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 发表于 2018-1-21 19:31:34

乡俗风波(小小说)



                              乡俗风波(小小说)

   荆峪河路上走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是从白鹿镇中学回来的,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吃力地向沟上行驶着,车子穿过村西经过学校拐过石头小桥,停在村南一家门前。
    带着孝布穿着孝衣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与后院堂屋前门,他停好自行车走进屋来,和进出的人们打着招呼。
    这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六十好几的男子向他打着招呼:“兴汉,你回来了。”
    刚走进门的鹿兴汉向和他打招呼的人问道:“杨敏哥,啥事都安排好了吗?”
    杨敏从靠墙的桌子上取来一张纸交给鹿兴汉:“你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鹿兴汉接住执事单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扬起头看着杨敏手指着说:“哥,这不对呀?”
    杨敏的眼睛也聚集到兴汉拿着的执事单上,“你看,俺沈琪大在俺门中可是唯一的长辈,应该安排主事,咋能成烧火的?”杨敏一看也立即醒悟过来,沈琪虽说是上门女婿,可毕竟是顶鹿家的门呀,要是让沈琪知道了可不就伤心了。
    兴汉赶紧取笔修改了执事单,二人紧接着商量其他事宜。
    他们的言语沈琪是听见了,只是没有言传,撅着个嘴出出进进,心中说:“好你个杨敏,我是上门的,不把我按人看,我也就徐庶进曹营了。”
    灵堂停在东屋,门前搭棚的,借碗的,借盆的,大木行推桌凳的还有妇女洗碗洗碟子的,熙熙攘攘忙出忙进的乱成一团。
    从村北走过小石桥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边走边喊叫:“人家娃走呀,给他大把啥事都交代了,大大小小的事都托付给他大了。”
    沈琪一听更是着气,你算老几,把大小事都托付给你,把我这个当大的按了啥咧。上门人就是可怜。
    这喊叫的两个人是夫妻,男的叫鹿麦庐,和死者平辈,比死者的儿子年龄还小,也是另一门子的。

    事情是这样的,死者的儿子鹿家仁要和几个人出门做沙发,先几天正为钱发愁,正好鹿麦庐来串门子就说:“麦庐大,你能不能给我倒些钱?”
    鹿麦庐接住鹿家仁递来的纸烟点着后吸了一口说:“我跟前没有,拿我给你借。”
    到了第二天晚上鹿麦庐又来串门子,鹿家仁问道:“大,昨天说的事没看咋样?”
   “哎,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事的,走了一周一弯没借下。”鹿麦庐面有愧色地说。
    鹿家仁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就凭你个粘糨子能借个钱。脸上仍挂着笑容说:“不要紧,钱我也借够了。不过,我走后,俺妻子有个啥事寻你,你给多倒腾多帮忙。”

    鹿兴汉和杨敏及礼宾先生几个人为抱柱孝子盆牌位踌躇不定。
    杨敏弄了一回错事,有些戒备地说:“你还是把你沈琪大叫来。”
    兴汉一听,站起身来在人群中搜寻沈琪的身影,好一会才发现他进了门,就喊叫起来:“沈琪大,快来,寻你商量事情。”
    沈琪来是来了,但不高兴地说:“我啥也不懂,跟我商量啥呢,你还是寻你麦庐大去吧,人家家仁走呀把啥事都交给他大了,还要咱干啥?”
    兴汉一听:“大,你在甭听唔俩口子胡呔,谁不知道唔是有名的粘糨子。”
    杨敏是个直性子,一辈子说话不转弯子:“再甭羞他的先咧,家仁再知道他爸死呀就不割沙发去了。”
    说话当儿沈琪早已不见了踪影,二人知道沈琪心中有气。
    死者有三个儿子,长子在外工作,有两个儿子。三子在家务农也有两个儿子,这些倒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二子,他是倒插门上了白家当了儿子,改姓白了,各抒己见争执不休。杨敏毕竟年长,他说出的一番话才统一了认识。
    “人常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虽说他是个男人,实际上也就是个女子嫁了人,就不再是鹿家的人了,为啥姓了白,就连他的娃也姓白不姓鹿。”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对,有道理,事情就这么定。”

