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小小说)
老黄牛(小小说)
天上连一丝云都没有,只有一个太阳悬在空中,远处的禾苗看上去就像着火似的忽闪忽闪的。地上的土不敢挨,烧的烫手。
就在影视城的北边有一家正在盖房,场地上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头顶的头发都已脱落只有两边还有些头发,裸露着上身,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汗水分别从古铜色的脸上、头上和辣汁肉似的身上流了下来,他不时用毛巾擦着。
他捞起一把锨,前腿弓后退伸直两臂使劲把锨头塞进沙堆,端起满满一锨沙子向身边的筛子扬去,就这样一下一下地重复着。
不一时,他又把筛好的沙子刨开,从身边的水池子拽起一桶水倒进沙坑里,重复几下后又捞起锨和了起来。和好后一掀一掀地拆进土车厢里,然后两只手抓起车杆,两条胳膊上的筋都爆了起来,身子向前倾着两条腿向后蹬着,车子艰难地向前行进着。脊背的水就像是从水管子流出来似的,下身的蓝色的半截裤全部成了湿的,只要一拧都能挤出水来。
这时,墙上的匠人高声喊着:“辣汁肉,快些,供不住了。”
他的背部被太阳晒成辣汁肉色,所以人们送他外号“辣汁肉”。
辣汁肉的动作更快了,身上的水流的更多了。
终于到了收工时间,辣汁肉歇了下来,从肩上抽下毛巾,擦着头上、脸上、身上的汗水,擦后两手把毛巾一拧,水流向地面。从砖摞上取下布满白色云图的蓝色半截袖,搭在肩上,向回走去。
门锁着,人不知哪里去了,从口袋取出钥匙,开了门,从厨房水缸幺了勺水倒在脸盆洗了脸。来到锅头跟前揭开锅盖一看,锅是空的,手伸进馍笼,馍是冰的。抓了两个,从电壶倒了一杯水,端着来到门道,圪蹴着,把水杯放在地上,吃了起来。
这时,上学的小孙女回来了,走进门问道:“爷,俺妈呢?”
“不知道,我回来就没见。”辣汁肉吃饱了,倒在脚地的烂了边子的席子上休息。孙女摸起电话没有打通。
“你去寻你妈,回来给俺娃做饭。”睡在地上的辣汁肉对着孙女说。
小孙女腾腾腾地向门外跑去。
浓阴下,几个女人正在打麻将,她们身边放着饮料,扇子,腾出手来就扇几下,喝几口。
“妈,你还不回去做饭,俺爷放工回来吃冷馍。”小女子来到母亲身边拉着胳膊说。
被拉着的女人回过头训斥道:“避,避,避。”
小女子“哇”一声哭了,拧身向回走去。
歇了一会的辣汁肉,正要锁门,孙女走了回来,“你妈做啥呢?”
“俺妈打麻将,不回来。”孙女哭着说。
“俺娃看着门,爷做活去。”辣汁肉含着眼泪说。
两三点的太阳就像是火炉烤的锨把都拿不到手,不一时辣汁肉的身上、头上汗水就流了下来。
这时从影视城方向开来一辆白色的小车,从此经过,车上的小孩看见了正在做活的爷爷,喊了起来。
“爷爷,爷爷。”车子停了下来。
从司机楼上下来一个青年,停在了地上,看着正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热水汗流地干活的父亲,心中一阵难受。迈步向父亲走来:“爸。”
听见叫声的辣汁肉住了手,看着儿子和孙子说:“女子在屋,娃还没吃饭呢。”
看着父亲辣汁肉似的肤色和褪起的白皮,他的心像刀绞,拧身走向车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妈呢?”走进门看见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俺妈在喔打麻将呢。”女子向着走进门的父亲说。
一句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里。
他来到浓阴下,拉起正在打麻将的妻子向回走来。
“爷、爷,俺爸跟俺妈打起来了。”女子跑到跟前傻眼了,只见爷爷倒在地上,房上的地下的人都向爷爷身边聚来。她赶紧拧身向回跑来。
揪着妻子左右开弓的男人:“咱爸七十多岁的人了,出的啥力受的啥罪,你好,还消停的打起麻将来了。”
就在这时女子跑进了门,“爸、爸、俺爷火晕(中暑)了。”
二人起罡子向门外跑去。
作于2017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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