗歌刊发在了成都《家庭与生活报》上。我把这首诗念给母亲听。母亲听了,微笑着说:“我只上了半年学,我没听懂,你写的诗别人能读得懂,觉得好,我就高兴。”我明白了母亲的话,写诗,做人,要多想想别人。每当我提笔写作,就会想想别人能不能读得懂,想用最简单的文字写出我心灵的真迹。 我的母亲,离开这个世界二十一年了。母亲点亮的心灯,照亮着我的一生。【作者:郑立,60后,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学会会员,重庆武隆区人,作品散见《散文选刊》《星星诗刊》《散文诗》《四川文学》等,与人合著诗文集《等一个秋天》。通联:重庆市武隆区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邮箱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谢谢文友临读鼓励!
洛沙 发表于 2017-4-25 20:58
谢谢洛沙老师的鼓励!遥祝春安!:handshake 拜读佳作,学习问好! 尘埃- 发表于 2017-4-26 11:19
拜读佳作,学习问好!
谢谢文友关注!: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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