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子十二娇 发表于 2014-10-17 22:56:26

不想回家的女人(二)

本帖最后由 洛沙 于 2014-10-18 15:36 编辑

                                                                                 
                                                                                                   


                            不想回家的女人(二)
                                                                                                             文/洋子

    如果梳妆台是女人走向舞台的自信,那么厨房就是女人失去舞台落下的帷幕。女人味的修炼是从内到外,思想、胴体、衣物和固有香水的整合,不会是汗渍、油烟以及一脸菜色的集中。上厅堂的女人有一份姿色,下厨房的女人有一份韵味,二者其间的走串必有相当深厚功力的女子才得相安凌驾。莎勒还没有修得其身,广经数战,从厅堂下得厨房。她只懂得穿衣搭配,色调相合款式相和,什么发型配什么样的耳环,哪套衣服搭哪款包,她不懂什么色香味的搅拌和柴米油的相拼,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泪水不懂汗的涩,就像成乔枫不懂莎勒的努力和坚持。
    莎勒守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一种安静就像微风吹散青烟,初阳蒸融薄雾一样销蚀着莎勒身心俱负的疲惫,这种片刻的安宁有一种镇痛消乏和梳理残乱心绪的多重功效。窗外,初春的阳光像是燃烧着青春,一把熊火的热血少年,特别急切地烧暖茁壮的生命,成熟饱满的跟夏日某天的阳光,突然间就暖地有点奔放。远处街市闹腾的声响依稀散落,午时车水马龙熙来攘往渐散渐缓,下班的人们和下学的孩子各自匆忙间都赶回了家,像是一团散客结束行程后的下车解散,一阵人头攒动填街塞巷,继而安宁消停。生活或许没有太多的苦不堪言,只因打破了它原有的规律便多了些无从适应的倦怠和痛苦。那些习惯了忙碌紧张的生活节奏,从班到家,从繁琐冗杂的工作到锅碗瓢盆的摔打,从孩子的无理吵闹到丈夫的邋遢无视,多少女人在这时间空间的交错里顺然地消磨了岁日。莎勒又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想到昨晚与成乔枫的一通争执吵闹,想到他对她发脾气的样子甚是令人愤然伤心,她不想回到家面对那场还没打结的纠葛。可是她得回家做饭,那些年日子穷得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些年日子舒坦了,总不能缺人做得一顿没下顿,再怎么不情愿刷锅刷碗做饭也得回家刷脸刷笑,省得为此公婆心生不快,那样的话再好的暖日也晒不干家里的阴暗潮冷。想到此,莎勒抖抖舒散了的乏困,稍稍振作便拎包走出单位。
    再怎么疲惫不堪,内心交瘁,莎勒除了一个人的时候,愿意自己暂时的萎靡或枯萎,当她站在阳光下,走在大街上穿在人群里,她还是一朵艳丽的紫罗兰,挺拔着腰身明媚着容颜,那些生活中的昏暗都被她极好的隐藏在身影背后。她走出单位大门,摁着车门钥匙走向马路对面。那辆香槟金的蒙迪欧软卧在街边停车位上,清晨那些满位的车子都已离位而去,此刻更显蒙迪欧的孤傲冷峻,那一排车位就独停了这一辆车,就像繁闹了整个上午的单位在午饭时间留有独影孤怜的莎勒一人,而车子今日远比莎勒低落,打远看去就有种创伤挫败感。等到莎勒走到车跟前便觉异常,陡然惊愕。
车身前部地面掉有些许残渣,车前保险杠外护网破损不堪,莎勒见状蓦然惊恐疑虑,顿有一种不详之惑。原本无力郁郁寡欢的情绪更为混乱了。她蹲下身触手可摸的断裂处,车标Fort凹进破损处,很明显车经外力侵袭,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莎勒一头雾水。她起先看到这些残状,随后发现车身整个引擎盖都受力变形,靠外大灯也有松动零散状。若不是车前残物跌落莎勒身是很难发现车身变化,若不走近细查看,莎勒并不会知道车辆到底哪里受损。
    这部车是一年前成乔枫买给莎勒的,他说别人有华丽的衣服穿,我媳妇也会有,媳妇羡慕别人有车开,我得让他人羡慕媳妇有个愿意量力满足他的男人。男人对女人的舍得就像是月亮疼惜夜路人的双眼,敢爱才舍得,越爱越舍得,有一弯弓的光撒一弯弓的辉,有半盏月的亮绝不疼惜一丝寒光。莎勒每日只顾开车但从来不了解车,她不知车上每个部件功能何为,不晓机器运转谁是谁非,就像她只知道生米熟食不知烹饪有法。她甚至记不清楚油箱盖在左边还是右边,她从不操心洗车擦车,加油保养修理车,以及所有违章罚条的善后,这些都在她开车前成乔枫会妥妥地处理好,所以不留意地情况下莎勒是无法发现车身有无变化。此刻这醒目的车体事故像路旁下水道的恶臭一样直逼莎勒,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每日车都安好停放在单位门口,今天却如此残状,懊恼之余莎勒猛然疑虑到,难道,难道是他们故意破坏。不可能吧,光天化日他们报复打击,莎勒还是转念一想不能肯定。她环顾查看了半圈车身还是沮丧得跟输掉所有士气的残兵败将一般,气力全没意念全失缓缓蹲在受损的车前。真是祸不单行多事之秋,坏事霉运都挤一块了。莎勒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受挤直接堵死了体内脉络,万种厌恶烦躁感骤然涌入腔内并火速直抵头顶盖,她感觉头脑发麻,四肢乏力,只有蹲在地上才能缩短血液循环时差。
    自己的爱车磨磨蹭蹭已多次,但如此这般外力破坏还是头一次,这惨状得去修理厂,莎勒突然想到了保险,但这一念就像是干冷的冬盼一场瑞雪却等来了经年不遇的雪灾,一瞬间让莎勒更加懊恼成郁,郁极怨恨。
