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敏龙散文】难忘的岁月
本帖最后由 陕北一叶知秋 于 2017-10-17 17:30 编辑年初回老家收拾旧屋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躺着一册灰尘斑驳的笔记簿，我轻轻地拿起抹布，拭去了封面上边的灰尘。仔细看看，周身深蓝的它，外形普通，此刻拿在手中，却是那么沉重。心中不禁感叹，多好的物件啊！清楚记得，这是父亲送我的第二个生日礼物，那是十岁生日的头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把我叫到身旁，告诉我今年生日允许我叫上几个玩伴儿一起来家庆祝，我当时懵住了，因为往年生日几乎都是在相同的模式下度过的，生日当天父亲是从来都不会允许叫上外人的，在他的观念里，总觉得这是让人为难的事情。生日当天，母亲早早地起床，带着我去村东头的磨坊磨面（陕北话wei面），母亲在前面拉着平板车，我在后面用力推着，车子上是一口袋满满的黍子。还好磨坊就在我村里，大约七八分钟时间就到了。磨坊的大爷正在和另一个老汉在磨坊前边不远处的大柳树下下象棋。母亲稍微歇息一会儿，便叫我扶着平板车的辕，一只手抓住口袋的扎口，很轻松地把口袋立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拦腰一抱，麻利地让整口袋粮食躺进了一个大木函里。紧接着把后边两个角用力向上一提，一口袋的黍子就全流进了木函里。擦擦额头的汗水，母亲双手将黍子全部拢到木函左边，我已经把小板凳拿来递到母亲手中，我知道她要开始捡粮食了。母亲坐下来身子趴在木函上，左手刨一把黍子至木函右边，黍子里的小石头，土疙瘩以及没有脱落的杂物就都暴露出来了，右手飞快地捡起小石头和土疙瘩扔掉。约莫半个多小时，木函里的黍子全到了右边，母亲起身直一下腰，又坐到了木函的另一侧，还是同样的动作，再仔细的捡上一遍，木函里的黍子就干干净净没有杂物了。看到母亲捡完了，我赶快跑到柳树下喊：“wei面大爷，我妈捡完了。”wei面大爷扔下手里的棋子说待会儿接着下，便大步走过来了......磨面结束后，母亲收拾好剩下的糠，便高兴地带着我回家蒸油糕了，在农村待过的都知道，大多数粮食的壳都是喂养猪样等牲口最好的东西，农村人是不舍得丢弃的。整个生日便在弥漫着酥香黄油味的软油糕中度过了，多年以来，每逢家人生日，这个习惯也被延续开来。去年生日，恰逢在靖边做公开课，未能按照二老的意愿回家过生日，晚上十点活动结束后，拿起手机突然看到母亲中午发来的微信，我匆匆一瞥，原来是母亲提醒我那日是我生日，而我自己却忘记了。母亲告诉我，她和父亲两个人早早地去市场买了两卷成品油糕，但总吃不出自己做得那么香，那么劲道。听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禁模糊了起来，我深知：二老缺失的不是味道，而是儿子在他们身边的那份温情。去年这个时候，母亲的手机坏了，通话质量不好，说话老是乌拉乌拉的，听不清楚。每次给我打电话，要到院子外面去打，我都能听见刮着的呼呼风声。我让她再买一个，她不愿意，说还能用，没办法，我只好偷偷在网上买了邮给她。她收到手机的时候，打电话责怪我乱花钱，但听起来心情很好，因为我很少给她买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吧！她见是智能机，屏幕这么大，害怕不会用，又害怕一不小心没关流量，把话费"吃"完了。我告诉她手机屏幕上有个小图标，每次用完记得关掉就行。反正母亲用的是2G卡，也用不了多少流量。她沉默了，在她看来使用起来比较难，估计有很多东西要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谁知，过了几天，有个微信号码加我，显示是我妈的号，我怀着疑问加了。真的是她，通过之后，那边就发过来一条语音，听见那边我姑舅家嫂子说"二姑说话"，我妈就开始说话，说我姑舅家嫂子正在教她玩微信，我说行，并告诉她慢慢摸索摸索就行了。那天我正在上课，她打电话过来，说："你怎么感冒了！"我很奇怪，刚在朋友圈发了个感冒的动态，她怎么知道了，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母亲已经学会看朋友圈了。我说："我复制到你微信上吧，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了。"我就把我写的文章复制给她看，她看完便发语音说我写的不真实，文章写我在故乡的小河游泳的事情，她说："我还不知道你，你根本不会游泳，因为游泳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有一次还差一点淹死！"