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蚂蚱 发表于 2017-5-8 16:10:11

《纯真心灵》

本帖最后由 无聊的蚂蚱 于 2017-5-8 16:39 编辑

文/蚂蚱
霁雾散开面纱的清晨 我偎依在春风 温软的膝旁 永恒疼惜的凝望 你莹洁的眼眸
橘阳抖落金羽的午后 我矗立在黄昏 柔美的翼上 无比虔诚的追寻 你绮丽的倩影
亲爱的你圣洁的情丝 象风中飘舞的缃绫 缠绕我的倾心
亲爱的你娇娆的年华 如水中簇拥的玫瑰 馨怡我的幽恋
我期待你甜蜜的酒窝 融化我对往昔的惆怅 我渴望你纯澈的目光 澄清我对生命的迷惘……
这时远方的景象 让我久违的思念回归现实—— 苍穹之下   一双比翼鹣雀 穿越虹霓   飞向天边......——————(诗歌:爱的臆想,贰零零肆年秋)
我之所以用这首诗开篇,除了颇为偏爱之外,另一方面就是诗歌里的那位多情之人确系真人。诗中所言的“痴者”并非我,而是一位相交多年的同窗。我很早就和人说过,我不会写关于“爱情”题材的小说,事实不是我不写,而是无从下笔。了解我的朋友都清楚,我没有恋爱经历,就是我的老婆也是亲朋介绍的,我们相识八个月,平均一个月约会四次、吃四次饭,一共约会了三十多次、吃了三十多次饭就携手婚姻殿堂。无论经验还是情感,我都无法谱成一部荡气回肠的爱情绝唱,就连简单的小清新之作也难能为之。今天提笔的原因是故友多次请求的缘故,而下面的故事正是他的亲身经历,我以旁观者的身份代笔而已,帮他去缅怀那段华丽迷惘的恋爱岁月。直到今天我依然佩服这位仁兄,提到他总以“大拇指”相敬,因为他“八年长跑”的恋爱记录让身边人永远望尘莫及,我是由衷的自愧不如,我每次见到他的口头禅永远都是“人一辈子有几个八年,你对自己太狠了”,这有点半嘲讽半“嫉妒”的语言反而让他很是受用。感情的萌生期应是高二的时候,我们当时面临着文理分科,学校要划出两个文科班,这意味着一级十二个班将有两个班被拆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九班并没拆分,最后分了二班和五班,那个挑起我朋友“八年艰苦抗战”的女生正来自五班。那女孩叫杨馨,西安市人,听说是“高价生”,属于单亲家庭。这些信息是我们分班大约几天后涛(我那朋友叫李涛)告诉我的,可见在我还处于感情“懵懂”期那刻涛已经具备了做“情种”的潜质。九十年代中期,象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与其说不奢望爱情,不如说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因为长期“谈爱色变”式的压制教育方式让很多人都身处“渴求与畏惧的夹缝”,那些时常陌名的躁动,往往都湮灭在外界社会环境的牵制和家人殷切的希望之中,迫使我们离经叛道的念头迅速夭折,以至很少有人去真的专注于恋爱,不过偶尔说些朦胧不能再朦胧的“青春混语”到是常有之事。涛和我一样属于住校生,虽然东西相隔,但距离学校的路程却差不多。我们同住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性情迥异的我们没想后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哥们。涛追馨我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从未和我提起,我是在饭堂吃饭时听同班的伟透漏的,而他后来竟成了涛的劲敌。我晚上回去问他关于馨的事情,他才稍有羞涩的承认了。如果以我的审美观来评价馨的话,只能是“又黑又瘦,除了是城里娃再没什么特点”。涛的回答让我有点汗颜,他喜欢的并非馨的人,而是她精致纤弱的双肩。他的想法在我看来有点太离谱、太超前,当时“变态”这个词还没在中国普及,我觉得只能用它来表达我对涛爱情动机的惊诧。我问他有把握没,涛说没想过,但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他的分析结论是馨纵然是城里人,但她长相和学习不出众,属于很一般类型;可他学习好,长得不是玉树临风怎么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尤为关键的就是馨没追求者,这样的绝好契机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我被他说无言以对,只能预祝他抱得美人归。