上周末莎勒出门两天,她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太过于操劳了,已经疲惫至极限了,单位一天到晚的迎验检查准备工作和自己超额的工作量,加之家里里外外的大小家务都担在她身上。自己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麻木不仁地处在紧张匆忙中,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她感觉自己从未有喘息歇息的空档。她太想给自己放个假,不管是疲惫的身子还是交瘁的心神,她需要疏散一下来自各方面太多的压力。于是莎勒去疯狂购物,去海吃大餐,然后在舒适安静的宾馆里一睡不醒。
    都说女人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花钱,莎勒也不例外,她比平时更会狠花钱然后买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这是一种宣泄心中不快和舒缓压力最直接和有效的方式。或许女人会对男人失望对生活无奈,但她不会对钱产生不悦,钱给女人带来的安全感远比男人带来的更加安稳。因为钱可以满足女人的欲望,那种想要便能得到的快感,并可以慰籍她疮伤的心,平衡心理,更重要的是生谁的气就花谁的钱,越气越花,一种报复的快感像是健身后出了一身汗,顿感身轻气畅周身血液苏活,容光焕发。女人伤心的时候就像莎勒这样海吃海喝,因为胃离心太近了,只要撑大了胃就会挤着心,那样受伤的心被挤就可以蜷缩在角落自作拥抱状,安慰舒服不少。
    伤心受欺时,家有明灯夜半静守,穷砖破瓦也是搁置心的天堂。疲困不堪时,床有被褥伸铺迎倦,糙布不整也是舒眠身的港湾。萧雨落肩,病殃蹙眉,左手加衣右手递水,关爱才是最好的药粒。漂泊的人最想回家,就怕推门时脚下没有一双拖鞋。爱人是归人家里燃着的明灯,是锅里温热的饭菜,是一个臂弯,一个亲吻,一份花香纷沓夜雨深处的沁心柔软。
    离家不到两日,莎勒便又觉空荡的孤独,一种回家的急切火火点燃。出门两日天气突变,一场雨,春寒颤微,莎勒打着喷嚏干涩着嗓子披雨戴露赶天黑回到了家。往日的温馨不在,没有一个人像成乔枫往日那样替她擦干雨水换好干净衣服,递来温水送服药粒,他并不在家。莎勒感到有点委屈,特别是每当生病的时候,她就特别需要成乔枫像照顾怜爱孩子一样的当心自己,尽管是小小的感冒,因为一直以来莎勒都不会照管自己,她已经感到嗓门干裂地快要渗血,扎闹地像是仙人球的绒刺滚动,一呼一吸都会涩苦难忍,她仍然等成乔枫回来端杯温水,然后数着药粒递到嘴边。若要是成乔枫不在,她宁可病地一塌糊涂,任自己零落消残,干枯颓萎也不会动手来搭救自己一把。她就是温室里花朵,成乔枫是唯一的园丁,莎勒把自己的每一呼与吸都寄予这个园丁,她习惯了被惯养被呵护被照顾,她也相信他不会任由她自己枯荣。
    莎勒一踏进家门,扔了行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昏睡里几次咽喉肿痛翻来覆去困却难眠,迷糊里摸出手机打给成乔枫。
“你哪呢?怎么还不回家?”莎勒哑着嗓子仍然昏睡的状态里。电话那头有点嘈杂,“我跟几个朋友打牌呢,你回来了啊,先睡吧,我今晚可能不会来了。”“咋啦?打牌啊?不回吗?”莎勒稍微清醒了点。“再问你一遍,回不回?”莎勒有点质问学生的盛气和对方回答只能肯定不能否定的挑衅。 成乔枫早已习惯莎勒的这种自我任性,尽管如此每次当她如此成乔枫还是不免无奈和一种厌倦,“好,好,好,回呢,一会回来。”顿了好一会成乔枫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他太了解莎勒的脾气和秉性了,如若他不随了莎勒的意愿还不知道会又怎样的惊天动地。莎勒随即挂断电话,有种气急败坏的情绪立马喊醒了那些身体的困倦和不舒服。
    莎勒又开始心里不平衡了,这些日子一直很累,而此刻自己又感冒的难受,她觉得成乔枫应该看到自己的辛苦和坚持,应该体谅和分担她的压力,而此刻他却打着牌还有意不想回家,于是莎勒心里蔓延已久的种种压制在此时聚成愤怨的火苗正在星星点火。四十分钟过去了,莎勒还没等回来成乔枫,她心中的种种不悦正在擦枪走火,再次打给成乔枫时,那句可恶的‘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就像助燃的液化一样顿让莎勒怒气冲冠,她一遍一遍拨打着电话,那句无法接通一次一次的火拼着莎勒的忍耐力,终于遏制不住的愤慨爆发了,莎勒像被激怒的雌狮,她有千种敏感万种猜测,突然从床上跃起,一身睡衣踢踏着拖鞋走下楼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恼羞成怒的狮子发疯一般不能自已,她可以静置成乔枫对自己的不理不睬却抵抗不住他的尖锐对抗,她开着车在凌晨冲出家门。
    当仪表盘车速指针指在一百二,莎勒看到笔直阔拓的路尽头光斑一点,她若利刃一把,势不可挡朝着光影肃杀,将它劈成两道清光,于是两排路灯影迹从眼眸双侧狂甩逝去。她体内膨胀着各种不明状,犹如燃油近乎轰炸前的炽热,她任由它在腹中心尖脑门无尽撒野,于这高速穿行中彻底解禁释放。爆发似的用了力想狂喊出来却还是吞咽入腹,一种失去控制的力量感都附在右腿间狠劲地踩着加速踏板。莎勒有一种超强压迫感就像仪表盘的指针一瞬从零到百的发作,然后一种极致累和落寞感顺着指针从百回归零的徐缓滋生。终于在缓下的车体内附在方向盘上平静并麻木着,呼和吸如同注射器的推拉,总有一针让她或尖叫或屏息。再抬头时看到雨水打在车前挡风玻璃上,滴下时还是珠,落下便成片,而她眸子再也承载不住泪水的沉重,啪嗒啪嗒随雨声滴碎满心疲惫,看雨水在玻璃上划下的泪痕像是心身被雨水冲淋的印迹,渐透渐亮,那些困扰忧烦的陈杂琐碎便被模糊在视线外。那种开着车狂飙到百八而后又徐徐归原点的一次发作,终归在某种温柔中平稳,非雨即泪。
    莎勒并没有想去找成乔枫,她只是不知该怎样让自己舒服。等到心情缓缓平静下来,她徐徐开着车往家的方向,在巷子口单行道上,隔壁家的车挡着了去路,生气的时候女人的智商为零但胆量却是超乎寻常,她总会干出些意想不到的事。她硬是要越过隔壁家的车把自己的车开回家去,于是两车相擦,损伤严重。眼看根本过不去的时候,莎勒还是在漆黑里固执地有点浑噩,既然相擦不离,进退难耐,莎勒听着两车擦身研磨的声音硬是把车开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了,但在这闷气未消的时候她还是熟视无睹的愤然,就像之前生谁的气花谁的钱,此刻,成乔枫你惹我不痛快就别怨我不懂事。即便如此莎勒还是有一丝懊悔,她内心瞬时乖巧的有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但表面还是逞强任性的无法无天。

