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杯”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母亲，您歇歇吧！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9-12 23:42:02

本帖最后由长风于 2017-9-13 16:4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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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听见弟弟在院里叫：姐，赶快起来帮着摊场，之后便听不见声音了……我一骨碌翻起，揉揉眼睛，发现母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炕的一角，人却不在屋。再看看墙上的挂钟5点整，这才反应过来母亲去摊场了。赶紧穿好衣服，顾不得漱洗便出了门。
场就在大门外，出门便看见母亲和弟弟已经摊了一大片，我埋怨母亲不早点叫醒我，弟弟憨笑着说：不要紧，又说趁村里人家的三轮车闲着，赶紧把没碾完的胡麻碾了，不然摞在场里被雨淋了会发芽的。摊场需要人多，碾上一场的时候，妹妹和妹夫在，他俩都是干农活的高手，今天只有母亲和弟弟两个人，我才得以被重用，不然弟弟不会叫上我这个不怎么会干农活，又碍脚碍手的闲人。
好多年都没碰上过碾场了，从心理上来说是喜欢的，也许是好奇心驱使吧，我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摊场看是轻松，但真正干起来，并不轻松，摊了不到半个小时，我的热情度就降了，好奇心也没了，随之而来的是腰疼，弯下身子干一会活，腰就直不起来了。胳膊也疼，手扎的更是受不了了，母亲见状，赶紧找来手套让我带上。胡麻比麦子难摊的多，杆子特别硬，不一会，我看见母亲的手背已被胡麻杆划破了，血直往外流，我心疼母亲，让她赶紧包扎一下或者戴上手套，可母亲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只划破了点皮，戴上手套干活慢，还不利索……”

早上的乡村空气清新，天很高，鸟儿在树上飞来飞去，啾啾的叫着凑热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场摊好了，天也大亮了。弟弟叫来村子里的农用车，听说碾一场五十元。真好，现如今我们大山里人也用农用车碾场了，终于摆脱了那个牲口碾场的时代。还没等我缓过乏气时，弟弟就喊：“翻场了。”车主见我们人少，也帮着翻场，这是我最感动的，庄稼人就是实在，不计较得失。平日里谁家有忙，全村人都去帮，比如过红白事，或者盖房子什么的，不像城里人，关起门过日子，邻里之间互不往来，更别说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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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个收割打碾的季节，就在我们准备起场时，村上另一户人家又来叫车主给他家去碾场，坐在家门口能挣到钱，车主自然高兴，谦让着收了弟弟给的碾场钱，笑笑的开着他的“宝马”走了。
接下来，起场比翻场更累，因为要把碾好的秸秆放置在利水，避风的地方，高高摞起，一般最有利的地形都是墙根底，你得一叉一叉的端过去摞。弟弟甩开膀子，一杈就挑走一大片，几叉下来，脊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湿透了。七十多岁的母亲，佝偻着身子也在场里来回穿梭，戴的帽子上落满了胡麻的衣子。母亲心脏不好，我担心她，不断的提醒，少一点少一点，但母亲说不要紧，干习惯了。太阳肆无忌惮的晒着，场里没有一丝风，地面冒着热气，我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撩起袖子胡乱抹一下，又继续的干。母亲在旁边一个劲的念叨：“你这次回来受苦了，又割胡麻又碾场的，你么干惯农活，不行就缓着。”说实在的，我早都撑不住了，腰像断了一样的疼，胳膊也抬不起了，可七十多的母亲都在烈日下不停的干活，我怎忍心停下来。

场终于起起了，我再也伪装不了自己彻底累瘫了的事实，顾不得其它，一屁股就坐在了柴堆上，软成了一滩泥。此刻我才正真体会到什么是精疲力尽，什么叫手无缚鸡之力，再找不出比这更恰当的词语来表达我此时，最真实的感受了，不得不佩服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它在某种程度上，能把一个人的内心感受表达的淋漓尽致。形象，举止，金钱，名利地位，统统的见鬼去吧，此刻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接下来，弟弟扬场，母亲拿着大扫帚，来回拢着扫。我坐在草堆上任凭太阳炙烤，都懒得动一下，母亲用疼爱的目光看我一眼说:“回屋里歇着去，坐在太阳下晒坏了。”我懒懒的说：”妈，我实在干不动了，我哪儿都不去。”就这样，我瘫坐在柴堆上，看弟弟反复的扬，母亲反复扫，最后又用筛子筛，簸箕簸，直到完全收拾利索。说实话，我从心底里佩服母亲的毅力，从早到晚，没听见母亲说一个累字。忙了一天，晚饭是母亲擀的面，菜也是母亲炒的，我只坐在灶膛里动手添柴，饭后母亲抢着洗了锅。七点刚过我就睡了，直到半夜被狗叫声吵醒，眯眼看到母亲坐在炕上用双手来回揉搓着腿，我问母亲是腿疼吗？母亲说：“你睡吧，没事，人老了都这样。”我心里一阵难过，又不知说些啥，还怕吵醒在小床上睡着的父亲。扭过身，就在我又迷糊着要睡着时，听父亲压低声音说：“疼得不行就吃个安乃近吧，那药吃上顶用。”母亲轻声回：“吃上了。”“女儿今天累坏了。唉！我是个么用的人，啥都干不成。”父亲唉声叹气，母亲说你悄悄的别嚷了。我知道母亲不让父亲说下去，是怕我听到。此时，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默默往下流，不敢出声，怕母亲知道我醒着。
……
回家半月有余，每每想起，我都难过的不能自己，想提笔写点关于母亲的话题，却又无法触及，也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您就像一颗大树，给我们遮风挡雨，在您的避护下，我们过着自己的安逸日子；您是儿女们坚强的后盾，丰厚的后方寄养，因为有您，弟弟和弟媳才可安心在外常年打工。母亲，您是父亲最称职的高级护理，因为您在，我们在外不用惦记家里。母亲，当我们受了委屈，遇上心烦事，一古脑的倒给您，可从来都没问过您累不累？母亲，就让我们母女来个角色置换，余生就由我来照顾，呵护您，就像您以前对我那样，爱要生生不息。

左明莉，女，1967年生，甘肃平凉人，现居定西，网名闲云，喜欢阅读，钟情于文字，偶尔也将自己心灵深处的悸动诉诸笔端。作品见于《深圳通渭人》《陇上芳草地》《作家》微刊《当代文摘》《现代诗歌传媒》《清风笺文学》《漠北雪》《中外文艺》《文学与书画》等网络公众平台。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