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散文】墙角的女人
爱开玩笑的太阳有意把这个比中等个子还低些的女人涂抹成辣汁肉色,只有一张嘴说话才能看见两排白牙。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花边的白色太阳帽,上身着一件黑色带花的衫子。下身穿一条宽大的黑色裤子,脚下蹬一双凉鞋,腰间挎一个装钱的包。
墙的东边就是她的家,门前的路低,从东边撵过来的地势使得庄基与路面形成很高的坡势。在她家与城墙边还有一家已经处理了地基的空庄基。这是她承包人家的临时车场。墙的西边就是影视城的消防通道,也是车辆进出影视城的唯一通道。墙的顶头起撑起一把伞,伞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边摆着饮料样品,紧挨桌子靠着墙东的就是冰柜。
她坐在桌子西边的凳子上,不管手做啥动作,一双眼睛总是不眨眼地注视着西边的大路。她的脸上随着收入的多少时而阴云密布,时而笑逐颜开。西边路上来了几辆车,都被站在路中间的叫车人挡到大车场去了,她的脸色难看极了。眼睛又不眨眼地看着,一串串的车向东开来,又激起了希望。盯着,望着,盼着,来了,近了,已经做好了准备,集聚了浑身的力量于腿部。大多还是被下边车场挡去了,只有零星的几辆开了过来。这时,坐在影视城门口的小椅子上的中年女人“忽”地拾起身子,跑下路坡挡住了车头。
“师傅,停车不,小北门,直接就进去了。”
车速放慢了,司机看着影视城的门楼,“这只是个门楼,从俺喔进去近得多。”
“停车多钱?”
“十块不限时。俺唔还有防晒网。”
司机一听:“行,乃走。”
她身子向前倾着,头上的草帽被风刮掉挂在脊背,一只胳膊向前弯曲着,一只向着后边的车招着手,头还时不时地向着身后的车看着。
坐在墙角的女人早已按耐不住了,站在路边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被人家叫走的车辆,心中不知道是啥滋味只是脸色难以形容的难堪。
“一天甭做啥,光孥这叫车,把人的车都劫走了。”
后边还来了几个,她一个闪身挡住了去路。
“师傅,这是门咧,咱就紧在隔壁,再跑就远咧。”
司机放慢了速度问道:“乃停你这多钱?”
“十块钱不限时,你停阿达都是这价。”说着用手指着车场,“你看,门口,车场都停不少了。”
司机的方向盘转过来了,她的脸上的难堪在慢慢地消失着。一连上去了几辆。笑容立时形成了一朵花。司机停好了车,车上的人下来了一大帮。
“这会开钱还是回来开钱?”有人问。
“这会一开,回来光开车。”
一连收了几张钱,看着这一大帮人,灵机一动:“师傅,乃你买水不,里边的水贵,在咱这停车给你算便宜些。”
“捎了捎些。”
又卖了几十瓶子水。
目光送走了游客,一手扶着包一手拉开拉锁,低头看着包把钱裹着泪水装了进去。
中年女人又来了,她抬头看见心中一阵酸楚,但脸上仍露着笑容。
“你有本事,都快停满了。”
要不是你比现在还多,这些只是心里话,嘴上还是甜甜的:“你也不错,叫了好几个。”
“俺唔到底远,才叫了五六个。”她一听心中一阵难受。
中年女人又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上等着,几个拉人的司机也站在身边乘凉。
“还叫的不少,一连去了好几个。”
“你没见新兰的模样子,再见我叫车就跨拉下了,要不是太贪心也弄不下唔事。”
“啥事?”
女人指着黑娃演义的广告牌和门前的车场说:“就这烂了不少钱呢。”
“唔事我知道,就着祸要的太多,最后地也没了钱也没了。”
“人家修路把她家的地占了,人家是干部,惹不起,乃栽广告牌咱多少要些钱,他占呀占去,钱在咱腰包。我当时把人家叫到跟前想给人家说,人家还不服气,我也就没言传。”
“就着祸太贪心,本来咱的地没了也就算了,硬是头缩个尖尖子往进钻,结果烂了成千块。”
“甭说甭说,唔过来了。”
她手抓着铁围栏不满意地说:“明天再卖不动水我就拿钳子把铁门的铁丝绞了不可。”
正在说话的人们回过头才看见,从影视城出来的游客走到门口又折回去了。
这时几辆被中年女人没有挡住的车辆开进了广场,停在了那里,不一时就停了四五辆。从围栏跟前回到墙角的女人着气地坐在了凳子上说:“我看这要举报,保安当的好好的又停起车来了。”
一个年轻女子骑着辆旧摩托从西边过来,进了她家的门。一辆拉货的车要进影视城,保安从车里边出来要去开门,她起身走到门边说:“你不来了,拿姨开。”
保安把钥匙扔给她。
车进去了,她又锁上门,把钥匙扔给保安说:“你吃包子不?娃买了几个包子。”
保安问:“啥包子?”
“茄子的,好吃着,我还吃了几个。”
“乃拿我去取。”
买水的老李喊叫着:“你不敢吃,省得以后再得罪下了可说你吃她包子来。”
她笑着说:“你吃不?”
“我不吃,我怕你跟个娃一样,脾气下来了这个不对那个不行,脾气过去了还咋个人。”
她开心地笑了。
作于2018年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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