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杭盖 于 2014-10-22 11:21 编辑
在写作中感知 ——与林老师焕琴先生的对话
杭盖 拜读林先生焕琴兄之卓作《寻找短篇小说的"意味"》,为先生深厚的文学素养折服和感叹。作为一个喜欢文字的作者,今借此机会,和林先生一起探讨一、二。 林先生阐述:短篇小说看“意味”何为意味?意味包含的其实是两个方面的意思,一是意,即指小说的思想内涵,二是味,则是侧重小说的艺术审美风格或者风味。在“意”上更多地要表现出一种人类性;在“味”上更多地要强调一种写作者特有的审美风格。我亦深以为然,结合我自己多年的创作感受,对先生的观点表示认可。 在写作风格上,我一直很推崇老一辈作家沈从文、汪曾祺、孙犁、艾芜……等那些有着浓郁民族地域特点的作品,也试图从中受到某种启发,探讨和寻求着符合自己文化背景、性格特点的写作表达方式。比如:在《楚吾尔》、《骏马》、《悠扬的牧歌》、《香醇的青稞酒》、《伏羲盛宴》、《渭北轶事》等作品的写作,就力求尽可能的贴近或者突出这些性格特点。相对而言,我比较喜欢沈从文和汪曾祺的表现风格。故而,受他们的影响相对较大。 山药蛋派的代表人物赵树理是一个无法绕过的人物,黄土派的奠基人柳青亦无法越过,而后的路遥和陈忠实则把黄土地文学推上了一个高峰。几乎让所以钟情于西部地域风格的文学创作者受益。 但,这些前辈作家的作品存在着明显的缺陷是:作品的叙事方式陈旧,结构也过于简单。这在传统的以农业社会生活方式时期,人们的生活节凑相对较慢,其结构上存在的问题暴露的并不十分明显。 所以,我曾经把写作技巧问题的处理,盯在了西方那些曾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巨匠们的身上。说起西方文学大家,能列举出常常的一大串:列夫·托尔斯泰、肖霍洛夫、莫泊桑、梅里美、毛姆、契科夫、欧·亨利、罗曼罗兰、卡夫卡、福克纳、海明威等等。其中,梅里美和罗曼罗兰曾让我吃尽苦头,对他们的作品丝毫提不起兴趣,硬着头皮若干次去读,仍然不能进入他们的精神世界,对那部让罗曼罗兰为豪的巨著《约翰·克里斯朵夫》,不知道拿起过多少回,最终还是没有读完。最后到了看见这部书就上火的程度,一气之下便把这部书送给了一个喜爱文字的孩子。 事后,自己先笑起来,理科生也怎么像那些写诗的文字爱好者一样,变得敏感、情绪化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这对写诗而言,也许是个优势性格。但对于理工科而言,却是致命的性格缺陷。只好再次压着性子耐心的去认识西方推重的那些文学巨匠。当拿起卡夫卡、福克纳等人的作品,我才知道:他们的作品比罗曼罗兰更让人头痛。 理智告诉我:卡夫卡是西方文坛无法越过的巨匠,弗兰兹·卡夫卡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宗师和探险者,他的创作风格是表现主义,是表现主义作家中创作上最有成就者。 美国诗人奥登评价卡夫卡时说:“卡夫卡对我们至关重要,因为他的困境就是现代人的困境。他作品的特点:卡夫卡被认为是现代派文学的鼻祖,是表现主义文学的先驱,其作品主题曲折晦涩,情节支离破碎,思路不连贯,跳跃性很大,语言的象征意义很强,这给阅读和理解他的作品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卡夫卡笔下描写的都是生活在下层的小人物,他们在这充满矛盾、扭曲变形的世界里惶恐,不安,孤独,迷惘,遭受压迫而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向往明天又看不到出路。看到他为读者描绘出的一幅幅画卷我们会感到震惊和恐惧,因为他仿佛在为人类的明天敲起阵阵急促的警钟,他在为人类的未来担忧。 实话实说,他的几部代表作《审判》、《变形记》和《城堡》,虽然都曾翻阅过,但几乎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但其写作风格和创作的价值取向,我还是比较认可的。特别是他倾心关注社会下层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则是我非常赞同的。 