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丹水情韵 于 2017-5-11 20:24 编辑
老屋,是六十年代初期修建的,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已经有了半个多世纪。格局很小,是古老的土胚房,中三间一偏屋,正屋后面都是拖沿房。儿时,它就已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不堪一击,断壁残垣,乱草丛生。唯有弃置屋后那座石磨,未曾改变,随着岁月的更迭,丝毫也没改变它的容颜,后来到农田里去,都要从它身边经过。每次看到它,仍然亲切如故,这让自己倍感欣慰。也许是过于念旧,过于感性,每次去老屋,都难免伤感一番。 记忆中的石磨,是家中的重要工具,用甑子蒸饭的原料,需在石磨上完成,玉米粒去除杂质,放入石磨,研磨成玉米粉。到了新玉米即将上市之前,从田里的玉米秆上搬些还没黄壳的玉米棒子来,撕掉玉米棒子外面的包壳叶,用拇指与食指掐掉棒子上的嫩玉米粒,集中在筲箕里,再倒到木制饭盆里浸泡,并用一双木制的筷子,不停地在饭盆里搅和,掐玉米粒时带的一些玉米棒上的胡须,搅缠到了筷子上,一次又一次搅和,最终把玉米粒中胡须择干净,过后,再次经过石磨研磨,研成浅黄的玉米糊,这粘稠的糊糊发酵好了,便可以从山上摘来桐子树叶,或者芭蕉叶了,把桐子树叶、或者芭蕉叶卷成喇叭状,用大汤瓢勺子,一勺子一勺子舀进开口喇叭状桐子树叶里面,看快到口面上,把上面的桐子树叶回折,即成了桐子叶玉米粑粑。再经上格子蒸煮,一会儿便满屋里散发着玉米特有的清香,那独特的口味,是家乡丹水人情有独钟的美食。 清香扑鼻的玉米饭、桐子叶包的玉米粑粑固然好吃,但是,其中的辛劳也是不言而喻的,每次用石磨研磨玉米,起初,我还小,只能给爸爸、妈妈搭磨,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便一个人学着推磨,每天从学校里回家,就是要推三升玉米。(这是当时大人给我规定的任务),我把一升以前晒干的玉米粒,倒在石磨面上,在磨闇里插一个粗木棍,好让玉米粒随插着的木棍,梭进石磨里。因为只一个人推磨,也无其它方法,只能这样。有时候双手扶着磨架子,在吃力的推着石磨,嘴里还快和的唱着“推磨谣”:“推磨——拐磨——推的粑粑白不过,隔壁的婆婆来点火,一顿吃了十三个,夜里起床找茶喝,炊壶乓了后脑壳。推磨——拐磨——……”一会儿推的气喘吁吁,累并快乐着,如果是在冬天寒冷的季节,推着石磨也会使你汗流浃背。 在我的记忆深处,特别是每逢临近过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自然少不了石磨,石磨研磨出的豆汁天然好吃,乳白的豆汁,挂在石磨周围,像少女脖子上围了白白的纱巾,又像是一位少女穿着乳白的百褶裙,特别的妩媚、动人。磨架下面放着一个竹编的塘窝,塘窝上面鋪放好洁净的纱布。那白白的纱巾舞动着,乳白的百褶裙飘逸着,一会儿就占满半个塘窝底。 等乳白的豆汁浆磨完,爸爸、妈妈把塘窝挪到早已把棕绳拴到楼锁搁木中间。下端连着豆腐木架顶端的木栓上,分成十字架,豆腐木架十字端点,有一个凹进去的倒三角形,那是专门挂纱布包袱的地方,包袱四个角挂上来,乳白的豆浆都被盛在了挂着的豆腐架纱布包袱里。用木桶盛来被烧得滚烫的开水,一个人用手掌着豆腐架,一个人用木水瓢把开水,一瓢一瓢往包袱里倒,随着豆腐架一上一下的晃动,纯白的豆汁浆过滤到了下面塘窝里,再随后又用木瓢把豆浆舀到铁锅里,灶膛里架着木柴,窑柴大火,一会儿锅里的豆腐浆煮开后,然后将两勺石膏粉放进塘窝内,原先留存的豆汁里,还要用手在豆汁浆内不断地搅和。看妈妈为了制作豆腐,忙碌的身影,深深地感到豆腐好吃,但是制作豆腐的流程还是比较繁琐。你看:首先要.筛选黄豆,接着要.泡水(一般头天晚上泡,一般泡3一4个小时);用石磨磨豆浆;然后把磨出的豆浆汁倒进纱布包袱里;再用70一80度热水用水瓢倒入包袱里跟豆汁混合揉搓,把过滤出的豆汁舀到另一个干净的盆里留用,这样反复2一3次直至虑尽的豆汁不很浓为止;.把过滤出的豆汁倒入锅里。塘窝里留大约半碗豆汁加入2勺石膏粉用手搓,磨至完全没有颗粒状;等倒入锅里的豆计大火煮沸,转小大继续煮2分左右,再.把豆浆连锅端从高处往打卤塘窝里冲下,静置十分钟左右后,丢下筷子,筷子插进去稳稳当当立着,豆腐制作就成功了。用干净屉布垫好把凝结好的豆腐依次盛放屉布里铺放整齐,把四周屉布翻盖包好,放东西在上面压实,让它尽快下水凝结,半个小时左右就行了。(打开后用四方木板盖上然后翻过来,就行了) 十年前我们举家搬进了城市,而老屋的石磨,至此搁置了起来,被搁放在了老屋后面的石坎上。 这石磨是由两块相同的短圆柱石块和磨盘构成,通过磨的上扇与下扇旋转挤压,磨制各种谷物。它凝结着前人的智慧,还有历史给予一代代人的寄托,一种老手艺,老文化,从古至今,一直传承现在。 这么多年来,已经进入城里的我,基本上再也没吃到过桐子叶玉米粑粑即使豆腐,现在根本就没有用石磨来磨,因为现在大都是机器做的,味道相差太远。有时候夫人回老家丹水,总会捎些家乡石磨豆腐回城,不由得给城里家里,闪现出石磨留下了记忆点滴,那思念的味道,那流逝岁月的情思。品尝着从老家丹水买来的豆腐,独自感怀。 人到了这把年纪,总是对旧的事物,尤为珍爱,爱不释手,石磨也好,石碾也罢,代表着一代人曾经的生活,也留藏了一段记忆,睹物思人,缅怀过去,更好的珍惜现在。 眼前似乎在一次次推动石磨,一圈圈旋舞,石磨流淌着喜爱的谷物,丰富着那个年代,静静相随着岁月。围绕石磨,旋转木马般,童年的光阴似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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