待续......
QQ719702730


柳芽儿 发表于 2014-10-18 12:47:24

本帖最后由 柳芽儿 于 2014-10-18 12:48 编辑

赏读朋友细腻感人的好文,来学习!

柳芽儿 发表于 2014-10-18 12:49:37

如果梳妆台是女人走向舞台的自信,那么厨房就是女人失去舞台落下的帷幕。女人味的修炼是从内到外,思想、胴体、衣物和固有香水的整合,不会是汗渍、油烟以及一脸菜色的集中。上厅堂的女人有一份姿色,下厨房的女人有一份韵味,二者其间的走串必有相当深厚功力的女子才得相安凌驾。莎勒还没有修得其身,广经数战,从厅堂下得厨房。她只懂得穿衣搭配,色调相合款式相和,什么发型配什么样的耳环,哪套衣服搭哪款包,她不懂什么色香味的搅拌和柴米油的相拼,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泪水不懂汗的涩,就像成乔枫不懂莎勒的努力和坚持。

值得一看的文字……

洛沙 发表于 2014-10-21 09:04:15

描写细腻。。。。。

洋子十二娇 发表于 2014-10-22 16:21:38

洛沙 发表于 2014-10-21 09:04
描写细腻。。。。。

问好老师,多指教:)

暮千雪 发表于 2014-10-23 20:48:29

心理刻画很细致~

蓦然回首 发表于 2015-3-23 16:04:41

洋子的文字细腻又富有哲理,欣赏!{:soso_e100:}

洋子十二娇 发表于 2015-3-24 09:52:28

蓦然回首 发表于 2015-3-23 16:04
洋子的文字细腻又富有哲理,欣赏!

更待进步,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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