对我的写作影响较大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美国人的精神代表人物: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美国作家和记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他是美利坚民族的精神丰碑。海明威的作品标志着他独特创作风格的形成,在美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海明威被誉为美利坚民族的精神丰碑,是“新闻体”小说的创始人,他的笔锋一向以“文坛硬汉”著称。海明威的生平和文学生涯从一开始就争议不断。无论海明威是作为一位传奇式人物,还是作为一位作家,他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高超的写作技巧创造了一种简洁流畅、清新洗练的文体,净化了一代的传统文风,在欧美文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这是个对中国广大读者而言,只要喜欢文字的,几乎都拜读过他的《老人与海》。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是一部融信念、意志、顽强、勇气和力量于一体的书,它让人彻底懂得了打不垮的坚不可摧的精神力量究竟是个什么样。它、它围绕一位老年古巴渔夫,与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在离岸很远的湾流中搏斗而展开故事的讲述。完美地体现了作者所说的“你尽可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的思想。 对于这部让海明威赢得世界级文学巨匠的《老人与海》,究竟读过多少遍,我不得而知。但,肯定没有海明威对这部书的修改次数多。据说:他写完这部书之后,前前后后修改了九十遍,那我肯定不会苦读九十遍的。只能说:年轻的时候,经常放在床头,有事没事的都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看几眼。因为,在那个时期,读海明威是一种庸俗的文化时尚。这如同听邓丽君那无病呻吟的流行歌曲一般,是一种时尚。 真正对我的写作产生过影响,有过帮助的是那位具有传说意义的神秘人物: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纳。他是美国文学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意识流文学在美国的代表人物,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一生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与120多篇短篇小说。 福克纳笔下的剧情浸染着人物的复杂心理变化,细腻的感情描写穿插其中。他的作品最大的外在特点是绵延婉转及结构极为繁复的长句子和反复斟酌推敲后选取的精巧词汇。他和风格简洁明了、干脆利落的海明威更是两个极端。与欧洲文学试验者乔伊斯、伍尔芙、普鲁斯特等人遥相呼应,大量运用意识流、多角度叙述和陈述中时间推移等富有创新性的文学手法。他的小说具有明显的空间形式小说的特征,他对意识流技巧和时间错置的创造性使用丰富了小说这一传统文学体裁时间和空间上的表现形式,无疑对传统的叙事结构构成变革性的挑战,给读者的传统文学审美价值体系带来了全新的冲击,对读者的理解能力和想象能力是个极大的考验。 意识流是福克纳作品的重要表现手法。自由联想往往是不受时间限制的,除了意识的自然跳跃,潜意识的沉淀、积累、扩展也是福克纳艺术手法的表现内容,福克纳利用读者的视觉感知过程,在描写景物时常常不将焦点聚集在一个事物上,而是一种内心的独白,就传达出他内心中的忧惧。这些景象在福克纳笔下经过了过滤,更加清晰的表达出人物的内心世界。,福克纳常常会通过作品中人物的视觉感知的混乱模糊、杂乱无章,体现其特有的秩序和逻辑。 多角度叙事是福克纳创作中的重要手法。 这样的第一人称叙事继承了传统第一人称写法的主观性和真实感,又克服了单一第一人称叙事视域限制而体现出全景式的特点。