人不风流枉少年,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一直偏爱这两句的结合,虽然有点“资本享乐主义”的意味,但从韵律和气魄上来说我更钟情于此“乌龙式的重组”。涛精神抖擞的向目标进发了,周密计划的开篇首先是做到“近水楼台先得月”,换言之就要拉近与馨的距离。我们班的座位是按大小个子排的,如果以涛的身高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我不得不钦佩涛的韧性和魄力,为了得到馨后面的位置他算下足了血本——请那家伙吃两星期的肉加馍不说,还答应长期阶段性的辅导他的数学。其次,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出效率,那就是抓住在课时间博得馨的好感——残酷的作息时间,葬送了不知道多少怀春男女徜徉林荫小道的机会。涛明智的抉择让我对他五体投地是假,绝对称得上刮目相看。这样的人才放在古代那绝对是风流才子的类型,搞不好会像柳咏、秦观这样的不世情种一样,谱成几首缠绵悱恻的经典诗文不说,还能抱得佳人归。涛具备了追求成功的外界条件,下来要做的就是实质性的接触了。涛告诉我,博取红颜一笑最直接方法,就是要用好的成绩进一步获得馨的青睐,那个年代“学习好”就等同于“绿色通道”,它会让你做很多事事半功倍。涛开始利用一切时间学习,有一次我恍惚间产生了“毫不犹豫扑进他的怀抱”的念头,替馨爱他个天翻地覆、海枯石烂。有天晚自习后,我疲惫不堪的回到宿舍,糊乱一洗就钻进了被窝。我住下铺,涛住上铺。我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梦醒,我起身望了一眼对面女生楼没一丝灯光,外面已漆黑一片,而我们宿舍却有点亮光。倒春寒的天气使我打了一冷战,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披上就去了厕所。回到宿舍时,我才注意到到涛靠着墙看书,书本挡住了他的脸,蜡烛近贴着书本,我没太在意,倒头又睡了。没过多久,一声惨叫让我一个激灵翻下了床,随即看到对面二层的室友站在床上拿着烧着的被子上下乱抖,嘴里又喊又骂。经过努力火是扑灭了,涛虔诚的道歉并没完全让室友因此释怀,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涛答应把自己的被套给了人家才算完事,事后涛给我说他当时瞌睡了,等发现着火时本能的把火随手扔到了对面床,结果差点造成“人床俱焚”的悲剧。不知谁走漏了风声,事情隔天就传遍了学校,因此学校还专门出台了一条校规,为确保生员安全,坚决杜绝在宿舍明火学习,凡违反者记大过一次,情节严重者勒令其退学,事后校方觉得力度不够,又延长了高二和高三的晚自习时间。经过这事,我真心觉得馨应和涛在一起,不然真对不起他的“卖命”。期中考试后,涛如愿以偿的考了班级第二名,虽说不是第一,可涛已经满足,用他的话说“拿了第一也是浪费,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前面佳人也”。涛总算具备了和馨搭话的资格(后来涛告诉我,枉他差点送了命,人家看重的并非成绩,而是他的气质。当时我不知道“气质”是什么意思,估计涛也是懂非懂,但我从他的表情看到莫名的失落)。站在朋友立场上,我只能是偏理不向事。我告戒涛别为了恋爱耽误学习,高二是重要的一年,孰重孰轻要能分清。至于涛听没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我作为朋友说多无益。涛正式踏上了追求馨的“不归路”,这是他自己编织的“甜蜜网”。高二一年时间,涛几乎整天沉浸在“恋爱的憧憬”里,虽然馨从没答应过他只字片语,但他们亲密相处的时光让我看到了涛单纯的满足。那个年代的恋爱,不过是青春期迷惘的躁动而已,逐渐萌生的性意识,不过让无处安放的寂寞找到了发泄出口。当时班里的男生几乎没人清楚女生的生理构造,包括很“老道”的几个不良学生也仅限于在毛片中看到。涛绝对是一位纯情少男,他追求馨绝对没起丝毫“邪念”,应该是极为单纯的喜欢。