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shuai 发表于 2017-11-17 17:37:13

【魏帅小说】 第三种温暖

1    米妮给何小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几乎可以断定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桑地在撒谎,他并不是去给何小天搬家,她宁愿是因为自己过于敏感,但事实佐证她的猜测是对的。桑地却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她认为桑地喝醉酒急于休息的跌跌撞撞不仅是在维护他和另一个女人的龌龊,也证实了一个出轨男人的演技在出卖自己伴侣的时候是多么卑劣。
    她从不相信什么爱你才会骗你的鬼话,说这种话的女人多半不是因为什么情商高,说到底是对男人产生了依赖,才会以此种借口来压抑自己的伤口。这简直就是在放纵,对不忠贞的姑息养奸。对于桑地,她做不到这么相安无事,她也不具有闹到桑地的单位的泼辣,但她就是一个较真的人,一旦把一件事搁在心上,就停不下来。可是一旦想到离婚,她就卡在那了,仿佛那是个结,不好缝合,也绕不过去。
    米妮的心里干巴巴的,如同一条猛然间干涸的河床,裸露的阳光在使劲烘烤,空气里腥咸粘腻,河床上渐渐的裂开缝,淤积的泥沙堵在河流的岔口上,一阵阵的闷酌,一会儿又透着灼热,她的精神状态就好像感冒发烧了!
    她双手抱胸,在自我保护中拒绝一切。立在卧室的窗户前,文竹细密的叶子在她的指尖上轻晃,似乎有意识的在扫除另一种气息的蛛丝马迹,对她来说这个房间洋溢着另一个女人的味道,潜伏已久,却在她灵敏的嗅觉当中被拽出来,和自己进行对峙。
    她甚至都能看见这种气息的脚印,像一个小偷窥探着她的婚姻生活,然后踪影全无的离开,桑地就是那个帮凶,他们躲在暗处分享着这个秘密,偷着乐。想到这,她恨不得把他们扒光了,扔在街上,任人践踏。
    屋子里躺下一缕阳光,似乎撬开了一道缝隙,清晰准确的铺在她内心的河床上,就好像在阐释事情的轨迹,她是什么时候入侵到自己生活里的,又是怎么入侵的,这个问题在向米妮索要答案。
    米妮点了一支烟,这不是她的习惯,是她解决烦恼思考解决问题的辅助工具。电话响了,是桑地!她几乎是把口腔里的烟以唾骂的方式喷向手机屏幕的。
   “喂!我今晚回家得晚点!”桑地说的很随意。
   “我知道了!”米妮说的很冷静。2    何小天向桑地转述米妮的电话时,桑地盖上了还未忙活完的文件夹,他瞅着办公室顶端的吊灯,像一片泛着水晶光烁的银河,好不绚烂迷人。但是他的思绪却想找一个棱角停泊下来,他觉得太累了。桑地掐着自己的鼻根,在咖啡浓郁的气息和柑橘调的香水味中,他的呼吸犹疑不决。
    章小绵的电话在使劲摇晃,他盖上了,接着打,他干脆关机了事。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夹心饼干,蘸着咖啡吃太苦了,蘸着白开水吃,里面的奶油稍不留心就会脱落,他宁愿将这块饼干放在包装纸之内,也不愿轻易打开。
    瞅着门外那栋直凛凛的大厦,荧光灯在上面匡出一方鲜亮的标环,川流不息的配合着高架桥上的车,他觉得还算好吧,毕竟他的累换来这个位置,坐在这看到该有的光鲜亮丽。只是夜色中的那一份寂寥冷清,还是本能的在提示一份缺失,一种温暖的缺失。
    他把办公室的大灯关掉了,致使一个人的孤单缩小至一方温柔的桌灯里,拧开百事罐装啤酒,“嘭!”一声,将啤酒味咽到肚子里,让酒精迅速变成一溜热的体会,他把手搁在灯光温柔的亮白里,好像握住了一个美满的世界。
