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杯”第二届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父亲这条船
父亲是一座山，一生有我无法企及的高度，父亲是一颗树，用他繁茂的枝叶为儿女们遮风挡雨，父亲是一条船，一路走来，让我领略了人生两岸瑰丽奇绝的风景。 ——题记我是家中的长子，一生是在父亲的关怀、诱导、庇护下成长，参军、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父亲是我的根，我的人生坐标，我生活中的一面镜子。我是父亲的影子，烙上了他太多的印记。他的勤劳朴实，他的保守固执，他的乐于助人，他的倔犟和说话直言快语，如出一辙。和父亲一块共事的同事，一见我就说：“你爷父两性格像一个人”，每每听到这，就有一股满满的暖在我的内心弥漫，此消彼长。我为这辈子能做他的儿子感到自豪！在我的眼里，他是一条超负荷的船，带着他的人生理想，带着对儿女们的希翼，乘风破浪，把一家人从贫瘠的河湾，带向滔滔的江河，让我们乘风破浪，看远方的大海，希望的原野，不断历练成长。 父亲姊妹五个，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二，少年就卓而不群，跟爷爷学做木工，很有悟性，小板凳做得像模像样。1962年，小学文化程度的父亲光荣入伍，在青海当工程兵，那年他十八岁。 因为父亲学过木工，在部队修建营房，干起了木工行当。一年后又调到甘肃酒泉，修建导弹发射台、控制室。因工作突出，全团荣立集体二等功，受到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和工程总指挥钱学森的接见。 1964年6月29日，我国自行设计的中近程导弹飞行试验喜获成功，父亲为共和国的导弹试飞，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他当兵七年中连续六年获得了“五好战士”嘉奖。从此，我家门楣上挂了“光荣军属”的金色牌子，贫农出身的全家人社会地位得到了提高，村子里人见了爷爷也都客客气气的。 1969年父亲从部队复员分配到陕西宝鸡市某国营无线厂木工车间工作，直到1989年12月由于眼部被机床打伤，病退回老家。 父亲一生节俭，生活上量入为出，几乎没向人借过钱。由于改革开放前工资低，每月只有三十八元，虽然市区每天有直通本乡镇的班车，每张票八角五分钱，但他回来时很少坐车，休假前一天下午就翻山梁抄近道往回走，要走六七个小时的路程，通常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到家。他抽烟抽九分钱的羊群烟，每顿只吃五分钱的素菜。我每年暑假去他那儿玩，他生怕我营养跟不上，偶尔买一份一毛五分钱的肉菜，他只吃玉米面发糕，高粱稀饭，把白面馒头留给我吃。幼小的我在农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一顿要吃两个白面馒头，狼吞虎咽地几口就把饭菜吃到肚内，他慈善的瞅两眼也不多说什么，最后剩下一星点菜渣和汤汁，掰些馍倒些开水泡着吃，对他也算一顿饭了。 父亲对我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十分感动，成为我学习不断进步的动力和源泉。每次回家，都会给我钱，甚至，我要两元他给我三元，我要三元他给我五元，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相对落后的过去，我无疑是个富有者，我用他给我零花钱订阅了《初中生》杂志，买了《五角丛书》、《上下五千年》等五花八门的课外书，上到宇宙起源，下到百慕大三角洲、飞碟和外星人之谜我都有涉猎，极大的丰富了我的视野和知识面。父亲生怕我上学冻着，把他最心爱的军用暖帽、毛手套和单位发给他的新工作服、风衣全给了我，总是叮咛我在学校要吃饱穿暖和，自己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含辛茹苦一辈子。 父亲是一个很传统很古板的人，对我作风纪律上要求是特别严格的。小时候，一次他带我去单位礼堂观看日本电影《片山刑警在海岛》，我完全被异域的风情和武田铁矢扮演片山君的善良、滑稽武打镜头所吸引，剧院不时有人打口哨、呐喊、鼓掌，父亲让我别这样，会影响别人观影。当时我收敛一下，看到高兴处便忘乎所以。电影结束回到房子，他黑着脸破口大骂：“你都初中生了，好的学不来，跟着电影院那帮混混大呼小叫，把我人拿脚点点踢哩。”我辩解道：“爸，我只是鼓掌没打口哨”，“那你又是拍手又是傻笑，把丢人当喝凉水呢，以后我再也不带你看电影了。”说完把门一甩就出去了。父亲那天晚上，很晚才回的宿舍，好几天没理我。后来，同宿舍的张叔对我说：“你看你个怂娃，那天公共场合扰乱秩序，是你不对还顶嘴哩，还不给你爸去认个错。”后来我给老爸认了个错，取得了他的谅解。从此，自己在公共场合从没高声喧哗过。 父亲不只是一个长者，一个严父，还是一个导师。五六岁时，父亲一边做木工，一边让我在刨子推出的刨花上用木工铅笔，学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的生字，后来装订好黄纸，让我翻里反面练字，等我八岁上学，已识下三五百字。