值得庆幸的是,高二结束的时候,涛的成绩依然进了班级前五名。随着高三的来临毕业的压力显得越发沉重,毕竟这一年将决定很多人的前途和命运。班里近乎压抑的气氛好象对涛并没产生大的影响,除了上课之外,自习时间他默默的跋涉在追求馨的情路上。如果没有伟的半路杀出,他们的感情或许会“善始善终”,伴随毕业的钟声,一场青涩爱情悄然落幕,虽然忧伤,但不哀怨,我想这才是美好的结束,而涛的人生轨迹也和后来大相径庭。高三的学习气氛让人觉得窒息,虽然夜以继日的学习有时也会适得其反继而降低学习效率,以致在一次高考模拟测试后,整个年级的成绩集体下滑,这种事情学校以前有过先例。事后学校组织了一次足球比赛,用来缓解高考带来的压抑气氛。我们班的男生对足球比较陌生,并非不知道,而是距离专业差的太远。伟是学校体育班的,他的足球理论和技巧让班里所有男生都难望其项背,如果论技术、体能他在高三一级也算首屈一指。最初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莘莘学子们,通过足球比赛让我们认识到确实是“行行出状元”,学体育照样能出人头地、改变命运。伟在比赛的那个星期可谓无限风光,既收获了荣誉和鲜花,更出人意料的收获了闪电般的爱情。汗水、T恤、富城头、麦色皮肤、灿烂笑容、瘦高个几乎定位了那个年代青春帅哥的形象,而伟正好符合这些构成要求。根据相关研究表明,好于运动的男生比安静的男生更能引起女生的注意,因为好运动的男生充分利用运动展现出了雄性魅力,而安静的男生,有一部分性格接近于女性化,“同性相斥”的定律让我们发现很多女生并不喜欢安静的男生,反而更倾情那些个性张扬的运动型男生。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伟本身对馨心存爱慕,加上他的心思没在高考上(听说他家关系很硬,分数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班里如火如荼的学习气氛让他无聊之极。以前碍于涛的捷足先登,使他曾几何时灭了追馨的念头,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馨对他表示爱慕在先,他没必要再估计太多了。突如其来的美人垂恋让他有点兴奋过头,如受了“特赦”似的伟,开始高调追求馨,结果可想而知,没过多久他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 “悲剧式”的人物,往往存在一个共性,那就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执著和“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以至后来的“三年解放战争”,我对涛的评价毁誉参半。执著是一种好的品行,如若夹杂了“争强好胜”和“漫无目的”的话,就变成对自身不负责任的愚昧行径,涛的作为印证了这条铁律。紧张的学习节奏让人无暇放松,有天晚自习后,涛拿了几瓶啤酒硬把我拉到宿舍楼的天台上。我记得那天涛的情绪很低落,开始一度无话,他一直在喝酒。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涛终于说了一句“我看着他们在一起,就象刀子在割我的心,我心不舍啊”。我问涛到底喜欢馨什么,他说就是说了我也不懂,后来我才知道起因是因为馨有一双明亮深邃的眼镜。我自然是对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内容都是围绕着高考的重要性,劝说他借这机会把这茬断了,全力以赴迎接高考,大学的天空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而非此刻躲在高考的夹缝里谈不知所谓的恋爱,更何况馨不喜欢他这号的,人家偏向伟那类阳光运动型的,不然你辛苦追了一年,人家一、两个星期就搞定了,质的差距已显而易见的,何必去浪费当下的宝贵时间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旁观者清”的前提就是我们对眼前发生的事毫无兴趣,我是以自己的角度为出发点去发表意见,但从涛后来的表现,他显然没有接受我这位朋友的忠告。

