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散文】年关赏雪
年关赏雪
秦钟
2019年新年眼看就要结束了，南疆喀什却连续落了几天小雪、轻雪，似雪非雪的雪或者是毛毛细雪。 从2018年12月28日凌晨开始，早晨起来，在寒冷的微风中落雪就如约而至，像牛毛，像蚕丝绒线，纷纷扰扰，飘飘洒洒，在安静的草坪廊檐，巷道庭院随意铺陈，在无限的空间里迂回飞舞。但是，始终形成不了阵容与合力，只是零敲碎打，撒调和面般的游兵散勇，在疾风的催促淫逼下甚嚣尘上，张牙舞爪，叫人不寒而栗。而在大街上，驰道公路上，雪花东飘西荡，如丝如缕，如棉花糖般轻柔，如汽车尾气般喷洒打卷，稍纵即逝，被汽车马车三轮车和电驴子趋赶狂追得张皇失措，雪浪翻滚，抱头鼠窜。 第二个晚上，我与儿子小沫以及几个同伴们在为一所中学的教室改造输电线路（把常压的电路与教室里边的讲桌剥离，以免造成触电事故）。因为原来的配电线网设置不尽合理或者漏电保护不够严格规范，让无处不在讨厌的老鼠钻了空子。
这些大老鼠们横冲直撞，恣睢任性，直接把钢皮制作的多功能讲桌据为己有，肆无忌惮地咀嚼缠绕电线，就地取材糟蹋电器设备打铺做窝卧单铺棉来繁育后代。这笔损失严格来说是大批的学生造成的。因为他们胡吃海喝，乱丢乱扔食品，吸引了这些老鼠们前来寄生觅食，或者说是因为建筑设计上出了问题，没有严格堵死老鼠们生存进犯的通道，即使用铁皮壳与塑料管材加固的线路通道，随时都有挪动松散的可能。如果有一次不注意防护或者掉以轻心，老鼠们是没有恻隐与惭悔之心，他们如若发现了这儿有良好的生存环境，有众多的男女学生欣赏做伴，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家迁徙，抢占这块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风水宝地。这些身处广厦豪宅，缺乏教养没有文化的老鼠们为所欲为，以尖利的牙齿为武器，攀台阶，越护栏，直接登堂入室，甚至于封闭严密的钢皮桌柜只要有缝隙，忘记上锁或者扣板变形，也许是管理出现了疏漏，它们都会趁虚而入。不要十天半月，这些电路网线，电脑与录播设备的血脉与神经系统就会毁于一旦，被撕咬成一团乱麻：有的成了残渣余孽被碎尸万段，有的藕断丝连，盘根错节不成体统，达不到传输与应有的使用效果，给现代化教学设施造成数以百万计的经济损失与安全隐患，这是不言而喻的。 所幸的是建筑师们用心良苦，把监控与照明线路设计在墙壁夹缝间与钢梁扣板上，如果连监控与照明线路也出了问题，那么学校的教学活动就会停滞不前或者陷于混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当我们检查维修完输电线路告一段落，准备下班休息，走出楼道之时，才发现窗外校舍，广场平台上积雪如水玻璃或者平摊的白丝棉，晶莹透亮，一片洁白，在高杆灯射灯与路灯草坪灯的交叉照耀下，光彩明丽，庄严肃穆，像节日礼服或者白衣天使凭空降临。 落雪虽然只有两寸来厚，但是平整如画坦荡如砥，或者如无波的平湖与天上的白云彩，达到绵延不绝，天人合一，天衣无缝的奇妙境界。这样广漠无垠的落雪，在新年与旧年交替处悄然降临，给大地上的建筑群与植物生灵铺垫上了一片广阔纯洁的背景，给生活在边陲的人们一种耐读耐看温馨祥和的感觉，让人因为怜爱而珍惜，因为珍惜而不忍蹂躏踩踏。然而，落雪却旁若无人，默默地飘扬着，积累着，进行着，她给人们带来了春天的信息，带来了春的畅想，夏天的丰盈和秋收沉甸甸的希望。
我们小心翼翼地滑行像摸着石头过河，因为大理石地砖表面粘有一层细腻的釉质，再敷上这一层薄雪，就会制造出一种天然陷阱与冰洞，让人畏首畏尾防不胜防，稍不留神一抬脚就会马失前蹄摔个狗吃屎，沟子墩。然而有备无患，轻雪是善意的，她如好动活泼的小姑娘或者小猫小狗，总是慈眉善眼和蔼可亲，在你稍微不大注意的之时，吓唬一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和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糟老头，其实落雪骨子里还是可爱可亲平易近人的。微细的雪花如棉如絮，如烟如汽，在广袤的原野，厂房机关学校的领域院落飞舞盘旋，蹬脚摔腿尽情地游弋，然后自由落体，寻找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安营扎寨，在灯光与敞亮处闪闪烁烁，交织辉映，构成了城镇农村、苍茫天地间安谧文静的生活空间与繁荣景象。 荒山野岭河谷沟岔上的落雪基本上是一劳永逸，不会再次挪窝移动的。雪花找到了家的温暖感觉，大地敞开了胸怀，接纳了她的卑微小巧与伟大缠绵，同时她也为大地河谷昆仑诸峰披上了节日的盛装。落雪是有颜色有气味有质感的天使和精灵，也是有形态有气度和操守的广寒丽人。在每年的小雪与新旧年之间，她们都会迈出轻盈的脚步，风姿绰约翩翩而至，她仪态万方肆无忌惮大踏步地奔赴人间，她也不嫌贫爱富，不论富饶与贫脊，南方和北方，沙漠和田园，只要条件成熟，只要有北风与飘浮的水蒸汽凝成的白云相联系，相聚合，瑞雪都会一往无前，欣然前往，绝不三心二意或者弄虚作假，始终保持着老成持重安然与文静，保持着文雅与祥和，不骄不躁，缄默低调，不怕低温与冷漠，不忌讳干旱与烦燥，让人昼思暮想，早晚惦记，如盼三春甘霖，如盼儿女亲朋，如怀爱人佳期。 而给我印像最深，想象丰饶且念念不忘的还是水雪，风搅雪，冰挂和雾淞。这些自然现象好像与真正的落雪没有多少关联和严格的区别，但是如果没有严冬及寒冷的外在条件，没有冰封雪锁呵气成霜的万千气象，她们压根儿是不会露出庐山真面目。那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立翁，独钓寒江雪的晶莹剔透，空旷缥缈，苍茫辽远叫人热血沸腾，心旷神怡，惊呼连连。 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讶天功开物不可思议的神奇造化，也惊异于白雪公主千奇百怪的神秘莫测的无穷变幻。 瑞雪是上苍通报人间的信使，瑞雪是上帝派出充满浪漫色彩与现实主义精神的回访团，瑞雪是大地的宠儿人间的福兆，她比潮汛更多变，她比山呼海啸更温婉轻柔，她顺天宜人，堪称良师益友与灵霄佳人，给人以广阔的想象与思维空间，让人如隔三秋推心置腹，让人如获至宝神魂倾倒。 怀念漫长地冬天其实就是在怀念春雨春风，怀念那雍容大度仪态万方无所不至玉树琼枝那遥远北方的落雪。
2320字 2018.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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