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巫婆散文]盛满快乐的湖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2-11 16:09:48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5-2-11 16:28 编辑

清晨买菜后回家，才发现儿女失踪。正当我寻找整整半天无果后、准备报警时，忽然在离家很远的废墟处玩，身穿雪白色长裙的女儿，头戴芭比娃娃的皇冠、颈上挂着玩具宝石项连，正扮演着小公主；一个男孩子手持一根木棍，当宝剑，演着小王子；儿子头戴树枝圈成的环当皇冠，扮演着国王。我连打带骂，把他们逼回了家，一直教训着他们。八岁的丫丫哭着顶嘴说：“整天关着，人都要关苕！”六岁的小子也说：“老看电脑电视，死无聊，真无聊，太无聊！”
看他们委屈哭泣的小模样，我情不自禁地忆起了自己的少儿时代。

春天，轻烟弥漫的田野，我们赤着脚，走过门前河畔，走过菜园，穿过嫩绿的水稻田；
夏天，处处可见伞一般田田相接的绿荷，还有傲然点缀着株株红花，我们赤着脚，在嬉戏，采莲，扯藕带；
秋天，我们穿着补丁的衣服，在枯草的湖边，燃放野火，纵情高歌，疯狂嬉戏；我们在沉甸甸的秋里，观赏大人们收获的情景,我们在瓜藤下看娃娃书；
秋冬，我们在收割了红署或者黄豆等农作物的田野，寻找着漏掉的食品,红署、豆芽菜……；我们在湖边捡拾浪打来的老了的莲蓬，一面从里面倒出莲籽来，一面遐想天外的世界；
冬天，我们小手红肿，鼻涕直落，脚在棉靴里早冻出了疮，可是，我们堆雪人，打雪，照样去湖里挖藕！
门前的小河里，有我们捉鱼捞虾的身影；芝麻下，黄豆丛，高粱地，菜园子，到处可见小伙伴们的身影…….

记得最清晰的，是第一次下湖的情景：
暑假的清晨，弟弟妹妹和几个小伙伴让我陪他们，看一处新发现的乐园。我们走了约二里多地，鼻涕大王手向前一指说：“看，乐园的围墙！”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道绿色的长长的芦苇墙，还有一棵歪向里边的大柳树。它们令我遐想：墙里面一定是神仙爷爷，巫婆，鬼怪，或者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城堡，里面住着小公主和小王子……。我加快了脚步，几步就奔到了芦苇墙边。他们屏住气，一齐退后，静待我的举动。这越发激起我的好奇心，芦苇里的世界显得更加神秘了！
轻轻地，我向两边扒开芦苇，闭着眼睛把头先探进去。哇，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一阵悠扬美妙的声音涌进我的耳朵，终于忍不住啦，我睁开了眼睛，新乐园就出现在我眼前。
“啊——！”我极度夸张地大叫起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壮观的绿红漫卷的世界，田田的荷，仿佛一把把浓绿的大伞；开得正娇艳的花，侧了红艳里透着嫩白的脸含情脉脉地依偎在伞下；一个个参差不齐的饱满的莲蓬，沉醉其间……。
大家呼啦呼啦地跑下水，扑通扑通的下水声，惊动了荷丛里的鸟，翅膀扑腾着飞走了。我们顺着前面已经被人走出的水上长廊，一面顺手摘下莲蓬吃着，一面兴高采烈地涉水而行。
忽然，他们轻嘘一声，停下来。我惊讶地探头看过去，发现前方右侧，有一片浑圆的淡绿的翡翠，铺在水面，一条雪白色的白鳞在水中跳了几次，最后一次又跳起来，落在了上面。弟弟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抓住了。
我惊喜地说：“哈，这鱼真傻！”
热包头说：“才不是呢！我们把水弄浑了，它们缺氧，就跳出水面，就落在了荷叶上啊！”
原来如此！我更加新奇地左顾右盼。
这个时候，雨陡然下得好急，。
荷叶上的雨水迅速聚多，凝结成珍珠、玉球，滚动着，压得荷叶一边倾斜。一会儿，便叽咕着，跌落在水里，击打出的水花绽开又倏忽幻化成一圈圈的涟漪，漫开去。更大的珍珠、玉球，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倾倒在湖水中……；继续跌落，那荡漾的涟漪便被一个个新来的涟漪继续扩大，继续漫延……这些波纹在不断地跌落声中，被更大的涟漪所淹没。
这些慢镜头循环着，随着雨变得更大，整个湖面形成了更壮观的景象，满湖的绿荷红花在雨雾蒙蒙的薄纱里摇曳，婀娜多姿。雨时急时缓，急时，或噼噼啪啪地，又像在一口巨大的锅里炒黄豆，嘣嗒嘣嗒地；缓时，或窸窸窣窣，或唰唰唰唰。终于，积满水的荷叶再次承载不住，或啪啪地响着，或哗啦地响着。而湖中的音乐，就不断地在变换，时而伤感，时而忧伤，时而柔美，时而热烈，有时是欢乐颂，有时是小夜曲，有时又是命运交响曲。
男孩子开始把荷叶折成古戏里的相公帽，一边弄出个小搭片来，抖动着；女孩折的是小姐帽，用莲花的蕊做成穗，小辫。我呢，打了荷叶伞，想象着自己是个荷花公主，走在四周开满荷花的城堡
弟弟说：“这一片的荷花肥，莲蓬大，我们先在这摘莲蓬后，再前进。”
大家呼啦一下，四散开去。半个时辰后，除了鼻涕王还没到以外，其他都来了。小伙伴们大声地叫着：“鼻涕王”，一人叫几声，总不见回声。
“不会有危险吧？”第一次下湖的我，着急地问。
弟弟猫下腰，命令道：“热包王，上来！”
热包王立刻抓住几根荷梗，扶着爬上弟弟的背。他用荷叶卷个喇叭，叫道：“鼻涕王——”，声音拉得好长，从远处立刻传来了回应：“来啦！”
这办法真好！我对弟弟佩服五体投地！