无聊的蚂蚱 发表于 2017-5-8 16:10:26

本帖最后由 无聊的蚂蚱 于 2017-5-8 16:41 编辑

我们的祖先曾为保护自身的族群得以延续无法避免的和别的族群开战,历经几十万年的今天,我们同样会为了争取异性青睐而“身体力行”,进化只可消除大部分的野性,但不能根除原始的“兽性”。没过多久,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涛和伟在宿舍里干了一架,结果两人都进了医院。那天我回家取生活费,晚上回到宿舍才知道这事,听说是涛先动的手。晚上涛没有回来,隔天早上才见到他,一个胳膊缠着绷带,脸上紫青的淤块还没消除,看到我只是对苦笑一下,说了一句我当时听不明白的话:哥们,我是不疯魔不成佛。学校后来给他们两个记过处分,主要是同时留校查看,这事成为学校师生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打架直接摧毁了涛用一年时间在馨面前建立起的光辉形象,馨后来近乎半年时间没怎么理过涛,令人无奈的是并无大碍的伟却成了英雄,馨和他的关系通过此事的推进有了质的飞跃,两人不久后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公开在公共场合一起进出,好象生怕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关系。每逢下课他们就腻在一起,相互对视的眼神如同相恋数年的情人,偶尔还时不时的欢声嬉戏,旁若无人的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此情此景对涛是最大的刺激。青春期的爱就像一颗玲珑剔透的冰球,太火热会融化,太使劲会碎裂,它经不起我们的反复揉搓,就算我们用心的呵护,总有一天它会化成一缕清烟消逝在浩淼的岁月苍穹之间。我不得不承认涛是早熟的,他当时伤心的感觉我是多年后恋爱失败才体会到的。后来的日子,涛就像抽了筋的猴子,没了以往的活泼和灵气,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他还主动和坐在靠墙位置的学生换了座位,从此便没了声息。人们说“知耻而后勇”,虽然恋爱的失败同耻辱相去甚远,但涛并没由此而“厚积勃发”。班主任看到这个苗头,找涛谈了几次话,他表面上虽然极力敷衍,模拟成绩的一落千丈完全暴露了他的谎言。班主任为此只能摇头叹气,这么好的苗子因一场恋爱的失利而夭折,着实让人觉得痛惜。私底下我也没少劝说涛,他的表现着实让我觉得失望和不值。考试前的一个月,涛去找过馨,把心理话和盘托出,结果不难猜想的到,值得庆幸的是,馨虽然没有接受他的最后一次倾诉,却表示出了真诚的歉意,安慰的话自不可少,除了鼓励他打起精神迎接高考以外,最后免不了以“永远的朋友”作为结尾。谈话的最后,馨那天告诉涛,她和伟分手了,原因我不可得知,涛后来也没和我说过,可值得肯定的是绝不是因为涛的“痴情”。
高考的结果,我上了本市一个大专院校,涛名落孙山,伟实至名归的“还在孙山之后”,馨却出人意料的考上了二本。看分数那天,我和涛坐在学校的饭堂里聊了很久,说的什么话早已记不清,内容大部分是感慨高中三年时间没把握好,让人觉得有点“天意弄人”之感。最后涛说他也许要补习,我知道涛的实力,鼓励他来年好好学,凭他的实力上一本绝对没问题。涛最后的豪情,让我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不羁少年,我为他的改变真是由衷的欣慰。
九十年代末到2008年之间近乎十年的“大学扩招计划”无疑是中国现代教育史上的一大败笔,这种只求数量不求质量“一网打尽”式的商业化行径,造成了大学里鱼龙混杂的社会现状,继而引发了像“房奴”、“车奴”“工作难”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紧随其后的“研究生招生调节计划”看似正在步本科扩招的后尘。九十年代末以前,“万人都过独木桥”的高考局面,虽然仍残留着“封建科举制度”的印记,却直接捍卫了社会精英阶层的构成,所以导致当前关于就业难的问题,并非是用人企业单位与社会大环境所造成的。
闲散的大学时光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学习环境的错位使得长期适应紧张学习环境的自己,面对突然放开的“放羊式”教学管理,很难与其步调保持一致,以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去适应这种管理模式,而并非去适应大学的环境。2000年初期的时候,固定电话还没普及,我们村子当时只有几部电话。大学宿舍装了电话,我并非舍不得电话卡,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打给谁。整个大学阶段,我打电话联系最多的应该也只有涛。大学第一个星期结束前夕,我收到了涛的来信,信上除了叙旧、问候的客套话之外,还顺带说了补习成绩的进展,最后极力邀请我去学校找他聊聊。