    第二天,天气晴朗。老汉的葬礼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入殓、扫墓、出灵、路祭。灵就停在大场北边,老大的儿子和老三的儿子分别抱着柱、孝子盆、牌位和死者的像,老二的两个儿子只是拄着丧抱棍跪在灵前。其他的男女孝子女婿外甥都或坐或站在两边,外边围着执事及看热闹听戏的群众。
    大场的南边有几个人在说话,是老汉的外甥。老汉的外甥特别多,好几门子到归结到一门名下,有北原几家,西塬几家,焦岱川的。趁多年不见聚到一块叙叙旧。这时焦岱川的大外甥从灵前走来说:“我看这事不对路。”
    几个人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咋咧?”
   “老二的娃咋没抱柱?”他似乎有些想不通。
   “人家能那样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十里乡俗不同,咱就不要参言。”西塬的大外甥说。
   北塬的外甥说:“不对就要更正,你还是去说说吧。”
   焦岱川的外甥一听有人支持他就来到礼宾先生跟前说知此事,礼宾先生没有同意:“这事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咋样更改,再说也是几个人商量才定的,就这样进行吧。”他讨了个没趣,央央地走了下来。
   他又来到南场边,几个外甥问道:“咋像?”
   他面有难色地说:“人家不听,说是车已吆到半坡没法更改了。”
   几个人再也不言传了。焦岱川外甥丢了人,心中不服,既然错了为啥不改,不行,今个,非叫他改了不可。想到这就又向灵桌前走来,有人劝说了几句,他还是不听。
   从人缝中挤了进来,提高了声音说:“这有啥改不成的,人家为二,你让人家娃不抱柱也不准人家抱孝子盆,连个牌位子也不让人家娃抱,这不是明显地另眼看待吗?”
    礼宾先生也声高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看这咋样改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
   坐在女孝子中的老二媳妇一听说的是自己的娃的事,一看就是啥也没抱,从坐着的条凳上站了起来,一手摘去头布,脱去孝衫,夹在胳膊腕上脸上布满怒气,嘴不停地叽咕着谩骂着走过小木桥上了大路向东回家去了。
    两个儿子也随着母亲而去。
    整个葬礼立时就乱了套。当执事的出门的客人看热闹的群众哜哜嘈嘈,自乐班不吹了停了弦唢,主事的杨敏和兴汉也落了少脸避而不见。
    礼宾先生两个人只得停住了再也无法进行,整个葬礼乱成一团,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人说这事做的不对,也有的人说怪就怪当初主事的人也有说做的对着按乡俗就是这样,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按传统的讲究要在2点以前下葬,时间在一点一分地推进,群龙无主的局面咋样收场,众人没了主意没了主张到底谁说了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焦岱川的外甥一看自己炖下了事再也不敢说话了,躲得无影无踪了。
    有人说还是叫乐人去请人家吧,礼宾先生也不管错与对没了主意,你说请就请吧。
    礼宾面带苦涩无奈地向着乐人说:“那就麻烦大家走一遭吧。”

    一路谩骂着回到家进了门的二妻子,被坐在门里看报纸的父亲挡住了:“人家人还没埋呢,你咋不穿白戴孝跑回来做啥?”
    女儿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噘着嘴说:“人家把咱就没按人,咱的娃不让抱柱也不让端孝子盆连像片牌位都不让抱,你说可憎不?”
    带着老花镜的父亲是一个退休老教师,在白鹿原是很有名气的,他一听女儿的诉说,心中就明白了。放下报纸来到女儿面前责怪道:“你快回去,再甭叫人笑话了,咱的娃为啥姓白不姓鹿,人家做的对着,他就等于是嫁到咱屋的女子,咋能到人家鹿家去抱柱呢?”
    女儿噘着嘴不听父亲的劝告。
    老先生有些恼怒地说:“我们也算是书香门第,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我成天给人说事讲道理,连自己的女子都教育成粘糨子了,你这样做叫我咋样出门见人。人家千人百众的场面不知道咋样笑咱呢?”
    这时只听乐人由远而近一路吹着打着向他家走来,停在了门口。鼓点声唢呐声就像是一个个钢针刺得老先生面红耳赤直发烧。
    女儿仍然无动于衷,嘎哇嘎哇的喇叭声咚咚咚的鼓声偾的老汉再也忍受不了了,把脚在地上一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女儿声音颤着说:“你、你、你还不快去,还要把你爸气死不成。”说着老汉就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女儿一看事色不对就赶紧拔脚出门,手中拿着孝衫算走算穿,等过了小桥临进场子时布也戴上了孝衫也穿好了,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不言传。
    两个孩子也复归原位。
    礼宾先生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再也不敢耽搁了,就起灵,人们又响起一路哭声唢呐声鼓点声,在引路刷子的引导下走向北坡去了。


   事情过了不久,焦岱川的外甥的母亲也就是老汉的妹子死了,外甥穿白戴孝,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拿着丧棒从南坡下来越过学校路过舅家向村东头走来,碰见的人门感到奇怪,他舅家是鹿家咋到东头白家报丧去了。
    他跪在老二家门口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也惊动了在屋里看报的老先生,他听见哭声走到门口一看,一个穿白戴孝的男子跪在门口大哭,就走到跟前一看是西头亲家的外甥就说到:“娃,这不对呀,鹿家才是你舅家,你丧嘛溜神的在俺门哭啥。俺姓白不姓鹿,你不到鹿家门口去哭,咋跑到俺门口来了。快走,我不上心,要是再哭我就不客气了。”
    他停住了哭声,看了眼老汉上次不是为这事弄失塌的,怎么又错了,二话没说起身就走。


    作于2018年1月19日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8-1-22 00:24:17

欣赏老师佳作,点赞问好!

挺直的松 发表于 2018-1-22 17:17:13

更正:文中的“好几门子到归结到一门名下”“到”应为“都。碰见的人门感到奇怪,|“门”应为“们”。”

罗凤霜 发表于 2018-1-23 19:11:53

欣赏老师精彩,点赞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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