    桑地喝到一半的时候,大厦上的那块大得LED电子屏上弹出了一个画面,米妮正举着话筒一板一眼的在报道身后的拆迁现场,坍塌不堪的烂尾楼,一副担架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拆迁办的工人鼓着胖乎乎的脸,一副俯首道歉的表情,米妮正在询问伤人事件的原由。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米妮是被PS进去的,一件黑色的马甲下雪白的衬衫,自动隔离了那些垃圾纵横的场面,穿的那件蓝色的牛仔裤,像两管消毒的药水,把污垢能自动化解了。那种询问的庄重刻板,说的意犹未尽。在客观陈述的言辞中特别不合时宜,甚至有些急躁,还有些冷。以前他也经常这么看到米妮,听她的声音加班,可是基本上都当作催眠曲了。有多少次他醒来的时候,米妮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个城市的鸡毛小事。 可今天他觉得米妮特别刺眼,还有她身后的那些画面,也让他内心特别的排斥。
    桑地觉的米妮浸泡在这些琐事当中,口干舌燥讲述陈词滥调的同时,已经慢慢的冷却掉了,没有了一个妻子的温度。除了跑采访,写稿子,编排节目,她把时间从家里透支光了,她更像是与她无关的大众的,而不是他的。3    桑地对着米妮的报道,不禁感慨,所谓的事业有时候真的不是个好多西,有时会它会像传染病一样,占据你内心的每个角落,让人受到它副作用的影响,在它的惯性中逐渐怠慢原有的生活质量。
    把米妮的声音和画面关在屋子里,桑地便下了楼,也许是因为借着酒劲,在略略晕厥之中他感到一阵兴奋,他把手机上的DJ舞曲打开,在楼道里满怀兴致的跳起了舞,扭动着在迪厅练就的肢体动作,想把空落落的大厅搅得沸反盈天。
    什么烦恼!压力!全都他妈滚蛋吧!
    大厦管理员的一声厉吼,使得桑地本就癫狂的身体一下磕在格子间的棱角上,他挥挥手说没事。靠在电梯里,他看见米妮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章小绵的十几个未接电话,他谁都没回。
    “桑地!”背后传来一个已经快要陌生掉的声音。
    桑地回头看见米妮立在灯柱下,褐色得灯光捂着她,像一尊雕像似的。他很快从方才的纵容中清醒过来。米妮的脸上毫无表情,俨然是一个热衷了解事情的记者,在等他回答问题,他的眼神停滞了一下,走了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呢?!
    米妮凑近了,闻到一股酒味,说:“加班还喝酒啊!”
    桑地其实没醉,可他故意装的很醉,站都站不稳,只管往米妮的身上靠。他知道米妮不喜欢他喝酒,更不许他在家里抽烟,对于这些,他实际上都不在意,可他就是烦感她总是用工作的那种口吻跟他说话,仿佛她的话都是桑地做人做事的标尺,稍有触犯,就是犯了多大的错!
    桑地指着米妮那朵蒜蓉般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来查岗的!桑地最喜欢米妮的鼻子,他觉得那是桑地身上最温柔的地方,透着一股子可爱。米妮用手打掉了桑地的手,好像桑地的手很不干净。
    米妮心想不打自招,可她没有说,只说桑地醉了,等他醒来再说。桑地却借着酒劲,故意反问米妮怎么有时间来关心他。米妮拽不动桑地,打你手机关机,都这么晚了,怕你出事!桑地故意嘲弄的笑着说,怕我出事?!是怕我出轨吧?!桑地又摇摇手,不对!你不是怕出轨,你就是来堵我的,我说的对不对?