大学放假的时候涛正在进行第一学期的期末摸底考试,我们学校高三和补习班之间有一道篱墙,写着“学子止步”的牌匾,以致补习班的地盘应届生是很少有人经常去的,如果不是涛我要踏足此地的话已不知道猴年马月之时了。涛进行了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完后他没去上课,整个下午我们坐在宿舍楼的天台上聊天。从他前几次的考试成绩来看,涛的“元气”基本恢复,当然除了此档正事之外,我还关心涛的精神状态问题,以致后来的话题自然而然的绕到了馨和伟的身上。他听说伟被一个军事院校录取,对他的何去何从我并不惊讶,我们班都知道他有一个干大事的亲戚。接着我问他馨的情况,他磨迹了半天才说他们有书信往来,而这正在我意料之中,依涛倔强的性格不可能断的那么干净。他不可能知道馨的通信地址,馨主动给他来信的。开始他并不想回信,后来只是难以割舍那段感情才回的信。馨的信件内容除了给涛介绍大学生活之外,剩余的篇幅就是鼓励他的话,按他的说法就是不含丝毫感情因素。我并不关心他们藕断丝连的书信往来,只对涛优异成绩的觉得高兴。从那次匆忙的探访之后,涛再没有给我写过信,我们也近乎半年时间失去了联系,期间我萌生了几次去学校和他家看他的冲动,最后都由于各种各样事情的干扰而放弃了。
大二开学后不久,涛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宿舍我才知道他考上了外省一个本科院校,我既羡慕又欣慰。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听见电话那头的盲音才算了事。涛告诉我,他补习的第一个学期是用“赌气”来支撑的,第二个学期则是沐浴在爱的春风里度过的,“精神上质的差别”带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我记得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好的女人是男人的学校,完全能培养出优秀的男人,而馨是否能担当此殊荣我却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涛补习的第二个学期和馨的书信往来很是频繁,出人意料的是馨在信里主动的对涛暗示了爱慕之情,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涛有点始料不及,先前覆灭的爱情之火瞬间化解了他先前对所有人的“怨气”之外,还化作了他学习的动力,可以说涛第二次高考成功馨的“帮助”功不可没,当我这样的恋爱菜鸟对馨180度的感情转变迷惑不解之际,我特意请教了我们系的“恋爱专家”,他给出的结论是“寂寞惹的祸”。
我和涛后来通过多次电话,谈话内容逐渐从学习转移到了女孩身上,我们除了相互吹捧各自院系美女如云、数量之多之外,更多时候我都是充当听众的角色。我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虚心请教,涛用他和馨恋爱的心得对我进行熏陶启迪,除了一次我把月季花当玫瑰花送给班里一个不起眼的女生外,遗憾的是直到毕业这些宝贵的经验也没派上用场,这事自然成为涛后来取笑我的话题。
我毕业那年,涛上大三。我的专业是非技术类型,以至就业成为家人一块心病。我当时最多一天应聘了十家单位,结果都以“等着吧,有结果了会通知你”为结语,网上投的简历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渺无音讯。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涛打来电话说馨要和他分手。他略带哭腔的语气充满着无助,一改过去的自信十足,那天我破天荒的做了一次老师。我有感而发的给他说了找工作的艰难,说了我们系很多情侣因为工作问题而分道扬镳,还说了社会生存的残酷,以后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以涛的专业,工作对他构不成威胁。涛本来是寻求我的安慰,结果却成为我变相发泄不满情绪的对象,可笑的是我劝说涛的振振之词成了他们“无果爱情”的偈语。涛后来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都是问我工作的事情,却对馨只字未提,我以为他们的感情如覆水一样到了头。