鼻涕王拖着一大麻袋莲蓬回转来，惊吓的样子，说：“我看到了好大的蛇哦，我不敢动，直待它游走后，才敢挪动！”
我立刻紧张起来。
混名假小子、光头的妹妹说：“听大人说，湖右半边中央，有条路，是管湖的人住的，有一条蛇，一半在路上，头在湖这边，尾在湖那边，很大，吃了很多蛙和鱼，还吃人呢！”
我立刻毛骨悚然。
但他们不以为然，一个个开始炫耀自己的莲蓬大。天啦，那些大莲蓬外凸圆、内凹陷，比我家的大汤碗还大呢

弟弟清点人数后，说：“走，向月亮湖进发！”
大家便在风雨声中、莲花撞击声中前进，不久，我就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啪——啪”，轻轻地，有节奏地。
只见大家忽然扔下系了口的麻袋，向前冲去。我也照样向前冲。
天啦，展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他们命名的月亮湖。
起初，风正停歇，水天相接的湖面像一块透明的玉。半圆形环绕着的是荷林，仿佛镶嵌在名画四周精致的画框。接着，成群的野鸭、水鸟飞来啦，在水面嬉戏，在上下翻飞，湖面碎银般的闪亮；接下来，我们凑热闹似地冲了过去，扎猛子的，蹬仰窝的，蛙游的，鱼游的，在水里穿梭。我们一到近处，野鸭和水鸟们全被惊飞，水面顿时被拨开道道白浪；最后风急啦，雨点也大，水面立起手指高的雨柱，密密的，此起彼落。
我还不会游泳，时而欣赏风景，时而羡慕地望着他们。
妹妹过来了，她耐心地教我，先用一条腿在水面扑腾，另一条腿站立在水中，支撑着。这样轮换着几分钟后，我就完全能够在水面浮起来了。妹妹还教会我扎猛子。我感觉自己有时是一条自由的美人鱼，有时一只快乐的青蛙王子。