    米妮真不能想象,此刻的桑地简直太欺负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一点原来的样子都没有了。桑地笑着说,被我猜中了!米妮感觉有一种被愚弄的落魄,她不想搭理桑地,将塞进车里,狠狠的踩着油门,朝家里驶去。4    借着桑地窝在沙发上休息的时间,米妮发现自己很久没有细细的审视过自己的老公了。就像一个人熟悉的一切,当你从上班的节奏中暂时停下来,看见这个最贴心的人疲软的躺在她的面前,她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米妮能清楚的看见桑地领带下强行撕开的扣子,露着一大截红岑岑的脖子,仿佛平常有人掐着他的喉咙,不让他喘气,很吃力的样子,现在复归均匀的呼吸声中。微微的啤酒味,像是腐酸的气息,从他的鼻子当中偷偷的跑了出来。头上那一溜清洁硬朗的短发,还在支撑着他上班时保留的精神面貌。嘴唇上遗留下来的胡须青痕,让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心里在暗暗采访桑地,你是嫌我在家的时间太少,太忙,对于生活上的细节要求的太多了吗?桑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仿佛有意背对着她。米妮真想一把抓住他,拎起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米妮在心里自语,我不累吗?我是在做我的事业,每天看见我在电视机屏幕上风风光,其实我付出了很多,这些你明白吗?我让你讲卫生,希望生活过的井井有条,怎么了?你说我光想着电视台的事情,光想出风头,这能由得了我吗?我的工作就是这个,我得跑现场,做专访,还得跟台长汇报那些难缠的采访对象,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呢?我就应该待在家里像个家庭主妇,你的贴身侍妾,全天候做一个温柔的模样,可能吗?    你就是太自私了,动不动就加班,现在干脆连家都不回了。我承认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但是你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都尽到了么?要说问题,你跟我都有。可是你也不能背着我去找其他女人啊,想到这,米妮就来气。桑地似乎对米妮心里的嘀咕很有感应,他的嘴也在嗫嚅,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吃过什么东西,正津津有味的在口腔里回味。    米妮知道桑地不喜欢她的性格,她也知道自己和原来大相径庭,自从跳过普通员工的阶层,她的确有些心高气傲,也许是做采访,习惯了点评别人的事情。她的职业习惯一下延伸到了桑地身上,但她真的在努力克制。比如生活小节方面,她对桑地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至少不会在他处理文件的时候,提醒他抬脚,在他身后拖来拖去。也许是因为这样,桑地才会觉得她不那么关心他了。    看着桑地那副困劲,她不禁想问,我出去采访完了,你有主动接我吃过一顿饭吗?说了过一句好听的来哄我吗?她瞪着桑地,其实说到底,都希望对方成全自己,为了那些多多少的宠溺在斤斤计较。 5    章小绵盯着自己怀里的东西,圆嘟嘟,跟一个美梦差不多,她害怕他从肚子冒出来,把一切都掏空了,然后惹上一堆非议。现在对着四壁徒有虚无的旁白,不知道胡宗业是否和自己的老婆谈离婚了,他老婆那么霸道,车上最近都装了窃听器,还给手机定位,她觉得自己被撵进了一条死胡同,只有口袋里揣的那张银行卡,在冷冷的分担她的纠结。    要不是胡宗业尽快将她转移,恐怕在他老婆的威逼中,会当场把她和她的肚子踩得稀巴烂,想想都后怕。    何小天的每一次敲门,章小绵的心都提溜到了嗓子眼,这种被原配打上门的场景,让她总是不能好好睡觉。章小绵明白自己这样非常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可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软踏踏的,也是因为这样,胡宗业才喜欢她。    那是她进这个公司的第二个年头,一次年会上,胡宗业为了给她挡酒,喝的酩酊大醉,是她开车送他回家的,可并没有发生那些肢体上的事情。胡宗业让他把车开到一家小店旁,胡宗业嚷嚷着要吃面。当时章小绵还有些诧异,堂堂上市公司的老板居然喜欢这家破旧不堪的小面店,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若说是吝啬,肯定不是,胡宗业看出了章小绵的疑问。    胡宗业说自己来城里的第一天,就是在这家面店打工,洗碗刷盘子,跟老板混成了哥们。之后在这地方遇上一个建筑工地的包工头,然后去做了水泥工,那个时候经常来这个地方吃饭,喜欢和工友们在一起喝酒,聊各自家乡的事情。随后,她慢慢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工头,也接些私活来做,再到后来遇上自己的老婆。他老婆是一个广东房地产老板的媳妇,离了婚,开着一间建材商铺,自己个当老板娘,胡宗业跟她一起倒卖钢材吃回扣,到最后惹恼了工地上一个老板的亲戚,胡宗业不干了。    