通过努力我在外贸公司谋了一个职务,工资到现在都羞于和人提起,等我完全摆脱家人的“攒助”那是一年后的事了。涛再次联系我时我已上了半年的班,他说带了个同学和我聚聚,随之说了见面地点。等我心存期待赶到时,没想那人竟然是馨。毕业几年他们除了衣着打扮外没多大变化,聊的内容全没了印象,只记得我们三人聊的很愉快,涛和馨的默契让我看不出一点分手的痕迹。快要离开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涛随之跟了出来,顺势把我拉到大厅。他说这次是特意请假回来的,一是为了挽回馨的心,二是想和我聚聚。由于涛的专业限制,他毕业后呆在西安的可能很小,婚后两地分居那就更不现实,因为这馨才提出了分手,而幕后的怂恿者就是馨的妈妈,她极力的劝说女儿断了涛这根线,这是在涛的百般追问下馨告诉他的。我问他有什么打算,涛说决定毕业后回西安找工作。面对涛近乎可笑的决定,我又尽了一次做朋友的本分。苦口婆心的劝说自不必提,没想到的是,我偏激、粗俗的用语不知那句击中了涛的软肋,他突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种,像他这样勇于追求爱情的人才算活了一回。我没和他争论,涛说的对,我真没这个种,因为让我瞻前顾后的人和事太多,我当着他的面承认了没他那样的勇气去把握幸福。离开的时候我对涛说,希望他冷静下来认真想想自己的家人,能客观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为了一场前途未卜的爱情而葬送自己的前途、辜负家人的期望。此后的两年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他又好象人间蒸发一样没了消息。
2005年的夏天,我极为意外的接到涛父亲的电话,他说涛出了车祸,住在西安南郊一家医院。听到这个消息,我楞了几分钟,脑子随即闪现出了“血液、死亡、绷带、石膏、轮椅”等一系列与车祸相关的词语。挂上电话之后,我随即向单位请了的假。见到涛的那刻他躺在重病房的床上,我隔着玻璃看到他头、脸、胳膊被绷带包裹着,并没发现其他部位的异常。医院里除了他的父亲,我没看见别的家属。见到涛的父亲,我问了涛的大致情况,然后就没在说过多的话。我知道在事故面前,家属不需要过分刻意的安慰和同情,而沉默的倾听和陪伴或许更符合他们当时的心境。我后来从他父亲的诉说中了解到,涛很小母亲就去世了,做为家中的独子,他是父亲一手带大,他的父亲则是一个地道的农村泥瓦匠。涛这些年上学的费用除了来源于父亲的直接供给之外,还要依赖他的姑妈,一个远嫁外地的民办教师。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久,我几乎没说什么话。聊天的过程,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父亲说医院的诊断还不太明了,确切的消息要等到明天才能知晓。虽然长达一个下午的谈话内容,但并没了解到车祸发生的原因,同时我也没问他父亲怎么会联系到我。临走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虽正值壮年,但呆滞的目光充满了疲惫和沧桑,此情此景,我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痛的感觉显得尤为清晰。
第二天下午,大概于同一时间,我来到了医院。刚到医院大厅,就看到涛的父亲躺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我就随即上去推了推。涛父看到是我,疲倦的抓着椅背挣扎了起来。我心里揪动了几下,就一个晚上他父亲的变化让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一夜白头有点夸张,但确实苍老的很多。通红的双眼、凹陷的眼眶、嘶哑的声音,以至呆滞的表情,这是经受巨大生活变故的人才会有的表现。突然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就问了涛的情况。他的父亲低着头,消瘦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含混不清的说了几句,我听不清说的什么,随即又问了一遍,涛父亲望着我,悲怆无比的说涛可能没救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死人,更没见过死于非命的人,没料到亲临了朋友的死亡。我真切的体会到了生命的轻践,逝去了无痕迹,就如一缕清烟在风中迅速的消散。我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当天中午医院的诊断证明出来了:头部血管破裂,造成血块淤积,肾、肝脏破裂,大面积的出血造成心脏供血不足,各个器官功能趋于衰竭。面对诊断结果,涛父亲坚持转院,而院方并不赞成继续治疗。根据专家会诊的建议,涛活不过一个星期,那怕存在十万分之一的奇迹,后半生也只能是植物人。医院能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考虑到了涛的家庭情况,虽然我们在一定时间内无法接受这样的裁决,但面对严酷的生活,作为生计艰难的家庭又能如何。这在某些方面是否也更突显出社会最缺的就是我们经常提倡的人性关怀。下午我不知道怎么离开医院的,回到宿舍心里堵的厉害,就把这事和我家人说了,听后他们也唏嘘不已。