听着母亲的语音，我感觉到无尽的暖意，以后每次写出的文章，我都复制给母亲看。有天夜里，和朋友喝酒喝到十二点，诗兴大发，在朋友圈里发了一通"众人皆醉我独醒"之类的感慨，谁知，刚发完，母亲就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么晚还在喝酒，是不是遇见什么泼烦事儿了，要我和她说说。我很感动，因为朋友圈发出去之后，那么多朋友都是点赞的，没有人打电话来，母亲是唯一一个。这么晚了她还怎么不休息？我忽然想到，父亲也外出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半夜睡不着觉，想我了，就看看我发给她的文章，看看我动态。这世上，只有母亲一个人，一心一意牵挂着我。和她聊着，我忽然就落了泪。我知道，其实，母亲的微信上，她的朋友圈，其实就我一个人。她看小侄儿很忙，忙得话都说不上几句，更不用说用微信聊天了。我，也就占了她生命的全部，我的喜怒哀乐，都会成为她牵挂的理由。以后，我就学会了每天发朋友圈，把每天的行为思想像记日记一样记下来，流水账似的。朋友们都不喜欢看，说我写的没意思，我笑笑，不吭声，反正我不是写给他们看的。我是写给母亲看，让她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让她感到安慰，现在，她的儿子活得好好的。高考失利，当时的我整日沉浸在阴霾中难以走出来，在母亲的劝说下，我选择了一所三流大学。开学在即，母亲坚持要父亲送我去学校，我拒绝了，只是让父亲托人订了一张机票，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去了西安。出发那天，我赌气地早早地收拾好行李，一个人踏上了去榆林机场的班车，而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出一句话，临近出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父亲的眼眸间有湿润的痕迹。大学开学第一周，感恩教育，在辅导员的“煽动”下，我极其不情愿的给父亲发了一个敷衍的短信，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六个字：爸爸，你辛苦了！我本以为刚强的父亲根本不会回信，晚上宿舍熄灯后，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父亲的短信，只有七个字：儿子，照顾好自己！那晚我记得我想了很多。毕业参加工作后，日子变得紧凑起来，和二老交流的时间和机会更少了。每次吃饭前，常有电话打来，通话结束后，总免不了被母亲嗔怪几句，她责备自己的儿子总是吃不到一口热乎的饭。前几日， 单位请假在家呆了两日，突然间发现，岁月的长河，已在父母的脸庞种下了皱纹，头上也有了银发，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儿时魁梧的父亲，美丽的母亲，都已渐渐的老了。现在，我愿意是父母亲最安全的依靠，让他们安然地享受从来都不曾奢求的安逸晚年。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依然不愿意让父亲感觉出在这个家里我代替了他的位置，这个家还是靠着他，而不是我。管他们叫爸妈的我，多想再回到那些围拢在他们的身边，在他们膝下承欢，有他们荫护的日子。而我深知，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郝敏龙，外语教育工作者。1991年4月生，毕业于吉林师范大学，笔名陕北一叶知秋，陕西府谷碛塄人，现定居府谷。《读者》杂志签约作家，中国散文网签约作家。文章多见于《中华散文》《散文选刊》《美文》《散文天地》《读者》《青年文摘》《课堂内外》等期刊杂志。
◆ ◆ ◆
而我深知，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欣赏佳作，情真意挚，向父母致敬，赞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7-10-17 19:21
而我深知，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感谢支持，欢迎老师指正。 长风 发表于 2017-10-17 19:50
欣赏佳作，情真意挚，向父母致敬，赞
感谢老师关注，欢迎老师指正。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