“二姐，看哦！”弟弟举着个黑东西，叫着我，说：“这就是你给我们讲的故事里的蚌壳精！看，大吧？”
见这半个脸盆大的蚌壳，还是第一次，我惊奇地接过，反复地看。
“你知道吧，这湖中的鱼或者蚌壳，都比河里的大，有的鱼几十斤，抱着像个胖娃娃！”
弟弟比我野性大，跑得远，知道的新鲜事儿多，他还炫耀地讲他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有人半夜钓鱼，结果钓到一条蛇精，或者是一只千年的老老乌龟…….，那精知人好坏，如果是坏人，那精就吃了它，如果是好人，那精就悄悄地溜走；那老乌龟呢，它善解人意，钓到的人穷，就吐出金银来，谁钓到的人富，就在他家搞破坏……。
听完他讲的，大家起哄要听我讲学校的故事，我便卖弄似地讲大拇指，讲美人鱼，讲卖火柴的女孩，最后还把在学校学的洪湖水浪大浪教给大家。大家欢笑着，双手扑打着水！

歇息片刻，他们朝“月亮湖”的周围散去。我好奇地也来到荷林边。
只见妹妹深呼一口气，看准一个笔筒壳样尖的嫩荷叶，顺着荷梗，一个猛子扎下去，分把钟后，扯线似地，扯出一根雪白的藕梢子（藕带）来，一根快要有弟弟的胳膊粗了，两米多长。
妹妹说：“你也扯啊！”她迅速教我绝招，我便照样一个猛子扎下去，闭着眼睛，顺着荷梗模下去，就摸到了分叉的两根，我掐断了藕梢子的一头，轻轻地扯，然后脑袋赶紧钻出水面，长出一口气，再继续扯，一面扯一面往脖子上套，套了几圈，才扯到雪白的尖尖的笔筒壳般的藕梢头，妹妹们叫它龙头，白白嫩嫩的。
小伙伴们一个个都扯了不少，麻袋本来被莲蓬装得满满的，他们就把藕梢子盘一圈圈地在肩上。

正午的时候，我们顺着来时的湖中走廊返回。雨下得又猛了起来，雨水击打在荷叶上的、湖堤边杨柳树上的、湖堤不远处的杉树上，湖中的水鸟们，蛙们，岸上的蝉们，此起彼伏地鸣唱着，片片荷叶上都不断地滚动着雪白晶亮的钻石。我开心地跟在他们后面，女孩衣服都贴在身上了，男孩的黑背，越发的黑；每人的腿子上，都有无数道血印，是荷梗划出来的。然而，这些六七岁的小伙伴们，边走边仰头接着雨滴。
一转眼，一字沟出现在眼前，小伙伴们跑下河坡！河里，长着菱角，茎叶都斜竖着，一层又层的分枝，茎顶处是粗粗的一节，像海绵，这里越粗，说明菱角长得越肥越大。大家一株株地翻转过来，立刻看得见躺着的3字形菱角，连茎处是老绿，接近肚皮的，是绿白相间。女孩脱了上衣，把菱角放上面；男孩早在坡上的田野里摘了几片荷叶，铺在地上，再把摘的菱角放在上面。
热包头说：“这是家菱角，听妈妈说，是搞集体时种的，现在没人管啦，却仍生长茂盛，比野生的肉多，也没有刺。”
不久，大家全部上了河坡，只见他们一个个从麻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绳子来，倒出莲蓬，用细绳从莲蓬的蒂边的柔处穿过。一下子，所有的莲蓬就全被串在绳子上啦。他们又把菱角装进了麻袋。

