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暑假的零星记忆
本帖最后由 向伟明 于 2017-5-19 17:58 编辑我的暑假大多是在乡下老家度过的。假期的生活悠闲而充实，简单而快乐。孩童之时，其实并没有所谓假期，一年四季都是在玩耍中度过。我是早已淡忘了如何走过那段漫长的岁月，但童年的欢乐和衣食无忧，却教我终生难忘。念小学的时候，家里经常养蚕，每到暑假那阵子，正是养蚕最繁忙之季节。祖母和母亲跟我的姐姐们常常在我醒来之前，便早早地上山坡去采桑了。因为年幼，我几乎极少参与家里的劳动，但那时我是很懂事的，既然不必在农活上劳苦，便要在功课上多下工夫。在家人们忙碌之时，我便搭一根条凳，伏在上面看书写作业。我想我应该像蚕，家里喂养我，我就应该好好成长，并给以回报。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时我在做功课方面是有计划和有目标的。一到暑假，我就合理地安排时间来完成假期作业，而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眼看假期将要结束了才来匆忙奋战。不过，在我刚刚上学那几年里，功课却并不好。一年级的时候，听写拼音字母，我得过5分的成绩；算术课上，我老是不能正确书写数字，那个“8”字被我写成了“∞”；我也经常因为背不了口诀和课文，放学时被留下……如今我已身为人父，当我的孩子因为不能按要求完成作业而被幼儿园老师留下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的这些经历，而并不特别过分地要求我的孩子。我的小孩却不能像我那样拥有一个又一个的愉快的暑假，因为他并不常常在乡下，他从未见过蚕，也不知道养蚕人的辛苦。就连那树桠上从早到晚嘶鸣不停的蝉，他都还是陌生的。小学的相当一大部分时期，我都会在暑假炎热的天气里，去山上捕蝉，去河里捞蟹，在湖边钓鱼。而我的孩子年纪尚幼，完全还不具备这方面的技能，理所当然地，他也无法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但我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一定会掌握这些技能并从中找到乐趣。只是，早已变换了的新天地，他却未必能找到我们当年的那种乐趣。似乎只是眨眼之间，我的小孩已然能够在平地上奔跑如飞，已然能撒一碗稻谷在院子里喂鸡，而我却觉得昨天的时候他还睡在我的怀里、躺在婴儿车里，踢打着牙牙学语。时光飞逝如斯，教人感概，而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从一个婴儿到一个青年，三十年的光阴，恍然之间，一切都像一场梦里。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鸟，又像一只能独立生活的兽，凭靠自己，我早已完全可以让自己生活下去。我也渐渐地懂得了许多从前不懂的事，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明的理，但我却没有像周围其他人那样活得精彩。我的生活里虽然没有什么悲欢离合，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但它却脱离了原有的轨迹，不正常地发展了许多年。这事始于很多年前的暑假，未能抵制住诱惑的我渐渐走上了一条叛经离道的路，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邪恶一旦打开了，并不能只来一次就收手。在我上班以后的无数个暑假的日日夜夜，在嘈杂喧哗、乌烟瘴气的牌桌的一方，都有我熟悉的身影。不能为自己正确地定位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的人生。也许正是多年前某个暑假里，我第一次亲手打开了那只盒子，便从此为我今后苦难的人生，拉开了帷幕。任何事情玩过了头，都会报以惨痛的代价，这便是真理。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在一个暑假的傍晚。太阳下去了，月亮刚刚升起来，不知是哪家在放着录音机，歌声便飘然传来，歌词不大记得清楚了，但开头的那句却刻骨铭心。一个女人幽幽地这样唱道：“一步踏错终身错……”其实，在我所生活的这个小城，每天都有人在上演着各式各样的人生悲喜剧，没想到曾经冷眼旁观的我，有一天也成了这样一个悲剧故事的主角。或许，人生总是充满了无数的讽刺。今年的暑假早已到来了，孩子们拿着成绩单或喜或愁地走出了校门，不管他们的脚步是轻盈的还是沉重的，他们迟早都会走回家。他们最终都会有一个愉悦的暑期，不管开头如何。我也领了一份成绩单，我蹒跚的步履甚至有些凌乱，但我却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真正地走回去，回到家，回到平静的最初。（2012年7月14日于南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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