临走时,他就是在这间小店对自己说,一定要当老板,做自己的房地产。也就是那天他去了钢材店。胡宗业在村里的媳妇跟人跑了,钢材店老板被她老公甩了,两个人喝着酒,互相说着自己心里的疙瘩,却都说到对方的心坎里了,一来二去结了婚。    可是公司做大后,有了钱。胡宗业的媳妇有着南方人的心眼,但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胡宗业这个土豪,胡宗业打心眼里也反感他媳妇的霸道,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两个人慢慢的就同床异梦,各自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媳妇看的很牢,喜欢上公司查账,这一点胡宗业觉得很没面子,但是又不能说啥,毕竟当初是两个人合伙拿钱出来开的公司,胡宗业有做工程的经验,媳妇有人脉,两个人可以说是鱼水相依。    自从遇上章小绵后,胡宗业就带着她经常出去谈事情,章小绵倒不是单纯喜欢他的钱,更多的是觉得胡宗业对他确实好,不是单纯的想占便宜,慢慢的也就不顾及其他了。6    把章小绵安排在何小天开的宾馆,是桑地想的办法,因为在最近几天,胡宗业的媳妇像个幽灵一样每天坐在公司的茶水间,嘴上说没事出来看看,怕自己和社会脱节,实际上谁都知道他是来侦查小三的。    桑地极少去茶水间,他不喜欢听闲言碎语,也怕惹上闲言碎语。趁着午间休息的时间,他给何小天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章小绵的情况。何小天带着章小绵做了产检,预计下星期就要分娩。桑地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要落地了,他只期望不要在这阶段出什么岔子,无论是米妮,还是胡宗业的媳妇,哪个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有他受的!    借着签字的机会,告诉自己的老板,事情很保密,保证胡总的媳妇找不到。胡宗业眼圈有些黑,显然他这几天也够烦的,桑地没有多说就退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累,现在看来老板比自己还累,既要应付自己难缠的媳妇,心底还惦记着自己的情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桑地觉得章小绵实在是傻,应该早些把孩子处理掉,问胡宗业要一笔钱,然后找个人嫁了。现在弄的居然拖出一个大麻烦,真是太傻了。最让人心烦的是,自己现在搅了进去,惹得米妮各种猜忌。这个世界,你不帮老板把工作做好,能在公司混吗?让你去做,是信任你,说明老板心里有你,你不明白吗?桑地在心里劝自己忍着吧,反正胡宗业已经和她媳妇准备谈离婚了。    桑地在过道上碰见了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她把桑地拉倒一边,低声询问胡宗业和章小绵的事情,他心里一紧,难道被她发现了?可是听着老板娘的分析和抱怨,他才知道一个女人敏感起来的想象力,是多么的恐怖。居然能想到章小绵会卷款私逃,真是可笑之极,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桑地觉得就是老板娘的活得才最累,不仅握着胡宗业的手腕,还想让他这么一个员工做一个双面间谍,他笑了笑,既不应允,也不拒绝。    胡宗业盯着媳妇的那张冷嘲热讽的脸,他打心里边的抵触,可他并没有让自己失控。他需要为自己的离婚做些准备,不至于让这个女人跟自己拖下去了。可结果,他离婚的两个字在前期铺垫的话语中刚要出口的同时,就被这个女人凌厉的牙齿给剪断了。不答应,就是不离婚。除非胡宗业净身出户,胡宗业没想到,他以为钱的事情一人一半总该会谈妥,可惜对方不但是河东狮吼,还是狮子大张口。    胡宗业冷笑着说:“你的心可真大啊!”    媳妇也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股票啊!想抛就抛,没那么便宜!”7    台长找到米妮的时候,她正对着镜框里的照片在发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脸色还有点苍白。台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米妮索然无味的打了激灵,好像刚洗了个冷水澡。米妮说她想请假,台长说这些天采访多,难为你了,四处跑,是该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你们家的那位该怪罪我了。台长是开玩笑的口味,但米妮听得心里哽的慌。    可台长话锋一转,说最近有个民营企业的老板,让米妮去做个专访。本来这种事情让台里的同事处理一下就行了,可是人家给的钱多,就想让米妮亲自去。况且那家公司刚好就是桑地上班的公司,她听到这越发没心情了。   “怎么样?不委屈你吧!”台长说着已经将采访的提纲递到米妮手里。米妮不情愿的笑笑,还是应允了。    米妮联系过采访者本人后,想给桑地打一个电话,本意是想提前了解一下采访者本身的喜好,还有做事方式,以便展开工作。