第三天中午来的时候涛竟奇迹般的可以说话了,虽然氧气罩没被拿掉,但探望的时间没有做任何限制。涛的回光返照也许是我揭开谜底的唯一机会了,那天我和涛一直呆在一起,而我的任务就是倾听。涛虽然语气微弱,但我觉得他的兴致很好。涛对我说,他的手机里一直存着我的电话,当他被送到医院前,他让父亲用电话联系我,希望我能来看他,另外还有一些事要告诉我,前提是我的号码没有变的话。
涛在和我中断联系的两年之间,他因为馨多次往返于学校和西安之间,他们的关系在这两年间的相对比较稳定。涛近乎贫穷的家庭状况,无法满足他谈恋爱的物质需求,家里微薄经济来源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为了应付谈恋爱的花消,近乎一年时间他在外打工,做过家教,做过业务,还卖过花,属于大学生勤工俭学范畴工种他基本都做过,有段时间他甚至想过去夜总会上班,虽然并没实践,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当时的消费档次。极具戏剧话的是只到现在馨依然不清楚涛的家庭情况,每当她露个话头,涛都会随之敷衍过去,相反还取笑她的庸俗,努力贬低金钱的“功用”,大力宣扬真爱的无价,致使馨每次不欢而散。涛的纯粹的想法并非作秀,他具备浪漫主义人士的一切特质,热情、幻想、倔强、多情、痴心、纯真等等。虚荣是一棵奇怪的毒草,它让你越吃越渴,越渴越吃,待到毒素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你的灵魂就被彻底的吞噬掉,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关于此事,我觉得两人都没错,从馨的角度出发,她认为物质是幸福的前提,脱离了这个根本,所有一切皆是空谈,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偏利重财的“婊子”;涛呢,他不愿爱情夹杂任何的杂质,纯纯洁洁犹如天上的雪花那般,他能把爱情当作“盐、醋、米、面”的主食一样随意摄取,从馨问他索要礼物的档次逐渐趋于高端开始,他好像明白了农村男和城市女之间的价值观、爱情观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作为局外之人不想去反驳馨的“现实”,她不过是摒弃了青春时代单纯的“愚昧”而已,如鱼得水般的融入了当下残酷的社会,而涛近乎白痴般的晚熟却成为了抵触馨“物质崇拜”的借口,这或许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殊不知已远在天涯。
涛说这辈子干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去年冬天给馨过生日。他用打工的钱买了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并在馨宿舍楼下面用蜡烛围成了两个心,他手捧一把血红的玫瑰站在两颗火心之间,平静的等待馨的出现。没想这个烂熟的桥段屡试不爽,如此场景让馨感动的热泪盈眶不说,还当着围观的人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外加一个甜蜜的热吻。因为这事他差点让校警当作社会闲散人员被抓起来,最后归功于馨宿舍的姐妹集体证明才得以脱身,为这事他把馨宿舍的姐妹集体叫到校门口的火锅店慰劳了一翻。听着涛缓慢的语调,我的心被慢慢的触动着,原来的不屑和藐视随着绝望的伤感渐渐的烟消云散。看着眼前的老友,真实而遥远,我很想去碰触他一下,但浑身没一点力气,伸出的手老是到不了头,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故人而烟消云散,唯一的影象,只能来源于身边亲友的记忆。
涛父亲的脸定格在窗户的玻璃上,我不知道他保持那姿势过了多久。过分的悲伤就是再也挤不出泪水,如同蹦上岸的鱼,死的时候眼睛总是睁着,水却近在咫尺。我不能完全解度出涛内在的深情,或许因为类似于脆弱的同情误导了我的缘故。人是感情的综合体,在涛短暂不算灿烂的生命里程,爱情显然成了他单一感情的载体,我不清楚这份感情到底是神圣的还是悲哀的。