有空他还给我讲《王二小》、《小兵张嘎》的故事，丰富我的精神文化生活。 父亲勤劳一生，为养育我姊妹三个吃尽了苦头，遭尽了罪，从不向命运屈服。1996年，我刚结婚一年多，小妹上自费中专，家庭经济拮据，退休只有二三百元工资的他，为了贴补家用，重阳节上自家柿子树摘柿子，不慎从柿子树上摔下来，造成左腿股骨头骨折，在宝鸡住院治疗一个多月后出院，手术做得很成功，医生建议他休整半年，可他回家不足九十天，就投入了家里的农活。导致第二年重新手术，又一次经历了手术的阵痛，这次医生建议他一年内不准干重活。出院回来那天刚巧女儿降临人世，他望着孙女高兴的笑了。同时，意味着一家十多亩耕地，一头牛，三只羊的重担全落到了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还要伺候我爱人饮食，给我女儿浆洗尿布。我上班在外帮不上忙，做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他不忍心母亲一个人承担家庭重担，六十天后他拄着拐杖干起了喂牛羊、垫牛圈等活计，后来还做饭、洗锅，终因不听一家人劝阻给牛羊割草，从此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跛的。 父亲二十多年来，含辛茹苦，为了养活儿女，撑起这个家，过上富足的生活，无时不在忍受着腿痛的折磨，每天早起腿痛的无法行走，活动一会才好一点，一度时间痛的穿不上裤子，走不成路，他咬牙硬挺着。干地里弯腰的活儿，他只好跪着，不知跪破了多少条裤子，流了多少血，经常跪着的那部分都结了老茧。可我们家的日子始终走在人前面，1982年就在村上率先盖起了砖土木结构的房子，1989年第一家买了黑白电视机，记得当时每天晚上，庄里人来我家观看《红楼梦》、《珍珠传奇》。 父亲是很要强的人，他认定的目标，拍板的事情一定要实现，绝不会半途而废。在时代的变迁中，从窑洞到土房，从土房到砖混，再从砖混到现代的新居，他一生房屋重修了三次，去年七十三岁高龄的他和七十高龄的老母亲，克服千难万苦，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干到晚上十一点，花光了他一生十多万积蓄，历时五十多天，在旧宅基地上盖起了三间砖瓦房，一间灶房和两间仓库。房盖好了，他却住进了医院。一段时间父亲自己感觉心慌气短、胸闷、呼吸困难，在县区医院治疗一月无果，后转往宝鸡市中心医院。在宝鸡复查后，才查出患有重型心脏病，医生告诉弟妹病情，小妹在电话那头放声痛哭，我知道父亲本来就有高血压、冠心病，等赶到医院一看，他的脸像蜡染的一样，完全就是一张白纸，我拉着他没有血色的手，像干柴一般，盖房子他体重锐减了二十多斤，现在连续住院，身体瘦骨嶙峋，卷曲在床上像个婴儿。我进来时询问过医生病情，他病的确很严重，看着他憔悴的容颜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伤心，偷偷躲到病房洗手间，任由眼泪哗哗的流出来，生怕老人看见影响他治疗。我在医院呆了一天，第二天走时，父亲反而关心起我来，再三叮嘱我：“你们单位扶贫忙不休假，这我理解！你好好上班，看病有医生呢。”我嘴里答应着，生怕眼泪流出来，头也没回地走出了病房。 苍天有眼，父亲终于痊愈了，但作为慢性病，要长期服药。他为了帮儿女把日子过到人前面去，毅然拖着他疼痛的腿，疲惫不堪的躯体成天在地里干活。我知道，这是他在拼命哩！他已经没有一点退休老干部的风骨，看着他耷拉着的眼袋，手臂上暴露的青筋，粗糙的双手，让我感叹不已，一个血性的军人，一个心灵手巧的工人，奋斗一生竟沦落到这步田地，我责怪我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由于腿痛，满头银发的父亲脾气愈发固执、倔强、暴躁，说话粗声粗气的，我感觉父亲真的老了。前几天大雨，家里的一堵围墙倒了，回到家里看着他愁闷憋屈的样子，像一头被困的雄狮，那种无奈和痛苦我懂的。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楚，我知道这条大船划不动了，他再也无法承受这么大的生活压力。 父亲这条超负荷的船，早该进港休息了！也是到了停下来休养生息的年龄，只要他颐养天年，多享几年清福，就是我们做儿女的福报。
作者简介：李崛，陕西千阳人，70后，在乡镇工作，文学爱好者。在闲暇之余，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偶有作品见于《梅花亭》及当地《千湖文苑》等其他微信平台。file:///C:\Users\LWJ\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C5FF.tmp.png 陕西省千阳县南寨镇人民政府 邮编721101联系电话：13892789602
欢迎老师，西部文学因你而精彩！ 欣赏老师佳作，点赞问好！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7-11-19 21:08
欢迎老师，西部文学因你而精彩！
谢谢老师，我把文字各式没编辑好，献丑了！！！ 学习问候！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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