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杯”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老吾老兮
老吾老兮 文/袁作军 年关过后，立春的雨便不像秋冬季节那样温柔、细腻了。除了肆无忌惮的大风，还有震天动地的雷电。它们总是有向人们昭示世界末日的意思。昨天，一场大雨又不期而至。我忽然间想到了村前的才爹。他在这么恐怖的夜晚，是怎么过的呢？ 才爹九十多岁了，儿孙们在外打拼，并买房安家，基本上也就不算是村里人的了。他们许多年才回来一次。据说，才爹的第四代孙子也有八岁了。才爹住着的破旧砖瓦平房，是村里名副其实的“老古董”。他与我家是最近的“近邻”，但还是有近百米远的距离。 才爹的老伴，我们叫她“才妑”。她跟才爹比赛似的活着，直到去年才被“淘汰出局”。我出门到田里去干活，才爹的门口是必经之路。也许是太寂寞吧，每次走过，老两口总是拦住我，无话找话地说这说那。才爹年轻时当过兵，现在还有政府的各种补助。老两口的物质生活倒是不愁。只是他们十年都难得与儿孙们见一次面，心里有多纠结恐非外人所能体会！有时候，老两口从菜园里掐回一把苔菜，坐在门槛上，缓慢地、仔细地揪着菜梗上面的皮，撕掉，再一节一节地折断。我看，他们哪里是在掐菜呀？！他们分明是在撕开曾经的岁月，回忆早年养育子女们那些不可叙说的艰难，感叹那些“只要茶饭吃得匀，荒年不怕饿死人”的幸运！ 乡下俗语有云：世上只有瓜恋子。意思是只有做父母的，才挂念子女；而子女呢？只顾奔前程，没有这心思！去年，老态龙钟的才妑可能实在等不到儿孙们回来了，就带着无限的遗憾走了。直到入殓，才妑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她多么想看看儿孙们最后一眼啊！才妑走了，再没有滋味的日子，才爹总得过下去。看见才爹把连成一串的“酱萝卜”挂在门前的桃树枝上晾晒。这是一种用食盐简单腌制的萝卜。我问，这种酱萝卜是困难年月才吃的东西，您弄它干什么？才爹毫不掩饰地一边擦泪一边说，你才妑喜欢吃呢！ ……才妑不是死了嘛！唉，这也难怪！才妑一走，才爹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才爹经常穿着一件磨得发光的黑大衣，坐在廊檐下的竹椅上看书。老人家是读过私塾的，视力也出奇的好，九十大几的人了，看那种竖排版的《古文观止》，不戴老花镜。他看着发黄的书本，静止得像一尊石雕。门口枯瘦的桃树，远处漠漠的水田，耐心地陪着老人一动不动。我问过一次，说，您看的什么文章？才爹茫然地盯着我，好像还要思索一会才回答，是《李白春夜宴桃李园序》。我走近一看，分明是李密的《陈情表》！我读过《陈情表》，里面满是荡气回肠的血泪呢！ 才妑死后，才爹经常拄着拐杖，为家里的用电故障来找我。最严重的一次是电线短路后，烧掉了厨房里靠墙放着的碗柜。他跌跌撞撞十分着急。等我赶过去，柜子早已烧得一塌糊涂了。墙上的电线还在“吱吱”地冒火。我说：才爹，您用电很危险呢。后来，我发现才爹黑黢黢的右手上有一个大水泡。一问才知道，他不敢用电饭煲了，改用柴草烧饭，因为反应迟钝，被掉到手上的木柴火烧的。…… 昨夜又是一场狂暴的春雨。早晨起来，远处的水田里也见白了。我望着才爹孤零零的破屋，心里一紧：不知才爹怎么样了？我赶紧穿上靴子，快步走过去。目所及处，破屋东边的山墙好像倒了半边……（1250字）（散文）
作者：袁作军手机：13397210129邮编：433319地址：湖北省监利县程集镇袁河村
欣赏佳作，情真意挚，感人至深，赞 在湖北荆州某些地方(监利)"妑妑"为"奶奶"的意思，不过读音为"baba"和"爸爸"音比较相近。 长风 发表于 2017-10-24 21:50
欣赏佳作，情真意挚，感人至深，赞
谢谢长风老师褒奖！ 长风 发表于 2017-10-24 21:52
在湖北荆州某些地方(监利)"妑妑"为"奶奶"的意思，不过读音为"baba"和"爸爸"音比较相近。
您说的对！我们这里方言太多了，有的甚至翻译不出来。爸爸是第二声，妑妑，字典音papa.我们音“爸爸”，不过是第一声或轻声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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