毕业前夕,由于毕业论文和就业压力的牵绊,涛近乎两个月没去找过馨。从馨的言语中,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有事会发生,百忙之中他还是回了一次西安,也许事有蹊跷,他去馨宿舍的途中,见到馨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雄性的本能让他热血上涌,一个箭步上去不由分说挥拳把那男生打到在地,而馨的对他打人的愤怒明显盖住见到他的欢喜,全力拉住准备第二波攻击的涛,大声的催那男生快走。失败在多数情况下是一种耻辱,而于特定的环境中却能变为类似荣耀的成功。我们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挨打的人总能抱得美人归,打人者往往会被淘汰出局,涛的故事显然不能免俗。馨和他摊牌了,这就等于下了最后的通牒,分手已经势不可当,挽回的可能微乎其微。戏剧化的是,涛与馨平静的分手之后,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遭遇了馨舍友的真情表白。面对分手,涛的冷漠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这场拉锯式的恋爱就此化上句号之时,涛的泪水出卖了他,这样的表现让我有点出乎意料。当他说出对过往青春岁月的依恋,远大于对馨爱恋之后,我才若有所事的点头表以明白。涛想从馨的身上寻觅那些消逝的影象,捍卫心中那块圣洁的净土,这些年他一直在躲避飞逝的时光,可事实上我们无法生活在时间的峡缝里而回避岁月的匆促,如若痴迷那些不可能的虚幻的话,最后只能以悲情谢幕。
临近离校前,就是车祸前一天,涛在高中校友录上看到了馨结婚的公告,按他的说法,除了莫名的感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念头。他认为一段感情要有始有终,虽然已经分手,却不能由此失了风度。涛的话让我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难以割舍,难道我们真能抹杀多梦青春里那些相伴左右的人吗?汽车的误点,让涛错过了去婚礼现场的公交车,仓促之时他搭乘了一辆黑车,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人有旦夕祸福”,看似一切都平凡如常的日子,不料涛搭乘的车高速行驶之时车胎爆裂与一辆货车相撞。涛的语气开始有点吃力了,他让我有时间帮忙写出他们的故事,当做是对过往青春岁月的祭奠。如果这次大难不死的话,他会用一生来补偿父亲和姑妈的养育之恩,他亏欠他们的太多太久了。
当我第四天去医院之时,病房已人去床空。我并没有去询问当班的医生,而在医院绿化带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湛蓝的天空,温软的清风,怒放的花朵,翻飞的蝴蝶,眼前这些如此真实的事物,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好。我们不能拿年轻作为诠释一切的理由,以至一叶障目的仅仅看到爱情,反而忽视了同样值得我们去珍惜的人和事,他们也是组成我们精彩生活不可或缺的元素,可这些伟大浓烈的感情常常被我们所谓的“年轻”疏忽掉了。此时,我的心中飘飘渺渺响起一首歌,那是很久前我写的一首不知道发往何处的歌,谨以此歌纪念涛,追忆我们迷惘如诗般的青春:

夜雾打湿了,打湿了翅膀,
纯真的梦想,掉落在花的心房;
风雨迷离了,迷离了目光,
青涩的爱情,折射出露的光芒;
渐行渐远的步履追寻着虔诚的真谛
越拉越长的身影背负着沉重的书囊
若隐若现的脸旁绽放着真爱的渴望   
流金泛银的年华载满着青春的影象
——————(诗歌:《青藤林》节选,贰零零五年秋)

妖怪山 发表于 2017-5-9 17:54:06

挺长啊。

妖怪山 发表于 2017-5-9 17:54:45

推荐阅读。

无聊的蚂蚱 发表于 2017-5-9 20:50:51

妖怪山 发表于 2017-5-9 17:54
挺长啊。

谢谢版主老师亲阅,问好。

无聊的蚂蚱 发表于 2017-5-9 20:51:22

妖怪山 发表于 2017-5-9 17:54
推荐阅读。

老师的鼓励是鄙人写作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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