在之后的创作中福克纳发扬了这种写法,《小镇》回归了《喧哗与骚动》中三个叙事者的模式,然而与后者不同,这部小说不是采用内心独白,而是让三个叙事者进行对谈来评说弗莱姆·斯诺普斯,他们的观点相互矛盾又相互补充。在第三人称限制叙事上福克纳也运用了这种手法,作者从罗沙、康普生先生和昆丁的角度讲述了萨德本家族的历史。昆丁是前二人的听众,又是讲述者,三个讲述者都只提供一些片段,拼凑起来才成为整个故事。 这就是被西方文坛广为赞誉“七巧板”结构特点。有人说他的创作思想受西方的结构主义哲学大师皮亚杰的影响较深。两人在艺术哲学的本质上有许多共鸣之处,但可惜的是:皮亚杰的《结构主义》发表于1968年,而福克纳则是活跃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在1962年7月6日则已经去世。 但是,为了更好的理解这位伟大的作家,他文学创作的思想倾向毕竟和皮亚杰哲学观点有很多共同之处,我还是设法弄来皮亚杰的《结构主义》苦读了十数日,有人说这部哲学著作是一本比较难懂的书籍,但我读起来并没有那种艰涩的感觉。皮亚杰强调:过去那种把研究对象分析为许多组成成分的办法行不通,整体并不是各成分的简单总和,它比成分的总和还要多一些,即整体还有整体作为自己的性质。从整体出发来认识部分,实践证明是有成果的。甚至,有些研究对象,只能一开始就从整体来研究才有可能。于是,许多学科都产生了革命——结构主义的革命。 经历了一段学习和写作实践之后,慢慢领悟到这种结构主义写作方式的巨大优势:多角度描写,可以极大的拓展作品展现的视野和描述的线索的多头并进。从而,实现了一场创作的跨越式革命性的衍变。 在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几乎不大可能有空闲去阅读传统意义上的文学作品。特别是那些上百万字的大部头文学巨著。说得不好听点,作家你们自己可以关在屋子里尽情地、从容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洋洋洒洒,肆意挥毫。可读者不一定有时间坐下来,把自己也关在屋里,同你一起神游你所创造的这个精神世界。那种中世纪的慢节奏的写到十八页,男女主人公互相看了一眼,写到第八十八页又摸了一次手的,故事展开,早没有了存在的社会环境。这也是引起文学领域读者群大范围滑坡的本质根源。不解决这个问题,文学圈将会进一步萎缩、衰退。 从而,让文学走向一条直供少数人消遣的精神玩偶。 时代的发展,催促着一种与之相互适应的新的文学表现形式。也就是说:文学作品的构成需要注意表达形式的革命:结构主义的表达手法,即用尽可能小的篇幅,去表达最大容量的信息。这似乎才能符合现代社会的快节奏生活方式。 为此,我在自己的写作实践中尽可能的去探索这些表现手法。比如,在短篇小说《月光》、《生日》、《悠扬的牧歌》……以及中篇小说《悲怆的天鹅》、《饮马长城窟行》和《晚风轻轻吹》都试图进行这样的创作试验。长篇小说《坐标》的篇幅的结构上是一次较为成功的试验,后来,就把这种日益成熟的表现方式移植到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金色的乌拉尔》和《天山雪》之中了。 换句话说:就是力求使用西方油画的形式,来表达中国的故事与题材。并且要做到不露痕迹,那则需要长期的创作实践才能达到。 林焕琴老师说:为什么说短篇小说更讲究“意味”,主要是它的短小篇幅对其的客观限制。中长篇小说因其长而成就其博大,丰富。同样,短篇则因其短小而成就其蕴藉精美。如果说中长篇小说是结构复杂,曲经通幽的园林,而短篇小说则更象造型奇异,姿态万千的盆景,那一枝一叶的屈曲盘绕,正斜呼应,隐显互映常常使人回味无穷。 短篇小说的“意味”经营性强很,它要求作者有更強更高的审美创新性。 这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学理论的探讨,只是结合自己的近年来一些创作实践,和林老师以及圈内对此问题感兴趣的文友们一起交流探讨而已。故而,我在极力回避那些学术性的艰涩的干巴巴的理论陈述和论证。 因为,那些只对关注文学理论的学者有用,而对文学创作者本身而言,所起的作用大抵是微乎其微的。
2014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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