可桑地的电话一直占线,索性直捣黄龙,反正有提纲呢。    进入桑地公司的时候,米妮真想看看桑地的办公室,实际上是好奇里面的人,会不会在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中有所窥探,那个女人会不会就在这里面的哪一件办公室,长得有没有自己漂亮,有没有自己年轻,有没有自己的身材好。这种暗自比较的心理状况,总是被她非常完美的隐藏在主持人的微笑当中。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卷墨色的大波浪,那个女人会不会是----桑地却“蹭!”的一下冒了出来,这着实让她吃惊。桑地知道她是来采访的,胡宗业跟他说过这件事情。他觉得很是不妥,因为老板娘还在公司,他害怕惹出麻烦,让桑地待在原地等一会。米妮觉得桑地很古怪,没有理会他的做法,直接去了老板办公室。    老板请米妮进去,寒暄了几句,便让桑地去忙自己的事情。桑地看着米妮那股子为了钱热衷吹嘘的样子,他无奈的走了出去。    采访的过程很简单,无非是照着提纲上的问题,问胡宗业如何挣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如何在学历日益竞争的激烈环境中脱颖而出,又或者在自己创业阶段的困难得到了那些人的帮助,是如何度过难关,成就现在的自我。基本上属于交钱给别人做宣传,呈现的都是非常正面的,积极的能量。在问到成功者背后的女人时,是不是有一种特别暖心的感觉。胡宗业思忖了一下,勉强说了声是!可老板娘却立在门口,说:“我还温暖呢!我哪有第三种温暖啊!”    胡宗业的话语僵住了,米妮有些看不懂的笑了笑。    胡宗业推脱说,今天就聊到这,改天再聊。可老板娘去不顾胡宗业的颜面,骂了句:“温暖!你们应该问问他是怎么跟那个小妖精温暖的!”8    饭桌上,是米妮先开口的。她以白天的采访联想到自己,想到桑地的奇怪举动,不得不心生疑虑。桑地只是调侃道,劳烦您的大驾亲自为我下厨,是不是要从我身上搜刮什么新闻材料啊。米妮也不避讳,说了今天采访的事情,问桑地老板的事情。桑地不喜欢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可他觉的这是个澄清自己的好机会,便说了章小绵的事情。米妮一下子怔住了,觉得误解了桑地,可是又有点不自在。    桑地显然读懂了米妮的表情,你是不是以为我和章小绵有事。米妮的筷子在青菜里挑挑拣拣,夹住菜根,使劲摇摇头。桑地觉得太可笑了,明明就是那么认为的,还非不承认。米妮其实不是否认自己的怀疑,只是不认可桑地的做法。好像是在不得已帮人,但实际上味道好像变成了一个帮凶。    不过看着胡宗业的老婆,她才明白什么叫不好惹。    我们俩是不是也该好好谈谈了,桑地的表情变得很认真,而且严肃,看来他是做好充分准备的。米妮也不回避,直言是该好好谈谈了。桑地认为两个人现在这样非常不好,已经没有了基本陪伴和关心。    两个人商量如何调配各自的时间,把重心稍稍向家庭这边倾斜,而不是在工作中越飘越远。说到要孩子的事情,米妮不赞同,因为正处于她事业的上升期,要是一怀孕,肯定被搁置空闲了。这个话题已经谈论好多回了,每次都是桑地败北。米妮知道桑地想要一个孩子,桑地的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她不过是想将时间稍稍定格的晚一些,又有什么呢?桑蒂觉得孩子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三种温暖,他希望孩子能把米妮在事业上的疯狂劲拽回来点。可他就是说服不了米妮,他也不愿意跟米妮吵,说着自己去了厨房刷碗,把水龙头开的老大,希望把肚子里的怨气冲刷干净。    何小天打来电话,说章小绵在去往产房的路上,让他通知胡宗业,赶快去医院。桑地在电话里叮嘱何小天,千万要照顾好章小绵,千万不要有闪失。随后通知到胡宗业,胡宗业只说知道了---他不确认胡宗业会不会去医院,可他扔下围裙,就开着车往医院去了。    章小绵进产房前,说她想见胡宗业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也行,她握着桑地的手,说谢谢你来看我,何小天本来看不惯章小绵的行为,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也握了握章小绵的手说,放心吧?没事的。章小绵笑着,被推了进去。9    在桑地接到何小天的电话时,米妮随后也接到了台长的电话,让她马上回台里,胡宗业的媳妇在她采访完之后去台里闹过,不准台里发胡宗业的稿子,声称要是谁敢替胡宗业吹嘘,他就把电视台砸了。听完台长说完事情的原委,大家一致觉得退钱了事。可米妮不赞成这么做,她告诉台长,我们不做失实的报道,但事实咱们可以报道啊。我们不能一遇上这种飞扬跋扈的人,就立马退缩了,那以后谁还敢做采访。    台长沉思了片刻,告诉米妮马上去医院,拿到第一手资料,然后在晚间的《第三种温暖》的栏目进行专题报道,我们的原则是既不鼓励小三,也不纵容这种母夜叉。是温暖的就报道的温暖,是胡搅蛮缠的也必须进行回应。得到台长的支持后,米妮拿上前往医院    胡宗业跑进医院后,他心里既欢喜又惆怅,欢喜的是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娘要抱上孙子了。