大家胸前挂着莲蓬，后背盘着藕梢，侧肩背了菱角，弟弟还从背着几个蚌壳，浩浩荡荡地满载而归。
小路两边，雨雾中的杉树顶，像无数个宝塔一般，竖立在半空，蛙在河里高声唱，蝉在树上大声和着，无数燕子在低空飞翔；两边，雨中的稻谷开始抽穗了，淡淡的清香迷漫在路途；淡淡的雨雾在田野半空缥缈，远处的景物似隐似现……。
那时的风，纯洁的，水，是清澈的，色彩，是斑斓的；那时的生活，是鲜活的，生动的，充实的，创新的。那时，天地是我们的，世界是我们的，没有污染的空气，没有喧闹的噪音，没有小区的围墙，没有公寓的笼子，没有车辆的威胁，没有色狼的性侵，没有吸毒，没有器官移植，没有武打与色情的电视电影——到处是我们的乐园，满眼是大自然五颜六色的装点，满耳是清风伴鸣蝉、蛙歌伴虫嘶……

如今，王子、公主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世界近在咫尺；可是，网络外的精彩、春夏秋冬、花开花落…，他们一无所知！
可怜的孩子们，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片湖啊！

红米饭 · 2015-2-11 16:28:48

好文章先赞

人间烟火 · 2015-2-11 16:38:17

本帖最后由人间烟火于 2015-2-11 16:39 编辑

欢迎巫婆加入西部文学（巫婆再怎么微笑也是吓人的，呵呵）！
很值得怀念的年月，很现实的问题！

夜莺飞过 · 2015-2-11 16:44:32

文章写得如此清新，语言如此灵动，结尾可省去，亲？个见，望海涵、建议此文优秀！

顺其自然 · 2015-2-11 16:51:25

清浅淳朴好 {:soso_e142:}

红米饭 · 2015-2-11 17:34:32

附议优秀{:soso_e100:}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07:36

红米饭发表于 2015-2-11 16:28
好文章先赞

感谢红米饭版主赞许
问候，祝小年快乐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08:48

人间烟火发表于 2015-2-11 16:38
欢迎巫婆加入西部文学（巫婆再怎么微笑也是吓人的，呵呵）！
很值得怀念的年月，很现实的问题！

天姿丑色，没办法
感谢人间烟火赞许，问候，并祝小年快乐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10:16

夜莺飞过发表于 2015-2-11 16:44
文章写得如此清新，语言如此灵动，结尾可省去，亲？个见，望海涵、建议此文优秀！

哈哈，多谢直言，很想再作修改，可是不能直接继续编辑
再谢鼓励，问候并祝小年快乐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11:01

顺其自然发表于 2015-2-11 16:51
清浅淳朴好

感谢来赏，感谢直言
问候并祝小年快乐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12:13

济白水发表于 2015-2-11 18:29
清且浅。好多可删。同意优秀

济白水版主评点精准，感谢直言指点
（本来也想删除的，可是不能继续操作）
再谢谢鼓励
问候并祝小年快乐

微笑的巫婆 · 2015-2-11 21:12:53

红米饭发表于 2015-2-11 17:34
附议优秀

诚恳致谢
祝冬安

蓝风 · 2015-2-11 23:53:08

头尾和中间的链接不是很融洽，中间段落可集中笔墨写。

童年写序真实，支持优秀。

红米饭 · 2015-2-12 08:37:30

春天，轻烟弥漫的田野，我们赤着脚，走过门前河畔，走过菜园，穿过嫩绿的水稻田；
夏天，处处可见伞一般田田相接的绿荷，还有傲然点缀着株株红花，我们赤着脚，在嬉戏，采莲，扯藕带；
秋天，我们穿着补丁的衣服，在枯草的湖边，燃放野火，纵情高歌，疯狂嬉戏；我们在沉甸甸的秋里，观赏大人们收获的情景,我们在瓜藤下看娃娃书；
秋冬，我们在收割了红署或者黄豆等农作物的田野，寻找着漏掉的食品,红署、豆芽菜……；我们在湖边捡拾浪打来的老了的莲蓬，一面从里面倒出莲籽来，一面遐想天外的世界；
冬天，我们小手红肿，鼻涕直落，脚在棉靴里早冻出了疮，可是，我们堆雪人，打雪，照样去湖里挖藕！
门前的小河里，有我们捉鱼捞虾的身影；芝麻下，黄豆丛，高粱地，菜园子，到处可见小伙伴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