忧愁的是老板娘跟他一起来的,在手术门口故意闹腾,连医院的保安都惊动了,胡宗业就差跪下求老板娘了。    桑地只是劝着,老板娘不买账,觉得桑地和胡宗业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何小天见桑地碰了钉子,一把将桑地拽回来。医生从产房里跑出来,告知章小绵难产,问保小孩还是保大人,要家属签字。老板娘冷笑着说:“报应!这就是当小三的报应!”胡宗业拿不定主意。老板娘说,还想什么,当然是保孩子了,正好扔一负担,白捡一儿子,你的命可真好啊?”    胡宗业的火被挑到了极限,一个巴掌蒋老板娘抡趴下了。老板娘撒泼打滚跟胡宗业纠缠,产房外乱成了一锅粥。    何小天拉着老板娘去验伤,被米妮堵在门口。何小天将老板娘扔给米妮,让她去应付,自己跑回来问章小绵的情况。大人小孩一起保,医生让他们做选择,胡宗业深吸了一口气说保大人。随机签了字,医生说前后签字的人不一样,进产房的时候是何小天签的,何小天接过笔看了胡宗业一眼,签了。    胡宗业望着人群中的老板娘,他下定决心要离婚,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而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老板娘搅的一塌糊涂。桑地靠在墙上看着地板上泛起的光线,他觉得和米妮之间也许并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他们之间本来就缺少沟通,关爱,才会那么钟情第三种温暖。    也许,谁也不知道,何小天此刻的心情,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他心里有一种寒冷和温暖交替变换的触动,对着产房说不出话来。10    第二天胡宗业没有去上班,也没有待在医院,他去了那家小面店,可惜的是老板关门了,她靠在门框上细数自己这些年的事情,看着那些正在绑钢筋的农民工他觉得亲切,热闹,洋溢着简单温暖的味道,他想起了年轻的自己,想起了彼此不设防的关系,可他怎么会知道在医院会是那样一个结果,他把章小绵想得简单了。    老板娘告知胡宗业去法院离婚的事情,胡宗业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他把章小绵想简单了,还想得太庸俗了。他想不到她居然是骗他,自己狠心拿掉了孩子,还跟着何小天走了。    米妮看着电视机上的自己,看着老板娘在谩骂章小绵破坏别人家庭的样子,热闹的场面却看不见她自己,她又比章小绵好多少呢?如果仅仅是从法律层面来讲,章小绵属于第三者,接受道德上的谴责,毋庸置疑。可若拿事情来说,分不出好坏。习惯是非观念的判断,往往忽略了其中的矛盾性。    桑地坐在办公室什么也没有做,一直坐到天黑。她在等待那块电子屏上的画面,章小绵其实在入住何小天宾馆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拿掉孩子,那个时候没什么风险,之后她一直假装怀孕,实际上是做了人流在养伤。胡宗业被老板娘围追堵截,让她毫无安全感,所以她自己拿定了主意去做人流。    何小天之所以没有告诉桑地这件事,为的就是真实的验证胡宗业到底会怎么办,结果让章小绵还是有那么一点感动,但是她却明白了,这种温暖到底不可靠,到底还是有风险,到底还是走不长久的。
作者简介:魏帅 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2007年在起点网表第一篇小说《绿色阶痕》,其后发表《我们逗留的年华》,2009年在起点网签约长篇小说《紫城魇》,2011年签约长篇小说《没有缘分的缘分》,2012年散文《梨花》入选中国散文大系,2013年获得华文作家杂志社短篇小说一等奖,在红袖添香,飞卢小说,起点网均有作品发表,之后开始现实主义尝试,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杂文等。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7-11-18 17:42:50

欣赏老师精彩小说,问好!

盛唐从容 发表于 2017-11-18 20:41:12


欣赏老师精彩小说,问好!

weishuai 发表于 2017-11-24 12:01:21

盛唐从容 发表于 2017-11-18 20:41
欣赏老师精彩小说,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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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shuai 发表于 2017-11-24 12:01:47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7-11-18 17:42
欣赏老师精彩小说,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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